就在衆人乘船抵達浮陽縣之前,劉辯他本不打算和陸氏子弟們進行交流,隻當自己是普普通通的船客,下船就拜别,各走各路,但卻架不住對方主動的親近——
好歹之前他聽徐庶說,這次是廬江太守陸……那個誰來着,親自地帶隊,負責指揮這次的航行。是以,無論他如何躲避,總是繞不開對方,需要與對方交談幾句。
結果……結果就聊熟了。
果不其然,先前他見到的年長吏員,正是陸康。
少年名喚陸儁,乃陸康的長子;而孩子則是陸遜,今年六歲,是陸康的從孫!
唔~可惜沒有陸績,陸績沒來……不過,他有記得此刻的陸績應是奶娃兒罷?
感慨,感慨他心想事成:他勉強地記得陸氏家族有好幾個大才,結果就有大才三個出現了!這這這……這怎不令他驚奇萬分。
話說陸康此人,既有義烈之名,更還能言善辯!
與陸康交談,他的心情始終都能保持愉快。
并且,在與陸康的談話中,他得知了此船乃是集結江東四姓家族——顧、陸、朱、張,這吳郡四家的一半财力,并在極短時間之内,共同地修整而成,專門替殿下劉辯護航,分憂解難!
聽罷,他感激之餘,暗地咂舌不已:此船并非陸氏一家所持有,原來竟是四個家族呀?
其次,他才感歎:如此雄厚的财力和造船水平,足以證實江東四姓家族是如何顯赫——
但更關鍵的,是對方皆都心向漢室!
不然,這四家明明位于遙遠的南方,爲何又北上,特意地護送他呢?
最後,他莫名地佩服起他的結義二哥周瑜。
若非有二哥周瑜從中聯系,隻怕他沒法直觀江東世家的财勢超群。
就是不知二哥周瑜到底向對方說了甚麽。
然而,仔細想一想,他大約也能猜得到:二哥周瑜一定隐晦地提及他的身份之尊貴……如此一來,才能吸引住陸氏家族的注意力?
同時,陸氏家族當機立斷,又拉上其餘三家,應是共同決定了甚麽,這才聯手地翻新了一艘大船……此是暗示江東世家有意投誠麽?
當然,「投誠」一詞或許用得不太恰當。
隻是,總歸江東世家沒有勃勃的野心,這才是對方想要向他表達的含義?
揉了揉額,他輕微地苦笑。
但願是他想錯了罷?
然而,假設江東世家的表面功夫做得極好,挑不出錯來,這反而更令人警惕了……且不提江東世家忠不忠于漢室,隻這戰艦的排場,就夠讓人忌憚了。
萬一,萬一漢室衰微,江東世家會不會與豪強相互勾結,上演甚麽舉兵勤王?
又或者,江東世家有當甚麽土皇帝的潛力,以緻造成甚麽割據一方的局面?
甩了甩頭,他抛開那些可怕的假設。
總之,經過這次的護航事件,他對江東世家的印象是:江東世家真好啊!有錢有勢還忠于漢室,專替他護航……不對!是短期之内真要剿滅,他是做不了,故此隻能選擇拉攏,所幸對方也值得!
假如對方真有才能的話。
他:“……”
唉!
所以說,世家、豪強之流就不該出現!
太危險了!
動不動就會造成甚麽反叛,要不便是正大光明地算計,陰謀詭計層出不窮,實在糟心得很。
摸了一摸鼻子,他忽覺好笑:他到底煩惱甚麽啊?
明明杜絕此事離他很遠,有他的便宜父皇在前頂着,他大可不必理會。
現在,來說一說他的感受罷?——與第一次坐船的經曆有所不同:這次,他乘坐堪比戰艦一般的大船,第一感想是:
好舒服!
他都沒有暈船有木有。
第二感想:眺望一片藍色的大海,也挺賞心悅目?
大海,真是深不可測,
爾後,他才想:好快!
太快了!
他乏了,累了,隻在船上睡了一會兒,就好像抵達了浮陽縣。
那是浮陽縣的海岸嗎?
眯了眯眼,他努力地望了過去,勉強地看到小黑點般的港口。
浮陽縣的港口?——敢情是王叔劉備等人已經建好港口了?
這可太好了!
兩眼彎彎,他對劉備的行動力非常滿意。
然而,不待他多想甚麽,他聽見諸葛亮的驚叫,叫道:“辯哥,你瞧岸邊!”
嗯?
愣了一愣,他舉目望去,後知覺地望見……浮陽縣的海岸上似乎不太平靜?
爲甚麽?爲甚麽他隐約地望到那裏站了不少身影?
甚、甚麽情況!
他吃驚極了。
但沒等到問出甚麽,他和諸葛亮忽覺整個船……明顯地震動一下。
又、又怎麽了?
他一時不察,趔趄一步,差點栽了!
多虧他和諸葛亮手拉手,這才穩住了平衡。
再加上他仍見到不少船員們晃了一晃身體,全渾站不穩的模樣,就猜想這船是不是發生意外了。
會是甚麽意外?
片刻後,他聽到有一船員說:“不好了!俺們大船碰到暗礁了!”
啊?
他張大嘴巴:嚴重不?會沉船嗎?
怎麽回事,爲甚麽會碰到暗礁?——沒撞壞罷?!
不由地,他臉色流露幾分懼怕。
卻聽陸康穩得住,淡定道:“船底可曾走水了?”
“不曾!”那一船員說。
聞言,他也緩了緩氣:聽到沒?——不曾走水!
那就意味着:船挺結實,他和衆人暫時安全。
于是大船哧吭哧吭,照常前進,穩穩地劃行。
良久,當他站在欄杆前,看清前方的海岸上站有的身影不止是諸葛謹、劉備、關羽和張飛,甚至連曹操、袁紹、袁術也都在場,外加二舅舅何苗、許久不見的荀攸,乃至幾乎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士兵……
他頭皮一麻,震驚之餘,忍不住地想:
這是做甚麽,嗯?——莫不是要抓他回南皮縣?
他犯甚麽錯了?——他無非是偷偷地溜出渤海郡,前往北海郡求學而已!
理直氣壯地,他擡頭挺胸,已然做好接下來的忽悠大法……錯了!是如何應付一衆渤海郡的文吏武将們。
與此同時,他的耳邊二度地響起一個喊聲:
“陸太守!大事不妙!咱們船……咱們船被擱淺了!!”
他:“……”
啊?
萬萬沒料到,萬萬沒料到這艘戰艦居然擱淺了?
就在劉辯、劉備、關羽和張飛等人的眼前上演!
他的笑容僵住了。
甚至一度覺得聽錯了。
船……船竟有擱淺一說嗎?
他俯身一望,望清大船吃水很深,以至于快到港口,海水不深,就……就擱淺了,不得不停歇了,卡在淺海區無法劃動了……盡管在他看來,周圍的海底依舊極深,遠不是他下船,遊個泳,就能劃回岸上。
或許要等到夜晚漲潮汐時分?否則海水太淺,大船沒法駛走!
懂了,他懂了!
隻能說:要怪就怪陸氏家族的大船太給力了,而浮陽縣的港口建得太小了,導緻船身太大,還沒靠近,就造成擱淺的局面——
這不,他就聽陸康說:“這船港是誰建的,太不合規格了!我江東的船隻,難不成是漁船麽?……”
言語裏,陸康毫不掩飾滿滿的嫌棄。
他不置可否。
但這并不妨礙他們的處境略微尴尬:本來他被江東世家代表團——陸氏一族用大船千裏護航,豈知快到終點時,竟然出問題了!
原該有的排面與氣場也都消耗得徹底,且不提如何能回到岸邊,隻說這陸氏一族,八成要在浮陽縣停留一、二天,需要檢查大船是否出現故障……莫要忘了之前船還碰了暗礁呢?
啧。
他目不斜視:這便是所謂的「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罷?……順風順水的盡頭,也不一定全是晴空萬裏。
“怎麽辦?”他問,瞅向在場所有的同伴們。
荀彧邁前一步,低聲道:“如今隻能求助劉縣令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