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辯冷靜地下令道：“何白！你快去找神醫曾阿牛，把神醫……且慢。”
站起身來，劉辯搓了搓手，擡腳就要往外走，邊走邊說：“算了！還是本王去找曾阿牛罷！正好……”
正好，他還可以順便地拜訪一下曾阿牛他爺爺。
也算回謝了當初曾阿牛他爺爺的遞水之恩。
再說了，曾阿牛他爺爺年紀越發大了，他可不敢勞煩讓老人家登門來拜見。
可惜，他的想法沒能得到田豐和沮授的認同。
“主公！”
一左一右地，田豐和沮授分别地夾起他的胳膊，讓他走不成。
嗯？
眨了眨眼，他左望望，望了一望田豐；右瞅瞅，瞅了一瞅沮授。他問：
“兩位先生是何意思？”
“主公，你是何等身份，怎可親自去找醫師？”這會子，田豐和沮授倒是統一口徑，并不覺得曾阿牛是神醫，就該高看曾阿牛一眼，“應是主公你召見對方，對方覺得榮幸才對！外面天寒地凍，何需主公出門受苦？”
劉辯滿頭黑線，反駁道：“兩位先生，你們雖然才智超凡，卻也不能因這曾阿牛是醫師，就輕看曾阿牛啊……話說曾阿牛不是神醫麽？醫術不是很高明嗎？既然曾阿牛身負醫術才華，本王理當恭敬對待人才，這不是理所當然嗎？”
“話是這樣說，不過……”田豐皺了皺眉，“主公，醫師是賤業，醫術是淫技，終是上不了台面，還請主公切勿與醫師頻繁往來，否則主公的名聲，恐有受損。”
劉辯隻想歎氣：他才多大，就有名聲了嗎？——他咋不知道？
他不是一直低調行事麽？
再者說了，這曾阿牛不是實力過硬，被你們稱爲「神醫」麽？這名聲還不夠好？——哪兒差了？咋就還能被你們嫌棄啊？
後知覺地，他記起當今潮流奉行的是：「士、農、工、商」，其高貴程度依次遞減！世人皆追求的是「士」，而醫師則屬于「工」類，不太被人瞧得起，也沒多少人願意當醫師……哪怕醫師這個職業很重要。
想通了這一點，劉辯決定入鄉随俗，敷衍田豐和沮授，免得被田豐和沮授說教。擺了擺手，他說：“明白了，明白了！本王一向忙于公務，甚少與醫師來往。
這次是例外！正如你們所說，若無醫師辨别，焉能快速地找出那些肉脯？”
有道理！
田豐和沮授被劉辯說服了，便不再多說甚麽了。
但是，劉辯亦沒法出門。
是以，劉辯繞了一圈，仍得派遣何白去請曾阿牛。
少時，曾阿牛來了。
曾阿牛仍沒多少敬畏，大大方方地行禮道：“阿牛見過殿下！殿下好久不見，最近可好？殿下有甚麽事要找阿牛幫忙？”
挺上道啊？
劉辯也不廢話，直接說：“今日有事想要請教于你，你可曾聽過「傷寒」？又或者，你對牛羊病死了，其病症是否了解？将病死的羊牛作成肉脯，你可有辦法辨别出來？”
其實他更想說：有沒有甚麽銀針、金針，戳一戳肉脯，能讓銀針變顔色啥的，但他覺得這種說法太玄幻了……這又不是武俠背景。
曾阿牛想了一想，才道：“有！病死的羊牛肉其色澤、彈性等感官特征與新鮮、健康的羊牛肉存在明顯差異！健康的羊牛肉表面會有一層微幹的外膜、有光澤，無異味！而病死的羊牛肉則相反！
因此，真有病死的羊牛肉所制成肉脯，其肉脯的味道也略有不同，會散發一絲淡淡的臭味，不可食之，否則必會染上疾病。”
“對對對！就是這個！”劉辯撫了撫掌，“如此說來，你有能力辨出？”
“是的。”曾阿牛謙虛地低下頭去。
“太好了！”劉辯再問，“其餘醫師們也能做得到嗎？”
“殿下問的是哪些醫師們？”曾阿牛問，“如果說俺家藥肆裏的那些醫師們，自然能夠做到，但論外地的醫師們，那俺就沒法保證了。”
“足夠了，足夠了！”劉辯欣慰地拍了拍手，“你的藥肆裏目前有多少個醫師們？”
曾阿牛道：“五十來人。”
“真多！”劉辯幸福得都要流淚了，“交待你一項任務！你且回去，挑上藥肆裏最好的醫師們，至少要挑出七人，加你一人，則最少要達到八人，到時前往渤海郡的各個縣城，替縣令們搜索那些有問題的藥脯，可以嗎？
每個縣城約有五十份，總計四百份左右……當然，也可能沒有四百份。”
劉辯記起還有幾人因病去逝了。
這就說明：有幾份肉脯被吃了。
曾阿牛怔了一怔，奇道：“隻要查到那些有問題的藥脯就可以了嗎？”
“是的。”劉辯筆劃說，“有問題的藥脯通常被裝進一隻漂亮的木盒子裏……至于有多漂亮，大概是一眼看上去就印象深刻？”
後面一句話，純粹是劉辯胡謅。
曾阿牛拱手道：“殿下！這事就交給俺來辦罷！俺必帶領夥伴們，替殿下收回四百份左右的肉脯……對了！殿下也廣發布告，把原因說個清楚，再提出回收肉脯啥的，不是更容易找到嗎？”
聽罷，田豐差點被嗆住了。
“是個招數。”田豐風輕雲淡地評價，“主公，多虧曾阿牛的提醒，我也同意！
殿下廣發告示，就說肉脯有毒，不可食之，速将家内所有的肉脯都給上繳了！另外，若有平民們因其腹中饑餓，各種囫囵海塞，主公也可高價收購，一物換一物，相信也能避免誤食？”
“這倒不用。”曾阿牛熟門熟路，“肉脯再新鮮，隻能保持六、七天的樣子，況且冬季，維持再久，也不會超過十天！隻要存放久了，肉脯自是不好吃了，也能避免誤食啊？”
“那就糟糕了！”沮授鐵青了臉，瞪向曾阿牛，“你覺得十天半個月很短嗎？肉脯流于渤海郡已有一段時日了！再不阻止，隻怕疾病擴散啊！”
曾阿牛嗫嚅了嘴唇，不說話了。
連連地點頭，劉辯道：“不錯不錯！你們說得都有道理！本王這便下達命令——”
劉辯先命曾阿牛回家，趕緊組織人手，再帶對方回來見他。
接着，劉辯提筆，一口氣寫了三份布告。
第一份布告的内容是：近日渤海太守發現肉脯有劇毒，不可食之，現将郡内所有的肉脯都給上繳了！爲保證大家不受損失，渤海太守亦願出價收肉脯，按每碗算起！一碗值五十錢，多多益善，不設上限！歡迎各位前來販賣！
第二份布告的内容是：因肉脯含毒，吃後得病，且會傳染，渤海太守特意要求南皮縣所有百姓們在家休息一段時日，沒有特殊情況，不準外出！包括每日長跑！還請大夥兒體諒，何時肉脯收完，何時大夥兒便能出門！南皮縣吏員們會盡快地解決此事！
第三份布告的内容是：通知渤海郡内八個縣令們，爲助你們調查順利，本太守會派醫師前來你們縣城，輔佐你們查出有問題的肉脯！醫師能辨别出相關肉脯，可以減輕你們的排查困難！
“元皓先生！沮授先生！”寫好布告後，劉辯吹幹字迹，蓋上印绶，對田豐和沮授說，“麻煩你們二人去找清長縣令，盡快将這幾份布告錄抄、廣發，貼到南皮縣大大小小每個角落，咱們優先從南皮縣開始！”
好歹他們身在南皮，自是要從南皮縣做起。
“喏！必不辜負主公的期望！”
田豐和沮授接過劉辯的布告，轉身地離開，執行命令去了。
劉辯舒了舒氣，靜下心來，又再處理文書，忙碌片刻，直至何白說：
“殿下，曾阿牛等醫師們來了。”
“快快有請。”劉辯說。
于是乎，曾阿牛等醫師們依次地走來。
劉辯定睛一看：嗬！好家夥！在場醫師們一共有十六人！
這是每縣分配兩位醫師啊？方便輪休嗎？
也對！眼前的醫師們，全是老人，皆有年齡六、七十歲！
劉辯環顧一衆老醫師們，簡直戰戰兢兢，真心擔心對方吃不了苦頭。
似是看穿他的擔心，有一老醫師說：“殿下，勿需擔心！老朽自恃身體良好，日行一、兩裏路倒也尚好。”
聞言，劉辯略有譜兒，便對衆醫師們說：“想必你們應該清楚情勢比較緊張罷？……諸位辛苦了！本王在此謝過了！”
劉辯大大方方地朝十六個老醫師們鞠個躬兒。
十六個老醫師們受寵若驚，連忙地稱呼「不敢，不敢」。
直起腰來，劉辯安排道：“言歸正傳！你，和這位，你們倆人前往東光縣，替曹縣光查肉脯！你，還有你，你們二人去往重合縣，幫袁縣令！你，外加你……”
吧啦吧啦地，劉辯幹脆給衆老醫師們分配任務和地點。
衆老醫師們拱了拱手，領命，被劉辯安排得明明白白。
最終，曾阿牛和另一名叫曾炎的老醫師負責檢查南皮縣的肉脯，其餘七組皆被劉辯派護衛四人，各自護送到相應的縣城——
不不不！
護人送往縣城之前，劉辯又派人聯系衆縣令們，結果得知曹操、劉備、關羽和張飛已然出發，不在南皮縣内；而袁紹和袁術正在收拾行李，才要出門……
劉辯：“……”
他還能說甚麽呢？——隻憑這行動力的對比，就能看出袁紹和袁術……在内政的才能方面，略有不如也。
倒也正好。
劉辯想到袁紹和袁術治理下的縣城們，貌似還沒收到有關類似風寒、高燒就病死人的例子，略微地放下心來，趕緊讓袁紹和袁術各帶兩員醫師們，再起程前往指定的縣城。
袁紹和袁術還挺慚愧，還特意地跑來接醫師們，把禮賢下士的姿态做得認認真真，叫人挑不出錯來。劉辯隻得再三叮囑袁紹和袁術不要大意，而袁紹和袁術也信誓旦旦，保證絕不失誤。
就這樣，除了石越、曾阿牛和曾炎，七個縣令們和十四個醫師們都趕路了。
不提曹操等人如何查肉脯，隻說南皮縣内，田豐、沮授、石越、曾阿牛和曾炎，連夜将劉辯的公告抄寫一份又一份，直至派人貼滿整個南皮縣大街小巷，務必叫人想不看清楚都難爲止！
……南皮縣百姓們壓根沒料到：隻才睡覺一晚，天亮了，天就變了！
“渤海太守發現肉脯有劇毒，不可食之，要将所有肉脯都上繳了，還願意出價收購？”
——“太好了！一碗值五十錢，這價格太劃算了！家有肉脯的，趕緊賣啦！晚了可别後悔！”
“冬季長跑不給跑了？憑啥啊？昨天俺還聽到殿下本人親自說，支持俺們每天晨跑呢？”
——“急個啥兒？多大的事兒！就幾天不跑而已！你正好可以休息幾天！……冬季長跑那會子，俺咋沒見你積極跑步咧？”
聆聽有人念着公告的内容，并聽見要賣肉脯的，可去南皮縣令府……南皮縣百姓們議論紛紛，倒也相當配合，并沒甚麽不滿。
事實上，這沒甚麽好反對的。
爾後，曉得渤海太守……嚴格來說，是皇長子殿下他要收購南皮縣的肉脯時，南皮縣内凡是家有肉脯的，皆用袋子裝着肉脯，運到南皮縣令府，按碗稱賣，賺個盆滿缽滿，可把旁人羨慕壞了。
那些家沒肉脯的，都要紅眼了，恨不能沖進森林裏，狩獵小獸——林中沒有猛獸了！太過兇猛的獸物們早被劉備、關羽和張飛帶人給端了！
可惜，沒貨的百姓們也沒能沖進森林裏。
有人說，殿下要收的是牛羊所制的肉脯。
而牛羊……且不提牛不可随意宰殺，單說羊，那也不是普通百姓家裏能蓄養啊？
是故，肉脯再制一事，一時做不到也。
時光匆匆，三天一晃而過。
渤海王府邸。
這天下午，劉辯又坐在書案前，翻看文書，順便詢問公孫越，問道：“本王交待你的任務，你可有完成？——近日南皮縣的民情如何？百姓們可有因肉脯回收之事，而鬧得人仰馬翻？”
公孫越欣然一笑，拱了拱手，答道：“未曾！石縣令指揮有方，一邊派人大肆搜索肉脯，或回收肉脯，并交由神醫曾阿牛、醫師曾炎來辨認，一邊時刻地盯着百姓們不許随意地宰殺牲畜，還不停地散播傳言，說是之所以收回肉脯，是因爲有一批肉脯出現異常，若有人食用，必死……其效果顯著。”
“哦？”劉辯擡了擡眼皮，“收回多少異常肉脯？”
公孫越道：“當前是三十三份……”
正說着，何先跑來，拱手道：“殿下，曹縣令等人返回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