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辯帶着一百多個親兵們,與劉備一行人成功地會師。
老實說,盡管劉辯他之前已經捎了信去,對劉備說明情況,但當他真與劉備一行人重逢時……他仍覺尴尬非常。
尤其是他記起委任劉備時的信誓旦旦,以及不久後便改了主意,簡直襯托他是說話不算數的主兒,害他内心狂叫:糟糕!我是不是威嚴盡失了?!
不動聲色地,他暗地打量諸将們的反應。
隻見劉備神态平平,似是平靜地接受了他臨時改變想法的舉動;關羽和張飛則面面相觑,眼裏既有淡淡的不滿,亦有一絲驚豔;趙雲反響平平;田豐撫了撫掌,含笑地望着劉辯,疑似頗爲歡迎;曹昂最爲明顯:
神情激動,看向劉辯時,毫不掩飾忠心和覺悟——
也因此,曹昂是第一個與劉辯說話之人。曹昂靠近劉辯,低聲道:
“殿下,你……你怎麽來了?你爲甚麽要來?”
嗯?
敢情你還不樂意見到我嗎?
轉了轉眼珠子,他拍輕身旁的袁譚和袁熙,面不改色道:“大袁和二袁想你了,非要見你……不得已,本王隻好走這一趟。”
啊?
曹昂一臉茫然,呆呆地望向袁譚和袁熙。
便見袁譚和袁熙苦笑,朝曹昂擠了擠眼。
其意味不言而喻:根本是殿下任性,非要奔赴戰場!
——殿下身份如此貴重,安心地留在薊縣即可,爲何要跑出來啊?
……曹昂仿佛從袁譚和袁熙的眼中,看出這二人的想法。
曹昂又生氣又想笑,真是哭笑不得。
隻需見到殿下親征,曹昂就足以猜出殿下的想法了:殿下是想豎立威信,是嗎?
同時,殿下也在用行動向衆人證明:他之所以支援公孫瓒将軍,願意幫幽州解圍,是因爲他也有一顆赤誠之心!
況且,殿下更是漢室皇長子,将來注定會登基——
曹昂心想:能遇見,且能效力于這樣的主公,實是有識之士心目中的明主啊!
反正殿下這次來了,直令曹昂認定了殿下正是心中的明君。
思及此處,曹昂思緒萬千,微微一笑,肅然道:“多謝殿下記挂,昂一定不辱使命。”
眸光閃閃,曹昂此時充滿幹勁。
可不是?——倘若殿下沒來,即便曹昂效忠殿下、鼓起勇氣去當誘餌,亦似少了點兒甚麽;如今殿下來到,曹昂的一舉一動皆被殿下看在眼裏……由殿下評定,由殿下統帥,殿下成了全軍的主心骨兒,這不比劉備将軍的指揮力要遜色罷?
總之,主帥親臨,這對全軍的士氣有足夠的提升!
更别說五千人馬當中,尚有五十個騎兵們原歸何苗統領——是殿下擅自主張,覺得騎兵隊留在薊縣保護他,未免太過浪費……于是乎,殿下便将騎兵隊交由趙雲來帶領,驚得趙雲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現在,趙雲記起自個兒麾下的從騎兵隊是歸何苗……何苗将軍,而何苗将軍又追随殿下同來,趙雲就該把騎兵隊交還給何苗才對!
定了定神,趙雲趁殿下與曹昂交談之際,邁前一步,對何苗使個眼色,示意何苗私下說話。
但見何苗朝趙雲眨了眨眼,疑似讓趙雲安下心來的趨勢,直令趙雲愣了一愣。
悄悄地,趙雲把手一指,指向那支騎兵隊。
後見何苗點了點頭,又擺了擺手,再指了一指趙雲,似乎是說:「就交給你罷!莫要讓本将軍失望。」
趙雲:“……”
趙雲嘴角抽了一抽,一時不知該拒絕,或是答應。
遲疑片刻,趙雲終是甚麽也沒說。
眼神堅定地,趙雲朝何苗點了點頭。
何苗見狀,滿意地笑了。
——看來,何苗也願意将騎兵隊交給趙雲管理呢?
“你呀!”劉辯輕歎一口氣,伸出手來,拍了一拍曹昂的肩膀,又問田豐,“元皓先生,距離管子城還要多久?晚上咱們再讨論一下最終的計策罷?”
田豐眸色閃動,拱手道:“敢不從命。”
劉備則補充道:“殿下,距離目的地,約有兩天的路程。”
“那也快了?”劉辯若有所思,“咱們繼續出發罷?”
劉備點頭,朝全軍打個手勢。
少時,劉辯一行人又再趕往管子城。
途中,曹昂被袁譚和袁熙理所當然地抽空審問了。
袁譚道:“小曹啊!恭喜啊?——看你剛才的表現,殿下對你上心了!”
袁譚才不想承認:自身對曹昂……略有嫉妒。
“甚麽?”曹昂呆了一呆,還未品過味來。
袁熙又道:“别裝了!我們都看見你讨殿下歡心了……話說你真打算那樣做嗎?太危險了!作爲誘餌,萬一你不幸重傷瀕死,又該怎麽辦呢?”
袁熙也吃味得很,說話都有些不倫不類了。
曹昂察覺到袁譚和袁熙的心思,垂眸道:“話都說出去了,你認爲我該怎麽辦?”
袁譚抿了抿嘴,不言一語;袁熙道:“你大可向殿下推辭?不然,我替你亦可!”
咦?
曹昂和袁譚同時地望向袁熙。
袁譚皺眉道:“阿熙,你是認真的?”
“沒錯!”袁熙咬了咬牙,“論武藝,我不比小曹差!”
“胡鬧。”袁譚輕斥,“早不說,晚不說,偏要這會子說……你在給誰難堪?”
袁熙不服氣道:“殿下本該留在薊縣,卻跑來戰場,似殿下這等說話不算數的人……嗚嗚!”
袁熙話未說完,曹昂和袁譚便神色一變,齊齊地捂住了袁熙的嘴巴,導緻袁熙沒法說出後半句話——事實上,袁熙不說也行!
沒人想聽膽大的袁熙敢去批評殿下!
曹昂固然清楚袁熙所想,亦苦笑不已,歎道:“這叫甚麽事啊?”
袁譚目光閃爍,默不作聲。
瞥向袁熙,曹昂認認真真道:“不管你怎麽打算,還請你三思行之。作誘餌并不是件輕松的任務,并且也擔當風險……你若沒有戰死的覺悟,還是莫要胡來得好。畢竟取信殿下,也要有命活着,才能陪伴殿下左右,不是嗎?
我有些累了,先行離開。”
曹昂朝袁譚和袁熙拱了拱手,策馬跑開,幹脆地跑到趙雲的附近……
一路無話。
及至傍晚,劉備才找劉辯,建議大軍需要安營紮寨。
由是乎,劉辯應下,而全軍娴熟地紮起帳篷、生火煮飯。
令劉辯留心的是:還有四、五支巡邏隊,據說會輪流負責營地的安全。
越接近管子城,當地的治安就越危險。
千萬不要忘記管子城被夷族包圍了,這使管子城的周圍又如何保證平安呢?
再者,這幾日兵将們吃的皆是一碗米飯和一塊香噴噴的豬肉,外加酸酸甜甜的野果,着實夥食不錯,太容易引人打劫了。
是故,巡邏隊很有必要。
夜晚,諸将們飯飽酒足,準時地齊聚在劉辯的主帥帳篷裏,準備商讨大計。
劉辯先是環顧在場衆人,在場衆人有:劉備、關羽、張飛、趙雲、張燕、田豐和曹昂、何苗——至于袁譚和袁熙,兼之何先等護衛們,則老老實實地侯在帳外,暫無資格進入主帳。
曹昂:能入主帳參與議事的我……當真倍感開心幸運。
收回視線,劉辯轉向田豐,開門見山道:“多餘的廢話本王已沒興趣說了……皓先生,你先把大緻的計策都說上一遍——
放心!不必緊張!如有洩密者,本王絕不容許對方活在世上!”
後面一句話,劉辯說得甚是滲人。
在場諸将們卻淡定從容。
被點明的田豐站起身來,邁前一步,拱手道:“那我就不客氣了……”吧啦吧啦地,田豐也把計劃重說一遍,再問大家是不是能提幾個建議。
聽得衆人面面相觑。
此時,哪怕衆人不甚聰明,也挑出一、兩個問題,想要難住田豐。
奈何田豐是目前在場諸将們當中,最爲聰明的人。
大家有心找茬兒,卻找不出來。
最後,大家提出幾個問題,皆被田豐說服、修正,直至衆人都滿意。
爾後,待到這場議事結束後,大家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一視,不約而同地笑出聲來——經此交流,衆人之間的交情仿佛拉近了不少!
這令劉辯十分欣慰。
趕路,趕路,劉辯一行人終是抵達到了管子城外的三裏之外。
站至高地,劉辯率衆俯望極遠處有一小黑點般的城池,不禁地問:“小曹,你準備好了嗎?”
曹昂邁前一步,沉聲道:“準備好了。”
那麽,按照計劃……“大袁,二袁,你們誰願意爲本王送信呢?”從袖中取出一封信,劉辯故意地晃了一晃,“把約戰信送到張純這賊首的手裏。”
袁譚和袁熙聽罷,身體一僵。
倆人誰也沒有動彈。
曹昂道:“殿下,請派我去!要作誘餌,就作到底罷!”
劉辯眯了眯眼,定定地注視曹昂:的确,若由曹昂送信,不但會令對方加深印象,而且……而且,還更容易拉穩對方的仇恨值!
唯一的缺點是:不能惹怒對方,把對方刺激過頭,否則倒黴的終會是自己。
最爲遺憾的,則是袁譚和袁熙才能欠缺,又再失去一次取信殿下的機會。
曹昂的耳邊,聽到劉辯在說:“好罷,就你了。”
劉辯把信交給曹昂。
曹昂恭敬地行了行禮,并将信件收好,暫時地告别劉辯等人,騎馬趕往管子城,欲去拜見圍困管子城的夷族——烏丸軍隊!
……遠離大部隊,曹昂一邊騎馬,一邊思考:該怎麽做,才能見到烏丸首領張純此人。好歹張純這人是烏丸首領,哪能說見就見呢?
曹昂還怕沒見到烏丸首領,就被一衆烏丸突騎們給當場射殺……
且慢。
曹昂抽了抽氣:烏丸突騎?
糟糕!
果不其然,從天邊忽然射來若幹弓箭,沒有規律,卻齊齊要射殺曹昂!
曹昂飛快地低頭,整個人都貼住馬背,雙手抱住馬脖子,大喊:“諸位手下留情啊!我乃渤海王麾下的親兵,奉渤海王的命令,向貴軍送來一封信!”
曹昂用力大吼,重複了好幾遍。
之後,曹昂才想:烏丸夷族……的語言是漢文字嗎?
曹昂郁悶了:這下糟糕了!
曹昂百分之百地肯定:烏丸夷族聽不懂漢語罷?
正當曹昂默默地發愁時,卻見攻指令……突然停止了!
這、這是怎麽回事?
曹昂一頭霧水,卻高興這信應能順利地交給烏丸夷族的首領。
前方,一群烏丸夷族出現了!
對方乃是一支突騎隊。
屏住呼吸,曹昂迅速地打量敵騎們,後知覺地發現:若要正面迎戰,隻怕已方隊真不是這支突騎隊的對手!
果然啊!
正如田豐所說:必須智取!
接着,曹昂見到突襲隊自覺地讓道,以便一名氣勢洶洶、一看就知是烏丸夷族的首領驅馬上前……嘶~曹昂驚恐了!
這人……這人黑發黑眼,赫然是大漢子民啊?怎就淪爲夷族賊首了呢?
目不斜視地,曹昂主動道:“我主渤海王,想與爾等一戰!爾等敢應戰否?”
“可以。”烏丸夷族的首領說。
順勢地,烏丸夷族的首領拆信一看,看了片刻,臉色極其難看。
看得曹昂心下撲通撲通,一度以爲此信似已激怒了烏丸夷族的首領。
曹昂該慶幸這烏丸夷族的首領脾氣挺好:縱然發怒,也挺有克制,哪怕視曹昂爲死人,亦平靜道:
“告訴你們的渤海王,就說本單于同意了!
三日後,就在這裏,本單于要取你們性命!”
聽得曹昂面無表情。
曹昂朝烏丸夷族的首領拱手道别。
順利地返回,曹昂拜見劉辯,告訴劉辯信已送到,烏丸單于也答應了。
曹昂的行動,被劉辯大肆贊賞。
不過,曹昂都來不及喜悅——
再過三天,曹昂就要作爲誘餌,登入戰場!
三天匆匆而過。
這天,劉辯一行人聽從田豐的吩咐,先将一半兵力藏于山林之中——劉辯明白:一旦對方對他窮追不舍,或許他退守山林之中,沒準能保住優勢,反敗爲勝呢?
山林之中,突騎兵可就派不上用場了。
……再來,輪到曹昂大吵大鬧,吸引對軍的注意力!
“殿下,你準備好了嗎?”曹昂問。
劉辯被逗笑了,打趣道:“這話該是本王問你。”
曹昂失笑,笑道:“是昂迷糊,讓殿下見笑了……”清了清喉嚨,曹昂揚聲道:
“烏丸算甚麽?其勢再大,也不過是夷族罷了,實力也不濟,圍困管子城将近半年,卻始終拿不下管子城……啧啧!日況愈下啊!”
曹昂哈哈大笑,專心地激怒烏丸夷族的首領——張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