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女子參與長跑做啥？能跑得過俺們男子？”
“喂！你啥意思？瞧不起咱們女子嗎？”
“不不不！俺不是那個意思！俺是說，是說……”
“嗯？說甚麽？你倒是說啊？”
“……”
“對了！這比賽何時開始啊？好像也沒說明截止時期嘛？這也太不專業了！”
“就是，就是！沒準是假的，騙人的……”
“可是，真是假的，這布告又是怎麽回事？”
——東部居民們讨論着，越說越認真，說到最後，居然發現這封布告有所漏洞！
最可怕的是：大家覺得……這封布告是鬧着玩兒，一點也不規範！
“何時比賽？何時結束？每天都比賽，那要每天早起報名嗎？憑啥子隻招青壯男子，而不是年輕女子？——參與比賽時，有沒有負責監督的？這比賽會公平嗎？”吧啦吧啦地，衆人真從這封布告裏，挑出各種子醜寅卯出來。
聽得張貼告示者和朗誦告示者滿頭大汗。
但見那倆人支支吾吾，說不出所以然來。
以緻衆人的态度由饒有興趣，轉變爲狐疑不已。
更有甚者，有人問：“此是渤海王，兼領渤海太守提出，那麽渤海王，兼領渤海太守到時會不會出席？”
這這這……這讓那倆人如何回答是好？
那倆人面面相觑，答不上話來。
眼見場面逐漸失控，便聽一道女聲說：“會！渤海王，兼領渤海太守絕對會出席！而且這長跑比賽，應該會定在上午或下午！肯定會有人負責監督！比賽自然會公平！以後應該是早起報名才對……第一次張貼布告，上面的略有疏忽是在所難免，總歸每天都舉行比賽，這種布告應該會适時地作出調整——
俺們要相信渤海王，兼領渤海太守呀！因爲他是殿下啊！
是殿下的到來和治理，俺們南皮人的日子才會過得如此好啊！”
——忙不疊地，有女子出聲，替衆人解惑。
“你？”有人認出那位女子，驚呼，“胡阿妹！這不是胡阿妹麽？”
“胡阿妹？哪個胡阿妹？——是那個胡阿妹嗎？”
“廢話！除了開辦酒肆的胡阿妹，這裏還有甚麽第二個胡阿妹嗎？”
“哎喲！竟然是她……”
衆人瞧見胡阿妹，竊竊私語一番，皆是恍然大悟的樣子，且神情頗爲羨慕和佩服。
能不羨慕和佩服麽？——據聞這位胡阿妹，和其爹娘，正是「傍」上了傳聞中的殿下，才有機會辦成了南皮縣最大的一家酒肆！
如果胡阿妹一家三口仍是微末之人，怎麽可能有錢辦得了酒肆呢？
就見胡阿妹在爹娘一左一右的擁護下，款款地走向布告處。
期間，衆人十分善解人意地讓出一條道來，以便胡阿妹一家能夠抵達。
受人矚目地，胡阿妹目不斜視地走上前來，生生地走出霸氣之感，對那倆人點了點頭，再面向衆人，朗聲道：“忘記補充了！想報名者，先來俺家！俺負責登記！……比賽時間麽，另行通知！
放心，俺會根據登記表，挨家挨戶找你們，務必不會讓你們錯過比賽！”
說得好聽，衆人驚豔之餘，又提出質疑，紛紛地嚷道：“胡阿妹，你識字麽？你就負責登記？”
胡阿妹面不改色道：“俺是不認字，但是莫要忘了俺家附近的鄰居是誰呀？”
聽罷，衆人呆了一呆，後知覺地記起：曹操縣令！袁紹縣令！袁術縣令！劉備縣令！關羽縣令！張飛縣令！……嘶～全是南皮縣數一數二的大人物！
這下，衆人終被胡阿妹說服，積極地開口：“俺俺俺！俺要報名！”
“俺也是！俺也是！走走走，快去報名登記！”
“排隊排隊，咱們不能擠擠擁擁——”
願意參與比賽的衆青壯男子迅速地排起隊來，咋一看起來，頗爲規章。
胡阿妹一邊引領衆人前往目的地報名去，一邊派遣自家父親去和那倆人說話——
胡老頭小跑上前，對那倆人說：“還不告訴你家老爺，就說派幾個識字的人來俺老胡家……你家老爺自是知道俺是何人！還不快去！”
催得那倆人打個激靈，快步地告退走人。
而胡老頭則不動聲色，跑回了自家女兒胡阿妹的身邊……
少時，胡阿妹家多了四名識字的登記者，替一衆青壯男子們報名參賽冬季長跑比賽。
——類似這種場景，在南皮縣的不少角落裏都在上演！
好在及時地派人接手，倒是避免了一場混亂。
收到曹操的來報，後派識字者前去登記了的劉辯懊惱地抱頭，歎道：“唉！讨論來讨論去，不想最後仍是出了亂子。”
曹操含笑，拱手道：“幸好不是甚麽大亂，主公安心即可。”
搖了搖頭，劉辯道：“可惜，終歸有漏洞，是本王沒考慮周全，隻顧得上青壯男子報名，而忽略了女子。”
哪怕他舉辦冬季長跑的實質是想從中擇選優秀的兵卒，但在衆人眼裏看來，是他這一殿下突發奇想，想給大家鍛煉身體罷了……是故，總該是不論男女，都有參賽的資格才對。
想到這裏，劉辯苦了臉去，又道：“明天，咱們再辦女子長跑比賽罷？——上午男子，下午女子，如何？……要不男子、女子同跑也行！
大不了咱們再開辟第二條跑線？”
“這……”曹操眨了眨眼，隻覺新奇非常，又想主公乃是渤海王、兼領渤海太守，在這渤海郡，主公一人說了算，也就沒有必要反對——“此舉甚好！待到明早，我便派人去劃另一跑線？
主公，你覺得定在哪裏比較合适？”
劉辯道：“第一條跑線既然是從東往西，那第二條跑線就由從北向南罷？”
曹操拱手道：“就依殿下，就依殿下。”
擺了擺手，劉辯再道：“這事就麻煩你了。沒有甚麽要緊之事，你且退下罷！本王還要處理文書！本王會趕在比賽開始之前，準時地出席——對了！這比賽時間本王也沒寫，該定在何時呢？”
曹操道：“太早不行，太晚也不行！就定在巳時如何？——長跑之後，歇息片刻，正好趕得上午飯！”
劉辯聽罷，神情略有微妙。
忘記說了：古人吃飯，一天隻吃兩頓，吃三頓者甚少，或是隻有達官貴人會考慮吃三頓……劉辯貴爲皇子，必須且習慣一天吃三頓，結果就導緻了他初來南皮縣，哪怕身無錢帛，也堅持一天三餐飲，并讓一衆流民們也食三餐——
于是乎，在南皮縣無論平民或吏員，一天吃三頓飯真很常見！
當然，假如一天改吃兩餐，南皮縣百姓們也不會反抗就對了。
再者，以曹操、袁紹和袁術等渤海郡吏員們，也被劉辯養叼了：從一日兩餐改成一日三餐，皆也樂于中午吃飯！
回過神來，劉辯道：“準了！此事就全權交由孟德縣令你來辦罷！莫讓本王失望！本王會在巳時正點出席！”
“喏！”曹操抱拳行禮，“我這便命人通知比賽時間和路線！”
說罷，曹操退走，而劉辯繼續地埋頭批閱文書——
文書，文書，咋還這麽多啊？！
總也看不完。
劉辯簡直要抓狂！
冷靜，冷靜！
劉辯靜下心來，認真地看着文書，指望多解決一部分文書，免得他晚上加班！
時間匆匆，轉眼快要巳時正點了。
“殿下，時辰快到了。”
他在勤勤懇懇地批審文書，而何先則踩點地邁前一步，準時地提醒他。
擡起頭他，他隻覺眼睛有點酸澀，揉了揉胳膊，應道：“咱們出發罷？”
接着，他放下手中文書，并在何先等一衆護衛們的擁簇下，起身邁出府邸，坐上馬車，趕往「冬季長跑」的比賽現場。
甫一來到目的地，劉辯隔着門簾，就聽到車外一陣嘈雜；劉辯欣開車簾，往外一瞧，不出意外地瞧見賽場人山人海，煞是熱鬧——
定睛一看，就見那參賽者們，無一不是青壯之士，直令劉辯兩眼一亮。
“殿下！”
耳邊，他聽到袁紹的聲音。
尋聲望去，他瞧見坐在高地者，是曹操、袁紹、袁術、劉備、關羽和張飛，外加石越和張燕，八個縣令充當這次的評定員們，被安排得整整齊齊。
至于何苗，則率領一百二十名騎兵們——先前在浮陽縣給劉備作細作……咳！是那一騎兵被召了回來，且沒被劉備察覺！
何苗和衆騎兵們則像往常那般，維持治安，并分散在跑道兩邊來回地巡邏，時刻地巡視參賽者們的情況，諸如會不會累暈、跑暈或者棄權……
話說棄權者，算不算參賽者？——要不要同享福利如包吃三餐一天，遇到生病、受傷等意外突發之事，可免費獲得治療，直至痊愈爲止？
劉辯出神地想着，又想出一種可能性：萬一遇到青壯之齡的懶漢們，就隻報名比賽，而不長跑且棄權者，該怎麽辦呢？
撇了撇嘴，劉辯又存在一絲僥幸的心理：應該……應該沒那般倒黴罷？
他淡定極了，決定暫不考慮其他。
他穩穩地登下馬車，并在袁紹的帶領下，來至評定員們的席位前，并與曹操等人逐個颔首，而曹操等人則站起，慎重地朝他拱手行禮——
哪怕他再想低調，他的一言一行亦引起參賽者們的關注。
至少劉辯感覺後背似有無數道視線落到他的身上。
疑似察覺到了這種情況，曹操鞠躬道：“主公，要不要與衆人說幾句話？”
劉辯頓了一頓，側目地望向曹操。
劉辯陷入沉思。
曹操的建議劉辯他懂，無非是露臉，一方面在南皮縣百姓們面前刷一個存在感，另一方面則是活躍氣氛——相信由渤海王，兼領渤海太守本人親自說幾句話，必能鼓勵士氣……啊呸～竄場了！是調動大家參與的積極性，何樂而不爲呢？
然而，問題來了：劉辯他望了一望參與的衆人，少說有幾萬人……那他所說之話，能否讓這幾個人聽得見呢？
劉辯愁了，卻沒拒絕。
想了一想，劉辯看了一眼何先，低聲道：“等一會兒，本王發表申明的時候，你就替本王傳話罷？務必讓大夥兒都能聽見！”
何先二話不說，抱拳領命。
劉辯又帶一群護衛們，登至一處高地，但覺不大合适，又改了道去，走向那群參賽者們。
參賽者們瞧着劉辯穿戴俱是不凡，且由一群護衛們跟随……是以，衆參賽者們隻知此人與縣令們交情匪淺，應是世家子弟，卻沒想過劉辯到底是何身份。
劉辯的身價是被胡阿妹給拆穿的。
乍一瞅見劉辯走來，胡阿妹混在人群裏，尖叫：“殿下！！”
聲音之大，其尖利足夠讓在場衆人聽清——
“甚麽？他是殿下！他是渤海王，兼領渤海太守嗎？……好年輕！”
“年輕就對了！殿下本就年紀不大啊！”
衆人相互交談。
哪怕聽不清者，也被聽清者熱情地點明，其表情驟然一變，變得敬畏有禮。
這時，哪怕是粗狂壯漢，也拘謹許多，見了劉辯，也得低頭讓步。
默契十足地，參賽者們自覺站成一列又一列，頗有士兵列隊之感，盡管隊伍站得并不整齊……這使劉辯兩眼彎彎，大聲道：
“諸位！想必你們也清楚，本王便是渤海王，渤海太守！”
身後，何先默不作聲。
原本，劉辯每說一句話，何先就該重說一遍，省得旁人錯過。
誰知劉辯中氣十足，根本不必何先來重複。
況且人與人之間也能互相遞話，完全不用擔心衆人的聽力。
劉辯道：“此次本王之所以會舉辦這場冬季長跑，是因爲本王想要鍛煉諸位的身體！與其躲在家中靠火取暖，不如出來活動筋骨，也算給南皮縣增添一份活力！諸位不會嫌棄本王的打算罷？”
“——不嫌棄！”衆人很給面子，居然響應劉辯的話來。
惜歎回應此起彼伏，一點都不齊聲。
劉辯适時地笑了，揚聲道：“諸位會嫌棄否？！”
“不嫌棄！！”這次，衆人響亮地回答。
特别齊全。
“很好！”劉辯用力地拍手，拍得手都紅了，“布告所提的獎勵是真的！布告存在的漏洞，例如年輕女子能否參賽、何時報名，本王也會盡快修正！還請諸位見諒！
本王宣布：長跑比賽每天都有，皆是巳時報名……具體時辰，本王會在明天的公告裏發布！請諸位關注！
再過不久，就要長跑了！各位！以旗子爲号，一旦旗子落下，長跑便開始！
諸位，你們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衆人回答。
劉辯走出賽場，返回自己的座位，望向曹操，說道：
“開始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