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他還打算在南皮縣大力地推行「書坊」的普及,争取使家家戶戶都用上紙張,而不是竹簡書、布帛……如此種種,不得他專門研究一番,順便地考量建立一套完整的「造紙體系」需要占用多大面積?
千萬别以爲他是渤海太守,管理南皮縣,就不需要「建築規劃」了……君不見其餘設施,諸如街道區、住房區、集市區等地,不也占據了大量的地段啊?
若是當初他胡亂地筆劃,指不定南皮縣就要經常發生坍塌事件呢?
“你……你……”
擡起的手正在微微地顫抖,那是孫竹難得被驚着了的情景……孫竹目瞪口呆地圍觀何辯——不對!是劉辯!堂堂漢室皇長子殿下,如何輕輕松松地說服陰城數一數二的書紙坊主,說服書紙坊主去南皮縣開設一家分坊!
而由坊主聽到劉辯的請求後,竟是沒有立即地答應,而是……
而是相當遲疑。
由坊主遲疑甚麽?
就聽由坊主說:“殿下,造紙的地方略大,且不太幹淨,不太适合殿下踏足……”
“無妨,隻要先生你同意。”劉辯仔細地打量由坊主,發現由坊主十分排斥。
思量由坊主大約是不願意自家紙坊的造紙術被外人所知,故而……?想到這種可能性,劉辯又含蓄地提醒道:
“本王在相關的書籍《東觀漢記》裏看過「蔡侯紙」的記載,說是「用樹膚、麻頭及敝布、漁網以爲紙」——本王覺得很神奇,這樹膚、麻頭、漁網與紙張毫無幹系,怎能制出紙呢?本王想着,若有機會見到紙造的過程,一定要全都記錄下來,寫成一份詳細的「造紙術」,說不定能賺得大錢,或是流傳于後世……”
他确定自己戳中了由坊主的心思。就見由坊主兩眼一亮,一改之前的不樂意,熱情道:“不愧是殿下!殿下心懷天下,敝人愧不如也!既然殿下有此之志,敝人便助一把殿下……殿下,請随我來。”
言罷,由坊主把手一攤,作出邀請的姿勢,真就帶劉辯,以及附帶的孫竹和周俞,圍觀造紙的全過程了!
出了後堂,劉辯後知覺地看見:紙坊坐落在一座山下。
山下,有樹林,也有水塘。
由坊主先把劉辯等人帶到一片森林前,便見林前有若幹壯漢們在砍……砍樹?
嚴格來說,是把樹幹砍下之後,刮下一層完整的樹皮!
囧了囧臉,他竭力地淡定下來,耳聽由坊主介紹說:“造紙的第一步,是将樹皮等物,主要是樹皮,取下,置放于水塘,浸泡百日以上——殿下,你瞧那邊!”
把手一指,由坊主指向另一頭的水塘。
但見水塘裏飄浮不少竹子,還特意派人時不時地看守。
劉辯看在眼裏,記在心裏:嗯~造紙需要樹皮和水塘。
“殿下走這邊!”由坊主示意劉辯等人跟上,一邊走,一邊再說,“正如殿下所說,造紙的第二個步驟是将樹皮、麻頭、和舊魚網等器物搗碎。”
伴随由坊主的介紹,劉辯等人又瞧見一片平地處,又有若幹婦人手持圓杵,正在用力地搗着甚麽……敢情是樹皮、麻頭、和舊魚網等器物麽?
劉辯後知覺地想。
不由地,劉辯看向由坊主,由坊主像是看出他的想法,躬身道:“是的。那些東西正是樹皮、麻布和漁網!它們都泡過一段時日,雜物都已爛了,餘下的是「纖」,纖物質得到保留,是制紙的主要原料——”
纖?
纖維麽?
劉辯心想,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接着,由坊主再領劉辯等人前往下個位置。
在那裏,劉辯等人瞧見工匠們來來往往,将浸泡好了的原料取起,放入「石臼」中,不停攪拌,直到它們成爲漿狀物。
爾後,這一輪的環節做好之後,有人将其運走,運往一處陽光充沛之地。
又有一群婦人們上前,用竹篾把這些粘乎乎的漿狀物挑起,曬着。
盯着眼前一片又一片無法形容的漿狀物,由坊主說:“此是最後一步!将漿狀物曬幹,幹燥後接下,就變成紙了——很可惜,這要曬好幾天才能完成!殿下這次怕是看不……”
「到」字尚未落音,劉辯餘光便瞥見遠處有一張漿狀物已然成型,與紙張很像——“先生,你瞧!”把手一指,劉辯指向前方,“那是不是紙張?”
衆人一愣,順勢望去,便見劉辯所指的方向,恰好就有三張紙做成了——
有人将曬幹後的漿狀物取下,其狀态輕薄柔韌,可不就是「紙」嗎?
由坊主目不轉睛地注視新鮮出爐的三張紙,啧啧稀奇,奇道:“殿下,你運氣真好,正巧趕上了……原本制好一張紙,非要百天不可!
是以,這紙是天天制作,幾乎都不曾停歇,可惜就沒幾人能目睹新紙的産生!”
聽罷,劉辯回顧他跟随由坊主一路的所見所聞,亦心有戚戚,附和道:“确實。”
紙雖易得,卻耗時太長!所以,平時能不浪費,就不要浪費了!
隻可惜這次,由坊主沒能接住劉辯的想法——由坊主尋思,自己是不是完成了殿下所交待的命令?因此……由坊主搓了搓手,不再光顧地感慨了,而是道:
“殿下還有甚麽想看的?”
言下之意:殿下,若沒甚麽想看的,還請你移步,離開紙坊罷!
“——沒了?”劉辯說,站着不走,似乎沒聽出由坊主的弦外之音。
由坊主的表情僵住了。
見狀,劉辯悶笑,決定不逗由坊主了。
“多謝先生幫忙。”劉辯對由坊主說,“本王還有要事,就不打擾先生了……懇請先生莫要錯過十四天後的會面!”
由坊主轉憂爲喜,幾乎要高興得哭了,應道:“殿下放心!敝人絕不會忘記!”
“那就好。”劉辯微微一笑,朝由坊主揮了揮手,“本王這便動身走了,先生莫要送别。”
由坊主嘴上應着,身體卻誠實地恭送劉辯等人,并将劉辯順利地送出紙坊!
末了,待由坊主目送劉辯等人離去的身影,嘴巴都樂得合不攏……
與由坊主拍手歡送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劉辯一行人安靜地騎走,慢行。
深呼一口氣,劉辯仔細地回憶方才的場景——
那便是所謂的造紙術?
嚴格來說,是那家造紙坊的技術!
托了托下巴,劉辯心道:看來,真讓由坊主帶人來南皮縣開辦紙坊,他必須得再畫一塊大大的地皮,以供制紙,就像曾阿牛等醫師們那樣,對嗎?
話說……南皮縣還有哪些地段可供造紙啊?
冷靜地,劉辯陷入沉思。
“何……師弟?師弟?”
這時,劉辯他聽到孫竹的喊聲。
眨了眨眼,劉辯回過神來,不出意外地看見不止孫竹一人,連周俞都異常嚴肅……不由地,劉辯問:
“我在,我在!怎麽了?”
“還、還問怎麽了……”孫竹撓頭,抓狂不已,都不曉得如何稱呼對方了,“你是不是欠我們一個解釋?你——你——唉!”
孫竹搖頭歎氣,說不出話來。
劉辯了然:無非是他的身份,乃是漢室皇長子殿下麽?
張了張嘴,劉辯正想說些甚麽,忽聽周俞說:
“這裏不是說話的場合,咱們換個場合說?”
“哪裏?”劉辯虛心地請教。
周俞咧了咧嘴,提議道:“我族人開設的一座器坊,如何?——安心!雖說我們要與同窗同伴們彙合,但這不妨礙你對我們說悄悄話!”
劉辯挑眉,也沒多想,爽快道:“可以!咱們即刻啓程?……隻是不知爲何,我總感覺自個兒是不是忘記了甚麽事兒?是甚麽呢?”
後面一句話,純粹是劉辯脫口而出。
孫竹和周俞面面相觑,不置可否。
爲難劉辯想了半天,也不記得自身到底忘了啥兒。
算了!不想了!
于是乎,劉辯、孫竹和周俞這三人策馬。
策馬趕路好一會兒,這三人才忽然想起:
糟了!是趙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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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