闆起臉來,劉辯尋聲望去。
就見袁紹帶着陌生的護衛五人,和何先各自地駕着闆車,款款地前來。
嘴角一抽一抽,劉辯的第一感想:
駕、駕着闆車?
這畫風挺獨特啊?
反正劉辯他一言難盡地注視出身四世三公的汝南袁氏、現任渤海郡别駕的袁紹既不騎馬、也不坐馬車,反而選擇坐在……坐在露天闆車上,朝他揮舞了手臂——
這!這太沒世家的形象了!
活像趕市集的小商販……說出去,誰會信?!
偏偏袁紹沒有任何不适。
流暢地停下闆車,袁紹跳下闆車,來至劉辯的身前,行禮道:“殿下,紹不辱使命,共造七輛闆車,還請殿下過目!”
七輛闆車?——厲害啊!這效率真高!
他意外地打量袁紹,沒問袁紹是如何造出七輛闆車,而是毫不吝啬地贊道:“太好了!有了這些闆車,咱們趕路的速度也能快上一些!”
他朝二十名佃農們招了招手,示意大家坐上闆車。
闆車數量夠多,足夠載上所有人。
盡管闆車的外形太潦草了,但卻勝在方便啊?——衆佃農們也不拒絕,連連地感謝劉辯後,哧吭哧吭地坐上闆車……
至于劉辯,本想也坐一趟闆車,但被何白給「盯上」了。
“殿下!”何白幽幽地開口,“請殿下坐馬車!!”
莫要忘記何白還在駕馬車啊啊!
絕對不能讓殿下坐那寒酸的闆車!
殿下或許能适應闆車的簡陋,可是何白等一衆守衛們可不敢委屈殿下。
聞言,餘下的守衛們皆目不轉睛地望向劉辯。
這時,劉辯再想拒絕,亦覺不大合适,遂應了守衛們的請求,乖乖地坐進馬車裏。
唉!他剛還想與袁紹交談幾句來着。
罷了,罷了,先帶衆人前往目的地罷?
就這樣,劉辯一行人途中遇到袁紹等人,便改搭馬車或闆車,趕往「木屋區」。
要說有了闆車,果真方便:先前,劉辯一行人緊趕慢趕地,也隻才走了一小段路程;這會子,有了闆車的加持,劉辯一行人迅速地抵達了「木屋區」。
從登下馬車那一時刻起,劉辯驚奇地瞧見「木屋區」呈現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仍是一眼望不到盡空的廣闊平地,建有外觀方面頗爲養眼的木屋一座座,頗具規章——原本,劉辯總以爲這木屋頂多比帳篷、茅屋要結實一點,實則不然!
每一座木屋都設有一座小院落,雖是平房,卻足夠寬大,應該能夠五、六人左右居住,且牆壁式木材看起來略微地單薄,卻相當優質,也有一定厚度,待到大風刮下、大雨落下,應當不會輕易被摧毀。
再看木屋的周圍,除了統一整潔和偶爾雜亂,倒有一縷田園的風采。
最可怕的是:這種類型的木屋被大量建趕,非指揮力卓越之人不可——且看遠處一批又一批忙碌建房的身影,就該清楚指揮建造木屋之人是何等優秀,直令袁紹撫掌稱贊:
“妙!妙!妙!真奇妙!當真是劉舍人負責建房麽?真沒想到……”
袁紹抿了抿嘴。
“是的。”劉辯颔首,再把手一指,指向遠方,“快看!那是不是劉舍人?”
前面,依稀能辯出劉備輪廓的距離,劉備正在穿梭在一群佃農們當中。忽然,有一佃農不小心地跌了一跤,直接把手中木材也丢了。幸好劉備眼疾手快,趕緊地撿起,并替那一佃農把木材送去……
爾後,劉辯再折返回來,繼續地監督衆佃農們搬運木材、建造木屋。
這還沒算關羽和張飛。
注視前方衆人熱火朝天的建屋情景,聆聽耳邊傳來的各種嘈雜之聲,袁紹的表情分外微妙,盯着劉備的身影,盯了很久很久,久到劉辯抽出地詢問袁紹,問道:
“袁别駕,你對闆車,可有甚麽想法?”
“甚麽……想法?”袁紹回神,一愣一愣。
很明顯,袁紹壓根沒有考慮闆車的用途。
歎了歎氣,他直白道:“從現在起,這七輛闆車來來回回,作來回接送佃農的任務罷?正好能減少佃農們趕路的時辰,這沒問題罷?”
“這……”袁紹吃了一驚,略感費解,“殿下,何必接送佃農?——佃農有腿,自己不會走嗎?殿下又何必多此一舉,加派人手,用闆車來回送佃農呢?”
加派人手?
劉辯眯了眯眼:袁紹不說還好,一說……目光一轉,劉辯轉向袁紹帶着的五個陌生護衛們,若有所思道:
“這幾人是打哪兒來的?本王怎地從未見過?”
并且,若他沒記錯,袁紹根本沒給自個兒配置護衛啥的罷?
袁紹沉默了。
似是記起甚麽,袁紹赧然道:“殿下,紹有一事,沒來得及和殿下說。”
這……這種場面,似曾相識啊?
“——你說!”劉辯揉了揉額。
“不瞞殿下,這幾個護衛們實是我的門客們。”
劉辯:“……”
“說來慚愧!這幾個門客們本該是我打發回洛陽的,感歎對方忠心得很,不願離開紹,故而紹才私自将其留下錄用……”
劉辯:“……”
“殿下,你不會怪罪紹罷?——這種情況很正常!不止紹,連袁祭酒和曹主簿,也都有!若是殿下去問石先生,石先生也不會否認!”
劉辯:“……”
劉辯安靜如雞。
“殿下?殿下?殿下你怎麽了?怎麽不說話了?”袁紹擔心地望着劉辯。
劉辯内心如潮,一言難盡:袁紹啊袁紹,你老實交待,你是不是和袁術通過氣了?——你這說辭,和袁術說得差不多啊?
心累地,劉辯開口道:“……你若不樂意,我叫王叔來幫忙。”
“甚麽?!”袁紹驚呼。
與此同時,劉備的聲音真就傳來:
“——誰在喊我?”
劉辯滿頭黑線。
尋聲望去,劉辯便見劉備、關羽和張飛一前一後地趕來。
“殿下!”劉、關、張三人朝他抱了抱拳,以示行禮。
“王叔!”劉辯也禮尚往來。
末了,劉備道:“剛才聽殿下你在說「幫忙」,需要我幫甚麽忙兒?”
張了張嘴,劉辯還未出聲,便聽袁紹說:
“不是找你幫忙,是找我!找我袁别駕!!”
咦?!
在場之人不約而同地望向袁紹。
卻見袁紹面不改色道:“殿下想讓我負責駕駛闆車,來回地接送登記了的農人們,也算是對新來的農人一種歡迎方式罷?”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但見衆佃農們面面相觑,眼裏透出一絲驚喜。
飛快地,有人問:“敢問不要錢嗎?”
“啊?”袁紹張大嘴巴,“——不要錢?”
“太好了!”那人高興地說,“以後呢?”
“還以後?”袁紹一頭霧水,“你想花錢?”
“自然不是!”
“那就免費?”
“真的嗎?!”那人興奮得嘴巴都合不攏,“以後俺去稍遠的地方,坐車就不用花錢嗎?——哪怕是闆車,俺也願意!”
袁紹道:“好好好,就依你們,就依你們。”
——看得劉辯都眼皮一跳一跳:太吓人了!袁紹你是不是壓根沒留意自身在許諾甚麽?坐車免費啥的……你真能負擔得起嗎?
歪了歪頭,他忽又想起一條提高稅收的方法,出聲道:“坐闆車是免費,但若租用闆車,就要另外加錢!”
衆人:“……”
“租用闆車?另外加錢?”衆人大眼瞪小眼:多麽新奇的詞兒,啥意思啊?
“你們有錢嗎?”仿佛看出衆人的疑惑,劉辯首先問。
衆人搖頭。
劉辯道:“那你們有甚麽值錢的東西嗎?”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少時,有人遲疑道:“地契……算嗎?”
兩眼彎彎,他說:“地契當然算——你們将地契租押,不就暫時有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