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辯并不清楚鄭玄知不知道：北海書院的物價……普遍較高。
他也摸不準鄭玄先生知道北海書院物價普遍較高後，會不會同意遏制價格。
但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想借機向鄭玄先生闡明自己的想法，證明隻要鄭玄願意幫南皮書院打響名氣，那他就能讓南皮書院接收更多願意學習的人們，無論男女老幼。
思及此處，劉辯還道：“且不提價格，單說先生，先生才華橫世，卻不出世，隻居于書院一心授課，不正是希望人人都能獲得學習的機會嗎？一所書院或許裝不下所有學子，但是兩所書院呢？三所書院呢？各個州郡都建有和先生相同志願的書院呢？
學生才智不高，卻也清楚百姓們多有粗鄙，可不都是世家豪強出身……況且學習是一段徐徐漸進的過程，如何教好、學好，更是一門手藝！哪怕真心教導百姓們開智，隻怕百姓們也不樂意，不如來個「名士效應」，有先生你的号召，号召大家一起學習，倒也未可不可，可以一試？
再者，南皮書院在北，而北海書院在南，一北一南又因修路而拉近距離，可将南皮書院視作北海書院的分院，豈不能更吸引各地的學子們？……先生擔任南皮書院——哦～不是！是北海書院的「分院」南皮書院的分院長，也不算違背先生你在北海書院推行的理念和初衷罷？如此一來，也能實現先生你的願望罷？”
吧啦吧啦地，劉辯賣力地說服鄭玄，說得口幹舌燥。
半晌，待劉辯還打算再接再厲，讨論起南皮書院還将提供大量的免費書籍、幫助偏遠地區的學子們順利進學之類，他冷不丁地聽到鄭玄說：
“好，老朽同意了。”
“學生……”劉辯張了張嘴，差點咬到了舌頭。
劉辯目瞪口呆地望着鄭玄，直覺聽錯。
鄭玄注視眼前的少年學子，或者說漢帝皇長子殿下，莞爾一笑，笑道：“你都那麽說了，老朽還能拒絕不成？索性幫你一把罷？但願南皮書院真如你所說——”
聽罷，劉辯腦中一片空白。
他他他……他是不是說了哪句話，才打動了鄭玄先生啊？
否則鄭玄先生會這般輕易地松口嗎？
“先生，你……你……”他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鄭玄道：“你已是老朽的弟子，如今弟子有難，爲師豈能袖手旁觀？——就依你罷！南皮書院将是北海書院的分院！”
劉辯：“……”
千言萬語也無法描繪劉辯他此刻的心情，哪怕南皮書院莫名被鄭玄降了一個檔次，劉辯他也心甘情願！渾身顫抖地，他又聽到鄭玄說：
“何時需要老朽去南皮縣一趟？總要出席一次罷？”
“是的！”他結結巴巴，脫口而出，“半、半個月——十五天後！”
“十五天後？”鄭玄歪了歪頭，“你确定？”
“确定！”他打個哆嗦，回過神來，飛快地倒了一碗水，遞給鄭玄，“老師，請喝——酒！”
鄭玄：“……”
噗嗤地，鄭玄被他逗笑了：這明明是水，而不是酒啊？
劉辯眨了眨眼，後知覺地意識到了自己鬧個大大烏龍，不由地紅了臉，哧吭哧吭地道：“夫子，請稍等，學生這便重倒一盅酒！”
言罷，他環顧四周，一時沒見到酒壺，便作勢要出門。
“且慢，不必麻煩。”鄭玄叫住了他，自然地接過桌幾上的那碗水，一飲而盡，“好了！你這弟子老朽收下了！”
劉辯一愣，繼而大喜，再朝鄭玄鞠躬，行師禮，激動道：“謝謝夫子！一日爲師，終生爲師，弟子必定勤奮刻苦，學好知識，不讓夫子失望！”
鄭玄撫了撫須，回道：“你能遵守初心即可。好了，爲師也不虛留你了，你且回去，好好地研讀《儀禮注》罷！下周爲師可要考你。”
心下一凜，劉辯應下，再朝鄭玄行禮，恭敬地退下。
兀自地走出寒舍，劉辯一眼就望見數名鄭玄的高足弟子們侯在門外，并且荀彧也在。他朝衆師兄們行個禮兒，也不敢多話，隻說：“說完了。夫子就在屋裏……若沒甚麽緊要之事，請容師弟離開。”
他朝荀彧遞個眼色。
爾後，他和荀彧一前一後地走開。
且不提鄭玄和其高足弟子們如何交流，單說劉辯和荀彧走得遠了，總算回過味來，記起劉辯成了鄭玄的高足弟子之一後……劉辯終于恍惚道：
“成了！辦成了！”
荀彧眸光一閃，默默地看向劉辯。
劉辯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毫不掩飾，對荀彧說：“夫子答應了！”
夫子？
鄭玄先生！
荀彧了然：鄭玄先生同意擔任「南皮書院」的書院長了？
劉辯兩眼彎彎，喜滋滋道：“文若，咱們先回舍館，回去再說！”
說罷，劉辯腳下生風，恨不能瞬移「大舍九号」。
眼瞅殿下難得高興的樣子，荀彧微微一笑，也加快了腳步。
是以，倆人都沒留意到周圍有路人經過時，路人是用何等的眼光打量劉辯。
甫一回到「大舍九号」後，劉辯一掃往日的冷靜，大聲道：“我回來了！”
瞬間，諸葛亮、徐庶、曹昂等人沖了出來，直接将劉辯和荀彧團團地圍住。彼時，劉辯還不曾知曉他拜師鄭玄，已在北海書院造成多大的轟動……忍住喜意，劉辯快速說：“鄭玄先生同意擔任南皮書院的——”
話音剛落，諸葛亮一頭紮進劉辯的懷裏，差點沒把劉辯撞倒！
諸葛亮的語速比劉辯還快，飛快道：“殿下，你出名了！！”
劉辯：“……”
啊？
乍一聽到諸葛亮的喊聲，劉辯懵了。
甚麽情況？
劉辯一頭霧水，先與荀彧交換彼此的目光，發現荀彧也不明所以，便又望向諸葛亮，可惜諸葛亮仍沒擡頭……順便地，劉辯瞅向徐庶等人，指望徐庶等人能替他解惑。
徐庶邁前一步，代表衆人，拱手道：“殿下，你得償所願了。”
“是公子，不是殿下。”劉辯習慣性地糾正，不解地問，“甚麽得償所願？”
“殿下你沒發現嗎？——你解答了鄭玄先生的題目後，大家都知道你拜師鄭玄先生了！”徐庶說，“如今，你已是北海書院的「名士」了。”
嘴角抽了一抽，劉辯不喜反疑，無聲地吐槽：好快！我是名士了？——這名士也太不值錢了罷？定了定神，劉辯搖頭道：
“元直，你說得太誇張了。所謂名士，乃指名望高而不在位的人，這種人通常才華洋溢，不拘小節……我頂多算是聰明的學子，哪就稱得上是名士呢？”
“殿下，你大概沒猜到罷？——你是「北海書院」有史以來答題最快的人，且還對了！”徐庶笑眯眯地補充，“通常鄭玄先生出題，最快的學子也是三天之内才能答出題來，哪裏像殿下你，當即就能答出呢？
你可不知道，正因你的迅速答題，不少學子們都認定殿下你提前向鄭玄先生索要答案了，幸好田先生替你開了證明，說你之前并沒見到鄭玄先生……再者，大家都受了刺激，齊聚書閣，勢要借到《九章算術》研究！可惜《九章算術》提前被人借走了，也不曉得是誰借的，「書閣管理者」死活不說。”
說至最後，徐庶似是憶起甚麽，竟是哈哈大笑起來。
其餘人也忍俊不禁。
見罷，劉辯若有所思道：“可知《九章算術》被誰借走了？沒了《九章算術》，大家還能答題嗎？”
曹昂擺手道：“憑誰借了《九章算術》也無用，反正沒人比得上殿——”
說是遲，那時快，就聽一道熟悉的聲音遠遠地傳來，傳道：
“何師弟！”
曹昂：“……”
曹昂果斷地改口道：“——辯公子！”
劉辯：“……”
劉辯也驚出冷汗：該說巧合麽？
沒、沒被聽見罷？！
擡起頭來，他不出意外地瞧見孫竹和周瑜從遠處走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