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地,唐女臣說:“陳氏家族也有「三君」,其名也不遜色!
其中陳紀先生和陳谌先生,再加一個陳群公子,可算得上奇才?隻可惜身爲「三君」之一陳寔老先生于兩年前病故了……陳寔老先生你可曾聽過?此人曾擔任過「颍川書院」的書院長呢!
雖說比不上「北海書院」,但亦是數一數二的著名書院啊!
再來,是鍾氏家族的鍾繇先生,舉孝廉出身,目前擔任黃門侍郎。這位先生曾因生病,而名聲不顯,但卻喜愛書法,在書法方面頗有造詣,擅長篆、隸、真、行、草多種書體——你曾可聽過「楷書」、「小楷」?
那是一種更趨簡化,橫平豎直的文字,正是由隸書演變而來!
而當前最普及的字體,則是「隸書」……
最後,再說一說寒門子弟罷!
就我所知,颍川的寒門奇才也不少,比如戲忠戲志才先生、郭嘉郭奉孝小先生、石韬石廣元先生……此三人雖無名氣,但卻曾是「颍川書院」的學子們,成績卻足夠優秀,惜歎戲志才先生、郭奉孝小先生皆身體不好,而石廣元先生自兩年前,便離開「颍川書院」,四周遊曆求學去了。
——以上,便是我得知的奇才們!
事實上,颍川仍有許多奇才,但我認識不多,就不再說了。
方才你認定唯有世家子弟,才能出人頭地這一想法……我卻不敢苟同!
若有真才實學,自能拼出一番事業,又何愁自艾自怨呢?
先前我所提到的三個寒門奇才,如今仍是白身,但我卻敢肯定:三人必有成就!
也因此,無論你是寒門出身,是世家出身,隻要你能學到一身本事,還愁賢才沒有去路嗎?”
唐女臣依舊保持柔柔弱弱的模樣,仿佛誰都能踩上一腳。
但是,經過唐女臣這一系列的言行,足夠讓人得知:誰敢踩唐女臣或者陳雪,乃至所有女學子們,唐女臣就敢把誰紮成刺!
兩腳全是刺的那種!
此時,陳雪小臉發紅,激動的,也起身,朗聲道:“換我了!我比唐女臣還要多認識幾個颍川奇才,畢竟我乃陳氏家族出身嘛?……”
吧啦吧啦,陳雪也談及颍川人才一二三四五,聽得在場所有學子們鴉雀無聲。
詭異地,劉辯竟也津津有味地聆聽起對方如何評價颍川的奇才。
還真和自個兒預想得差不多,女學子們連番地提及了司馬徽、韓馥、淳于瓊、郭圖、辛毗等人,令劉辯瞠目結舌。
順便地,劉辯懷帶一絲微妙的心情瞅向曾被點名爲奇才之一的荀彧,就見荀彧正襟危坐,紋絲不動,仿佛對方誇的是别人,而不是荀彧本人。
這時,就聽門外傳來幾聲咳嗽。
現場頓時寂靜一片。
陳雪和衆學子們各就各位,目不斜視,一副好好學子的樣子。
劉辯也收回視線,默默地檢讨:劉辯啊劉辯,你怎地還聽得入迷了?
劉辯端正地坐好,等待教課的先生前來。
話說今天要教哪一門課程來着?
劉辯一頭霧水。
卻聽孫策咧了咧嘴,低聲道:“不、不愧是「詩賦略」課,果然女學子很多。”
心下一動,劉辯輕聲地問:“怎麽說?”
孫策道:“你不會以爲「詩賦略」隻教詩詞歌賦罷?——彈琴也包括在内啊!”
劉辯:“……”
劉辯大驚:啊?
彈琴?
他還不會彈琴啊——
怪不得!怪不得昨天孫策和周瑜願帶他出去買琴,敢情是因爲今天要學彈琴嗎?
劉辯囧了一張臉,後知覺地記起:互報身份之後,自個兒也沒把琴買回來啊?
倒是說服「器坊」于半個月後去南皮縣……思及此處,劉辯面癱一張臉,一言難盡地斜視孫策和周瑜,一時不知該說甚麽才好。
半晌,他問:“你會彈琴嗎?”
劉辯問的是孫策。
周瑜會彈琴這一點,劉辯是知道的。
不過,孫策還沒來得及回答,便見教「詩賦略」的先生來了。
“老夫姓徐。”先生一邊說,一邊還真搬着一隻琴來了,“你們喚老夫爲徐先生便可。”
劉辯眼尖地看見:徐先生的琴上放着一本竹簡書。
赫然是一本……關于音樂題材的書籍麽?
——劉辯想茬了!
卻見徐先生不緩不慢地走來,坐好,并将琴放在案幾上,拿起那本竹簡書,宣布道:“今天老夫要教你們的詩歌是漢樂詩——「陌上桑」!”
劉辯:“……”
對不起,我還以爲會是《詩經》或《楚辭》呢!
劉辯汗顔,餘光瞟見一衆女學子們暗地交換彼此的笑容之餘,便聽徐先生說:“此詩風格诙諧,刻畫的是一位美麗堅貞又聰明的采桑女子形象,洋溢着「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的民間風情,情節逼真、語言華麗、形象生動……
下面,讓老夫爲你們朗誦,而你們要跟着老夫念一遍。”
言罷,徐先生翻開那本竹簡書,念道:“日出東南隅,照我秦氏樓。”
衆學子們跟着念道:“日出東南隅,照我秦氏樓——”
“秦氏有好女,自名爲羅敷。”徐先生再念。
“——秦氏有好女,自名爲羅敷。”衆學子們亦是。
就這樣,徐先生把《陌上桑》這一詩教給衆學子們念去,還爲了方便大家加深印象,又将《陌上桑》詳細地解釋了一遍,聽得衆人目不轉睛。
爾後,連讀五、六遍《陌上桑》之後,徐先生所攜帶的琴終于派上了用場——
“接下來,讓老夫教你們如何彈琴!以《陌上桑》的旋律爲主!”
劉辯:“……”
劉辯豎耳聆聽,聽到徐先生一邊彈琴,一邊唱道:
“秦氏有好女,自名爲羅敷。
羅敷善蠶桑,采桑城南隅。
……”
還别說,徐先生咬文嚼字,甚是清晰、低沉和好聽,明明是一把年紀的中老年男子,卻硬生生地唱出少年朝氣蓬勃之感,直令劉辯心下喝彩不已,恨不能自身也化作一代音律大師,彈出一曲最美妙的旋律。
然而,一曲罷了,徐先生忽然點名道:“劉永次,聽說你對音樂相當了解,你再演示一遍方才爲師所彈的曲子。”
被點名的男學子,赫然是挑釁方才唐女臣和陳雪之人,聞言面如菜色,戰戰兢兢地拱手道:“先生,我、我、我——學子尚需練習,才、才能彈好……”
徐先生撫須道:“無妨,無妨,你且彈着,爲師手把手教你。”
劉永次一臉恍惚,慢慢地挪上前去,坐在琴前,開始彈琴——
彈得好生糟糕難聽!
連劉辯這個音樂初學者,都能聽出劉永次彈琴實在太刺耳了!
“這裏不對。”在五音全都彈錯的情況下,徐先生八風不動,淡定地指導,竭力地糾正劉永次的錯誤。
劉永次初時驚慌,後經先生指點,竟能逐漸地彈好——雖說劉永次仍舊比不上徐先生……廢話!真要超越徐先生,劉永次就該出師了!反正劉永次的進步,足令衆學子們稱奇極了。
接着,劉永次似是找到感覺,越彈越好,終使徐先生滿意地點頭,叮囑道:“你雖有學琴的天賦,但也要求你每日練習,否則哪怕你是美玉,也會變成醜石。”
劉永次停下彈琴,似是意識到甚麽,連連地點頭,慚愧道:“先生教訓得是,學生以後必會天天練琴,絕不辜負先生的期望。”
之後,劉永次返回原來的座位,而陳雪則冷不丁地站起,對徐先生說:“徐先生,能不能讓學生也彈一次琴?學生對彈琴也很感興趣呢?”
徐先生道:“可以。”
然後,陳雪便彈起琴來。
陳雪彈琴,明顯比劉永次高明得多。
一見陳雪彈琴的手法,就知陳雪并不是第一次碰琴。
徐先生稍微地指點了一下陳雪如何彈琴,才會彈得更好後,陳雪表現了出彩的彈奏水平,徑直地博得在場所有學子們的掌聲。
尤其是一衆女學子們。
末了,陳雪停止彈琴,站起,昂頭道:“如何?”
陳雪問的是劉永次。
劉永次怔了一怔,連忙地起身,拱手道:“比我好。”
這次,劉永次一改之前的惡作劇心态,變得分外誠懇了。
眼見劉永次改了态度,陳雪也拘謹起來,忙回禮道:“過獎了,過獎了。”
劉永次和陳雪面面相觑,不好意思地笑了。
見狀,徐先生高興道:“合該如此,合該如此!回去後你們多多練習,下次爲師可要考一考你們——相關的書籍仍在書閣,你們記得備份,背好!
若沒甚麽要緊之事,這堂課結束!”
于是乎,這次「詩賦略」課落下帷幕。
目送徐先生帶琴和書走開,衆學子們卻原地坐着,并沒散開……
“何師兄!”有一男學子揚聲說,“能否等一等?”
“甚麽?”劉辯怔了一怔:與我關我?等甚麽?
那一男學子說:“我這就備紙墨,呆一會兒你不是要和司馬兄比試念書嗎?”
劉辯:“……”
這!差點忘了!
不等劉辯開口回複,那一男學子又說:“到時,你們念書,我們來抄錄,就當重溫一遍珍貴書籍——”
話音剛落,一衆學子們似是反應過來,呼啦地全都跑開!
徒留劉辯與司馬朗等人大眼瞪小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