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欣慰啊!”伸出手來,孫竹撫了一撫劉辯的腦袋,沒來由地感慨,“見了那麽多師弟,就屬你這師弟,最爲懂事。”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就見劉辯眨了眨眼,奇道:“孫師兄見過很多師弟?”
“這是當然啊!”孫竹說,“好歹「北海書院」是天下第一書院,每年都有大量學子們前來求學,我雖癡長你一年,但觀去年,求學的學子人數也不少,你且猜一猜,共來多少?”
劉辯搖頭道:“猜不出來。”
孫竹撇嘴道:“你真無趣。”
雖是嫌棄,孫竹卻在下一刻報出答案,報道:“統共來了十萬人!”
“十萬人?”劉辯抽了抽氣,“竟有這麽多?但是……”
他環顧四周。
老實說,自他來到「北海書院」後,他并不覺得「北海書院」人多……學子人數再多,頂多幾千人罷了,又如何達到十萬人呢?
隻怕這書院都住不下十萬人!
咧了咧嘴,孫竹道:“就猜到你會這樣說。事實上,求學之人并不是非要坐在屋子裏,聆聽先生們講課啊?……更多時間,先生們最喜歡在外面授課。
外面的場地極大,遠比屋内寬敞得多,如何坐不得幾萬人?”
試想幾萬人聽課的場面……劉辯面癱了一張臉,說不出話來。
孫竹也在唏噓,作出一副回憶狀兒。
這時,周俞莫名地笑出聲來。
“周弟,你笑甚麽?”孫竹斜視過來,不滿地詢問。
周俞道:“我笑,是我記起一件事來,故而發笑。”
“你記起甚麽事了?”孫竹順勢地追問。
周俞道:“我忽然記起「北海書院」雖好,其名氣和影響力卻遠不如另一書院。”
“哦?”不止孫竹,連劉辯亦兩眼一亮,不約而同說,“哪一書院?”
周俞道:“那一書院,乃是世界上最早開辦的,始建于齊桓公田午時期,位于齊國的臨淄……正因有了這一書院,才有「百家争鳴」的壯觀,有力地促成了天下學術争鳴局面的形成——正如我們學子,必須要熟讀「諸子略」!”
孫竹:“……”
劉辯:“……”
周師兄,你可真會繞圈!
劉辯他已經猜出周俞所指的是哪一書院了。
“周師兄,你說的書院,是指「稷下學宮」?”劉辯問。
周俞點頭道:“是的,就是「稷下學宮」!比起「北海書院」成千上萬的求學子弟們,「稷下學宮」如何?不能與之比較嗎?更有趣的是:「稷下學宮」就在青州境内,在其治所……你們若是願意,可去「稷下學宮」一觀!”
“真的假的啊?”孫竹倒吸了一口涼氣,神情滿是向往,“你是說「稷下學宮」還存于世間麽?……的确,拿「北海書院」作比較,也唯有「稷下學宮」夠有資格啊!太幸運了!沒想到「稷下學宮」就在青州——
周弟啊周弟,何不早說?早知如此,我就去「稷下學宮」求學了!”
周俞不答,而劉辯笑彎了腰!
嗯?
孫竹愣了一愣,眯眼道:“我說得不對嗎?”
“不!你說得太對了!”劉辯樂不可支,卻竭力地忍笑,忙不疊地科普,“「稷下學宮」不但能培養人才,還能傳播文化知識,更能在傳承中創新,在變革中重生!使官學和私學結合,讓官學走出官府;還提倡「政教合一」,乃「所謂大學者,非謂有大樓也,有大師之謂也」……
可惜「稷下學宮」縱有萬般好,奈何卻是戰國時代的産物……除非師兄你能前往戰國時代,否則你隻會看到一片廢墟,全是殘垣斷壁!”
孫竹眼瞅劉辯,郁悶道:“難爲你記得這麽清楚,莫非你去過?”
縮了縮脖子,劉辯立即閉嘴。
“看來,唯有「北海書院」是最好的!”孫竹總結,“仔細想一想,十萬學子們,每次上課都有幾萬人……啧啧~其影響力可見一斑。”
輕拍腦袋,劉辯冷不丁道:“孫師兄,請恕師弟我沒見過世面,我沒見過幾萬人圍坐先生周圍,聆聽先生講課呢?——能讓學子們自發地彙集,想來教課的先生也不是平凡之人罷?”
“那還用說?”孫竹用一種理所當然的口吻說,“除了鄭玄先生本人,誰能有那麽大的本事?”
“所以說,你們也聽過鄭玄先生的課了?”劉辯内心激動,卻淡定地說,“我也聽說鄭玄先生的名氣,卻還未見着呢?……如何,我們能不能拜訪鄭玄先生?我剛好有事想找鄭玄先生幫忙——”
話音剛落,就見孫竹和周俞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
“怎、怎麽了?”他一頭霧水。
話說明天才來書院,他并不清楚鄭玄先生在哪兒……而他忙着指揮大家抄書,根本沒空去拜訪鄭玄先生。
“老實交待,你想找鄭玄先生做甚麽?”周俞低聲地問,目不轉睛地注視劉辯。
劉辯沉吟片刻,忽覺「我想請鄭玄先生擔任南皮書院的名譽院長」這一事太過突然和驚悚,恐怕無法獲得大衆支持,不如……眼珠子一轉,他擡起下巴,自負道:
“我聽說鄭玄先生每天都會布置一道題目,如果有人答對,好處多多,敢問真有此事?”
孫竹和周俞繼續瞪眼。
周俞道:“你聽誰說的?”
劉辯:“……”
縮了縮脖子,劉辯糾結地想:敢情是騙人的?
“我不知道是誰說的。”他死鴨子嘴硬,堅決不肯多透露,“我隻是聽說。”
周俞道:“不愧是聽說,這話摻了水分。”
“哦?怎麽說?”他一愣,忙問。
周俞道:“并不是每天,而是隔三差五!畢竟鄭玄先生布置的題目難度相當高,沒有多少學子能答對!”
“一旦答對了,是不是就能見到鄭玄先生了?”他問。
周俞失笑道:“怎麽?難不成你想拜鄭玄先生爲關門弟子?”
“不錯,我是想成爲鄭玄先生的關門弟子。”他也不矯情,直率地坦白,還不忘記反問,“别說兩位師兄就沒這打算?”
周俞嗫嚅了嘴唇,說不上話來。
孫竹卻道:“我是無所謂!先生名氣雖大,卻也隻能偏重文才……我自诩武藝不錯,将來想走武将之道。是以,甚麽關門弟子的身份,對我來說,不算重要!”
這、這話很務實啊?
他側過臉來,上上下下地打量孫竹,越看越覺孫竹是孫策……打住!打住!不管孫竹是不是孫策,孫竹這人他結交定了!
他毫不猶豫地朝孫竹鞠個躬兒,半是尊敬半是欣賞,半是認真半是傾訴,隐晦道:“孫師兄,鄭玄先生對我而言,十分重要!我想求見鄭玄先生——”
“直接上門拜訪,哪怕帶有請帖,那也不好使兒。”孫竹翻個白眼,沒好氣說,“先生隻見能答對題的學子……并且,現在新的題目仍沒放出!
不過,我估計也快了!最遲三天後!”
“多謝師兄們提醒,我記下了。”劉辯老老實實地向孫竹和周俞道謝。
之後,他們三人又聊了不少趣事,彼此之間的關系仿佛又更進了一步。
不知不覺,他們又聊了大半天。
真是奇妙啊!
蓋因他和孫竹、周俞年紀相仿,以緻他和二人聊天時,真心融洽得很。
這感覺真神奇!
但他并不讨厭。
眼見中午,他起身說:“兩位師兄,餓了麽?”
言下之意:該吃午飯了!
“有點。”孫竹和周俞矜持地回答。
然後,他們三人前往食房。
但在途中,他們三人遇見一名中年文士。
中年文士對他們說:“你們可是孫竹、周俞和何辯?”
“正是!”孫竹、周俞和劉辯齊齊地響應。
中年文士說:“明早卯正二刻,你們去那邊的學堂聽課!”
把手一指,中年文士指向遠處的一座大大的房屋。
“明白!”孫竹、周俞和劉辯紛紛地颔首。
“且慢!聽課的書籍我們并沒有!”劉辯開口。
卻見中年文士擺手道:“安心罷,明天隻要你本人出席便行了……到時先生會額外講解!”
許知自身的任務完成了,中年文士大膽得很,當即轉頭就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