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嘩嘩的逝世,沒有掀起一點浪花。
連南皮縣百姓們聚齊市集處,聆聽有人宣布畢嘩嘩的罪行,都沒引起多少同情心和注意力。頂多議論幾天,這事也就過去了……如今,衆人最在意的是:
如何辦好「祭祖」一事。
#将時間線撥回到荀攸退下後#
……目送荀攸遠去的身影,劉辯又撿起文書,繼續地查看。
看了半天,劉辯忽聽何先說:
“殿下,袁公路等人求見。”
嗯?
袁公路……還等人?
敢情不隻袁術一人嗎?
“都有誰?”劉辯頭也不擡地問。
何先道:“有袁術先生、崔琰先生、國淵先生、邴原先生、管甯先生和孫乾小先生。”
赫然是昨晚的六人啊?——是來讨論有關南皮書院的事嗎?
劉辯恍然,遲鈍地意識到一個事實,那就是:貌似除了袁術,其餘五位先生俱是白身,沒被任命職務啊?
這、這下尴尬了。
撓了撓頭,劉辯一邊同意接見六個人,一邊打定主意,寫五份任命文書……可不能再擱置先生們。話說該任命對方甚麽職務才好?
轉了轉眼珠子,他很快就計上心來:渤海郡正式吏員們人數還少,還有不少空位啊?且掌管學術的「郡掾祭酒」後面還挂有不少文吏有關的職位呢?
諸如「郡文學」、「郡文學史」、「郡文學卒史」、「學經師」和勉強挂得上邊兒的「宗師」……用手托着下巴,劉辯迅速地安排:
幹脆地,任命崔琰爲郡文學,掌管郡學校?
任命國淵爲郡文學史,所屬郡文學的屬吏?
任命邴原爲郡文學卒史,所屬郡文學的下級屬吏?
任命管甯爲學經師,掌祭祀諸經的講授?
至于孫乾,太年輕了,可以暫時地任命爲宗師,掌管本郡居住的宗室?
想到便做,劉辯便提筆,給五個人寫起任命文書。
與此同時,他聽到袁術等人的聲音:
“見過殿下!
殿下,我等有事要禀告!”
劉辯頭也不擡,認認真真地寫起第一份任命文書,張口道:“何事?”
卻聽袁術說:“殿下,我等昨晚商讨一夜,研究出一本方案,還請殿下過目。”
說罷,袁術從袖中取出一封厚厚的文書,捧在手上。
還邁前幾步,将那文書放置書案一角,再退回原地。
劉辯終于寫好第一份任命文書。
餘下四份,他打算照葫蘆畫瓢,隻改名字和職務即可。
擡起頭來,他打開那封文書,便見密密麻麻的字迹映入眼簾,隻掃第一頁,但見文書内容竟是把六門課程細細地作出劃分,諸如:
「六藝略」、「諸子略」、「詩賦略」、「兵書略」和「數術」是必備科目,而「方技」包含太多,被定爲選修課程。
再比如男學生和女學生的課業又有所不同:男學生理應全部學起,而女學生隻需學個「詩賦略」即可,争取不當睜眼瞎罷了……
吧啦吧啦地,粗粗掃視下來,劉辯隻能如此感慨:大手筆啊!
敢情袁術你改了性子,變得分外可靠嗎?
挑了挑眉,他瞥向袁術,但見袁術竟有黑眼圈了,當真忙了一夜?
“公路先生,你昨晚沒睡好嗎?”劉辯關心地問,滿意地評價,“不錯,不錯。”
在他眼裏,教育是一項細水流長之事,需要漫長的時間,才能看出成果。
是以,即便這封厚厚的文書看得他頭皮發麻,他也欣慰不已:越詳細越好……盡管當前南皮縣的教育體系肯定不夠完善,但是一步一步來呀?
飯要一口一口吃,否則步子邁大了,扯傷了該怎麽辦,更何況……
更何況,袁術竟說:“多謝殿下關心!
殿下若是滿意,咱們就先按這套方式實施,如何?”
——袁術變化挺大啊?一夜不見,一門心思撲在南皮書院了,都沒一句抱怨!
“可以。”劉辯說,“這是第一套方案,實踐後若出差錯,咱們再改正。”
袁術道:“就依殿下,就依殿下。”
“那麽,你們還有甚麽問題嗎?”劉辯一心二用,開始寫第二份任命文書。
崔琰道:“殿下,關于教學所需要的書本……”
崔琰适時地戛然而止。
劉辯默不作聲。
劉辯迅速地寫好第二任任命文書,頭疼道:“崔先生提醒得對,本王差點忘記了……關于書本,南皮縣底蘊不足,沒有太多傳世經典著作留存,本王決定大肆購買?敢問北海書院有的賣嗎?”
嘴角抽了一抽,崔琰撫須,歎道:“殿下,北海書院是書院,怎可販賣書本?并且,那些書本無一不是世家士族的傳世之寶……莫說販賣了,連借用都困難。”
“那……那怎麽辦?”劉辯愁了,随口一問,“崔先生不是出身清河崔氏,乃是名士嗎?”
你家裏有沒有啊?
劉辯艱難地把話吞回肚裏。
崔琰道:“有是有,但不多,若要備齊,恐有困難。”
劉辯兩眼一亮,急聲道:“能借抄否?本王能請人抄書?”
“抄書?!”崔琰瞪眼,“殿下,你恐怕不清楚在下家中書籍有多少!盡管不夠書院所需,卻也不是一、兩百人想抄,就能抄完的!
更别提每份書本所需的數量是多少,殿下可曾算過沒有?”
“……沒有。”劉辯滿頭黑線:不用計算,他都清楚需要大量!
不能隻有老師有書,對罷?
學生們也需要啊!
長此下去,這書本可不就要許多嗎?——除非規定:每次教課,學生們不超過五十人,那樣就用五十份書本來教學生,且這書本歸書院所有,學生不得帶走……如此,書本就能重複利用了!
劉辯:“……”
嘶~好難!他太難了!
他又生出一絲自己是窮人的感覺了,怎麽事事又要節約、省着使用?
扶了扶額,他喃喃地道:“你們看這樣可好?——本王帶人前往北海書院,學習三個月,盡快學有所成,期間再抄書……”
硬核抄書總沒問題罷?權當學習了——漢朝雖有「蔡倫紙」,但卻沒有「雕版印刷技術」啊?真要制作書文,非得正兒八經地抄寫不可。
……且慢!
劉辯他猛地記起:碑石拓印技術!
是了!是了!那是便宜父皇——漢帝的傑作,是漢帝唯數不多的成就!
正因改造了「碑石拓印技術」,漢帝才搗鼓出「熹平石經」,官方定下的儒家經典刻石,又名《太學石經》或《一字石經》,主要是把儒家七經(《魯詩》、《尚書》、《周易》、《春秋》、《公羊傳》、《儀禮》和《論語》)抄刻成石書,一共刻了八年,刻成四十六塊石碑。每塊石碑高三米多,寬一米多,據說當年轟動都城洛陽,甚至全國……不不不!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石經被豎立于太學門前,可觀視之,也能摹寫!
這就意味着:隻要他合理地運用「拓片」或「印染」這兩種方式,媲美于「雕版印刷技術」的話,就能輕松而快速地獲得大量文書!
這比手抄要方便多了。
“殿下要去北海書院……學習三個月?!”
他的耳邊,響起六個先生們的齊聲詢問。
劉辯回過神來,看見的是六個先生們表情一言難盡。
幹巴巴地,劉辯道:“本王去北海書院不方便,對嗎?”
孫乾道:“那還用說?——殿下,你是渤海太守啊!怎能……怎能……”
孫乾略微地風中淩亂,似是沒法接受堂堂渤海太守還要上學!
這這這……這也太不成體統了!
摸了一摸鼻子,劉辯也心有戚戚。
故意地,他作出思考,考慮良久,忽又兩眼亮晶晶,張嘴道:“諸位!本王改變想法了!本王不去北海書院了!本王要書信一封給大舅舅……咳!本王是說,寫給大将軍,相信大将軍定能幫得上忙兒!
因此,書本一事,諸位不必擔心,且先留意有沒有學生們報名罷?”
咦?
在場六人面面相觑。
唯有袁術眸光一閃,朗聲道:“妙啊!在大将軍在,派人抄錄幾十份石經,亦不在話下……書本有了着落,我等也就不用煩惱了!殿下英明!殿下真聰明!”
劉辯笑而不語,心道:誰要抄錄啊?用拓片或印染,效果豈不更好?
但他就不說。
擺了擺手,他說:“這事且先這麽定來,各位退下罷!再過一段時日,就是祭祖了,諸位理當休浴,不必再找本王彙報今日工作。”
六個人終于記得祭祖之日快要來到,臉上總算露出幾分欣喜。
爾後,六個人向劉辯告退。
劉辯目送六人離去,低下頭去,盯着空白的文書,「嗚哇」地驚叫一聲,懊惱任命文書還沒寫完……快點!快點寫啊!
哧吭哧吭地,劉辯寫好任命文書,将五封任命文書交給何先,由何先給那五位先生們升職,加不加薪水看情況……
從此,崔琰、國淵、邴原、管甯和孫乾,皆有了職務:郡文學、郡文學史、郡文學卒史、學經師和宗師——
完美!
暫時地解決了書院等相關難事,劉辯再把「拓片」和「印染」這兩門獨特卻不陌生的技術,寫成詳細的使用方法,寫進一張布帛中。
然後,劉辯把信交到荀攸手中,示意荀攸将信飛鴿傳書,傳送去大将軍府。劉辯還道:“這次我不給父皇寫信了,這是寫給大舅舅的,荀先生你有辦法嗎?”
“放心罷!此事交給老夫。”荀攸信誓旦旦。
于是乎,劉辯便笑眯眯地等待何進的大禮,應是祭祖後罷?——何進行動再迅速,哪怕早有備份,想要送來南皮縣,也要趕路好一陣子呢?
清空雜念,劉辯專注文書,重新地投入文書的批閱。
劉辯的生活仿佛一成不變。
可是,随着祭祖日子的即将到來,整個南皮縣卻發生不小的變化:首先,是渤海郡所有吏員們都放長假了,以緻南皮縣百姓們每天都能瞧見這吏員們到處竄門的情景,諸如曹操跑去渤海王府邸找一名年輕不大的小護衛,說甚麽小護衛的母親來了,讓小護衛趕緊回府看一看。
又如袁紹的府邸也熱鬧:和曹操一樣,袁紹也舉家遷居,把老家的妻子和不少仆役們全都遣來……袁氏夫人來南皮縣的時候,袁紹也學曹操,也跑進渤海王府邸,帶出兩個小少年,說是甚麽小少年的母親來了,讓小少年們趕緊回府看一看。
再如袁術雖沒娶妻,但其屬下諸葛玄,有妻有兒不說,還把堂兄家的孩子們也一并接了過來。據說渤海太守高興極了,打發袁術過來,給諸葛玄一家安排住處,可把諸葛玄吓得,鬧出好幾個笑話。
其次,冬天還未完全地結束,天氣仍舊冰冷,家家戶戶卻喜笑顔開,個個都打掃屋子,還張燈結彩,貼起大紅喜字,務必讓每家每戶都喜慶。據說有巡邏騎兵曾經随機地看過十幾戶人家,瞧見對方家中簡陋,卻幹淨得很,甚麽火盆、火桶和火炕,已是必備家具,哪怕家中沒食物,也足夠暖和……
接着,再觀大街小道和巷子,也是多餘的雪堆被推至一角,清理出一條平坦的大道,以便大家行走,而不會雪滑摔倒。而且,大大小小的牆面皆都洗刷一遍還不止,不見半點污漬。放眼望去,處處都很新——
就連日常的冬季長跑的那一整齊而壯觀的場景,也都養眼許多!
看得劉辯十分滿意。
不但衆人在準備慶祝節日的來臨,連渤海王府邸亦是。
劉辯回府時,就見百來名護衛們全體出動:掃雪的掃雪,掃地的掃地,擦櫃桌的擦櫃桌,再将府邸微微地修整,亦随處可見……“殿下!”有人向他抱拳,“廚房的食物和零食已經儲存好了,可供殿下食用兩個月!”
劉辯擺了擺手,示意明白。
目不斜視地,劉辯又再往前走。
“殿下,你的寝居也打點妥當,所有的被單、衣物,皆是換了,換了新的!”另一人忙不疊地補充。
劉辯來到寝居,望見寝居一塵不染,被單、衣物嶄新嶄新,确有新年的味道。
“殿下,祭獻禮儀包括的上香、讀祝文、奉獻飯羹、獻帛、獻酒、獻福辭、焚祝文等,皆已備齊,你要過目嗎?”第三人輕聲地開口。
心肝兒顫顫,劉辯輕輕地點頭。
然後,他去檢查祭祖所需的一切道具,以防出現意外。
畢竟這會是他第一次主持祭祖之典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