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辯絲毫沒留意孫竹和周俞返回住居後,竟是讨論起他的真實身份,諸如他是大将軍何進的親信,特意地輔佐渤海王來着,又或者他是渤海王本人……
分析來分析去,孫竹和周俞竟是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黃昏時分,劉辯回到書閣,與衆人彙合,亦沒察覺到他離開書閣時,實有一支隊伍在暗地跟蹤……咳~是暗中保護他!彼時,劉辯他率先地來到諸葛亮的身後,安靜地圍觀起諸葛亮的一舉一動。
仔細想一想,諸葛亮似乎和他那同父異母的弟弟劉協亦是同齡呢?
八歲的諸葛亮正襟危坐,握筆的姿勢相當正确,竟比顔良、文醜和高覽得優雅得多。至于顔良等大老粗,則是手抓毛筆,非常豪邁地塗寫,力透紙背……劉辯略感欣慰:諸葛亮雖不識幾個字,卻知如何一筆一劃地練字,哪怕這字寫得一點也不美觀,但這不妨礙劉辯能認出那字迹的内容是甚麽,以及劉班認定:
隻要諸葛亮再練幾天字,這寫字的水平肯定能夠提升!
可惜諸葛亮太年少,沒見到他還好,一見到他……“辯哥!”諸葛亮兩眼亮晶晶,當即地停下筆來,手捧《管子》這本竹簡書,獻寶似的捧到劉辯的眼前,忙不疊地請求,“我看不懂,你能不能讀一讀《管子》給我聽呢?”
劉辯挑了挑眉,接過《管子》,無聲地吐槽:還讀一讀,你當聽睡前故事呢?
但他沒有推辭,真就低聲地讀了一段,解釋給諸葛亮聽去,聽得諸葛亮津津有味。
而他亦沒覺察到在場之人,皆不自覺地豎耳聆聽,尤其是徐庶,最爲專注。
末了,劉辯讀得累了,才停了下來,開口道:“打住,到此爲止!時候不早了!咱們該回去了?——諸位辛苦了,練了一天,餓否?讓我犒勞你們罷?”
衆人點頭,露出一抹笑容。
“把書放回原處。”他說。
他并不打算過度地壓榨衆人熬夜抄寫,這對大家的視力不好。
況且,這還耗費蠟燭燈油呢?
接着,大家收好紙筆,先把相關的書籍放好,再把今日所寫的紙張交給劉辯,最後才排隊從書閣離開。
沒人注意到徐庶是最後一個離開的人。
在帶大家吃飯的路上,劉辯拿着衆人所寫的紙張,有趣地翻看,不出意外地看見荀彧字迹寫得最好看,可謂縱橫揮灑,行雲流水;其次是張郃,竟也頗搶眼,出人意料;何白等護衛們,内容最少,卻中規中矩;而曹昂、袁譚、袁熙、公孫越和公孫範這五個少年的,略次,字迹不夠端正,但能辨認一、二;諸葛亮大約初次寫字,墨水都快糊了整張紙;餘下人者,則各種放飛自我,不忍直視……
劉辯瞥了一瞥顔良、文醜和高覽,心情再次地感到十分微妙:老實說,初知對方的姓名,且對方冷不丁地跟随過來,似想投奔和效力于他,着實令他又驚又喜好幾天,但随漫長而疲乏的趕路,緻使他都沒找到機會與對方交流……這會子,乍一瞧見對方的寫字水平,劉辯頭疼,隻剩一種念頭,那就是:
幸虧發現得早!就趁這段時日,正好鍛煉這四個武将們的文墨水準罷!
好歹把字寫好了,這樣将來他看對方的戰報,也會方便許多……
思及此處,劉辯差點曲扭了臉。
唉!
他真是太難了!
這年頭兒,想培養一位文武雙全的将軍,真心不容易啊!
來至書院食房,衆人點菜吃飯。
将近二十人排排坐好,一人差不多能分到兩菜一湯。
後知覺地,劉辯覺得書院的夥食……不太美味。
反正對比南皮縣的食房,可要差得遠了。
餘光一瞥,劉辯瞥見衆人倒是淡定自如,安安靜靜地吃食——
除了諸葛亮,諸葛亮微皺眉頭!
果不其然,諸葛亮擡起頭來,嘟囔道:“這飯一點也不柔軟,我喜歡的食物一碗都沒有……我想吃南皮的飯菜了。”
言下之意:諸葛亮不大适應。
伸出手來,徐庶撫了一撫諸葛亮的腦袋,溫聲道:“出門在外,多有不便,有的吃就挺好了……你若實在不喜,回頭我去外面給你買些小吃?”
徐庶對當地小吃挺感興趣。
諸葛亮眨了眨眼,搖頭道:“不必麻煩,不必麻煩……我能吃得下。”
言罷,諸葛亮埋頭扒飯,差點噎着。
“喝點水罷。”劉辯又好笑又心疼,給諸葛亮遞水。
這才緩解了諸葛亮的哽噎。
于是,一頓飯後,大家不約而同地懷念起南皮的美食來。
最可怕的是:結帳的時候,劉辯發現這頓晚飯總共要付六百錢!
搶劫啊這是?——太貴了!
劉辯目測頂多三百錢才對!
這飯菜的價格……是不是翻了一倍啊?
郁悶的劉辯滿頭黑線,粗粗地估算一番:按每頓六百錢算起,一天就是一千八百錢,半個月……半個月則要兩萬七千錢?!
完蛋!他現在還剩多少錢?——除了路途耗費、九個船匠的雇傭、一車的紙張和舍館的租住,他隻剩下了兩萬一千錢……慘了!他得省着花了,不能一點餘錢也不能留下啊?
是以,若按每天一千兩百錢算起,半個月倒是一萬八千錢,這費用還能撐得住……咬了咬牙,劉辯苦惱地想:要麽從明天起,每天吃兩頓;要麽維持原樣,一天三頓,但要留意找份工作,賺點補貼才行。
嗚哇!
他忽然思念南皮縣了……他是萬萬沒料到,在外求學的生涯好難:這還沒一天,他就有一種快要破産的感覺了!
這時,他莫名地感到好幾道視線落到自個兒身上。
眨了眨眼,他回過神來,忽見他與衆人一起散步時,格外顯眼——哪怕書院還沒正式開學,周圍來來往往的學子們人數還挺少……可這不能抹平劉辯一行人走在一條道兒顯得格外擁擠的事實。
事實上,乍一瞧見十幾人排隊走路的場景,當真不能不引起矚目啊!
意識到自身的行爲造成書院明顯的出格後,劉辯擺了擺手,對大家說:“你們自由走動!若覺累了,再回舍館也不遲——以後也這樣!”
言罷,劉辯帶着何先一人,繞道走了。
爾後,其餘人也各自組隊,紛紛地散開,這才沒再引人注視。
劉辯和何先散完步後,提前地回「大舍九号」了。
才把房門關好,劉辯就聽隔壁的屋外傳來一陣「咕咕」聲。
嗯?
咕咕聲?
劉辯挑了挑眉,尋聲走去,打開另一扇門,就見窗外的樹上站着……站着兩隻鴿子。
鴿子?!
劉辯瞪大雙眼,眼尖地瞧見每隻鴿子的腳上拴着一樣東西!
甚、甚麽情況?
手捂胸口,劉辯略微地吃驚。他的耳邊,則響起徐庶的聲音——徐庶說:
“殿下,那是飛鴿傳書!”
話音剛落,劉辯瞅見徐庶冷不丁地出現,急步沖前,把窗戶打開。
說來也奇:甫一開了窗戶,徐庶擡起手臂,便見那兩隻鴿子極有靈性,撲騰撲騰地飛到徐庶的胳膊上,站好。之後,徐庶輪流抓住鴿子,将其腳上的東西取下,也不管鴿子受驚般地,又再飛回樹上,但沒飛走!
不提鴿子們怎地飛來「北海書院」,劉辯隻聽徐庶說:
“果然是寫給殿下你的紙條。”
徐庶将兩張卷成紙筒的紙條遞給劉辯。
劉辯來不及糾正徐庶的叫法,便默默地攤開紙條一看:
『救命!這裏沒法呆下去了!俺快撐不住了!俺不能把話說得太明白!總之,中毒!争權!危險!你懂的!反正俺要回家了!若俺回不了,就當俺死了!』
『你的父親病情嚴重,已經昏迷數日,巫醫束手無策,連神醫也施展不出手腳。老夫委實無奈,隻得返回。』
劉辯:“……”
看着這種不帶姓名的熟悉筆迹,劉辯若有所思,卻不敢細想。
他隻能肯定:前者是曾阿牛寫的信;後者是荀攸?
揉了揉額,劉辯想:山雨欲來呀?
“能不寫回信嗎?”劉辯問。
這兩封信一看就知寫信之人是冒着極大風險,能不能收到原裝的信件,都是未知之數。
“……随你。”徐庶說,特别好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