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曹操以極低的價格,哧吭哧吭地買走了這家糧肆的所有存貨,還令店主和衆夥計們敢怒不敢言……末了,曹操還一臉不滿意,不滿道:
“可知此縣還有别家糧肆麽?”
店主兩眼一亮,卻戰戰兢兢地把手一指,指向遠方,平靜地道:“有有有!從這條路一直往前走,距離這兒一裏之外,就有一家……不不不!咱縣尚有四、五家糧肆!官爺去那家,可在那兒問一問人。”
“——呵!”曹操眯了眯眼,撫了撫須,“你倒是很識時務。”
彼時,店主和一衆夥計們,皆都低頭彎腰,别提多低眉順眼了。
曹操正要邁步,卻像回馬槍一般,轉頭道:“你們糧肆可有耕地的用具?”
店主呆了一呆,很想說「沒有」,但觀對方的陰沉臉色,又吓得改口道:
“有!有有有——”
店主朝衆夥計們使個眼色。
衆夥計們呼啦一下,全往糧肆沖去。
少時,大大小小的耕地用具,諸如犁、耙或鋤,甚至連加工農具砻、磨盤等,都被搬出來了……粗粗一數,約有千來件!
看得店主用手捂了捂胸口,疑似受刺激太大。
曹操終于撫須道:“很好,很好。”
聞言,店主果斷把手放下,還把鞠躬這個動作,鞠得更有弧度了。
不再理會店主,曹操把手一揮,命人把物資收好,再帶領衆人奔向遠方……
馬蹄隆隆,卷起陣陣塵土,路過之人,無一不讓路通行,簡直敢怒不敢言啊!
餘光瞥見曹操一行人走遠,并且不再回頭後,店主才直起腰來,擦了一擦額頭冷汗,擡起一腳,發洩般地踹開離自己離近的某個夥計,咬牙切齒地笑道:
“總算送走了這宦官之後……你們幹得挺好,把糧肆都搬空了!”
一旁,小夥計連忙地扶起那個被踹倒的同伴,忍不住道:“店主,你認得那位大人?”
“甚麽大人!”店主又惱又怒,“不過是一介宦官之子,仗着讨好了渤海太守,才敢作威作福……”
店主氣紅了臉,卻知此言不妥,又住了口去。
那小夥計卻已聽入了迷,都沒問店主怎知那位大人的身份,竟敢接話道:“可是,店主,哪怕對方是甚麽宦官之子,傍上了渤海太守,店主你似乎也怕……?”
“呸!你在說誰害怕?!”店主氣呼呼地,遷怒地踢了小夥計一腳,“我這叫謹慎,謹慎懂麽?!真要和宦官之子對着幹,南皮縣的一群糧商們淪爲苦工,整日辛苦地幹活,就是你的下場!!你希望變成那樣嗎?!”
店主怒不可遏。
小夥計挨了一踢,暗地撇嘴,不敢反駁店主,說出甚麽「店主,再淪爲苦工,你才是最有可能的人選罷」的話來。
惜歎小夥計膽小,啥也沒說。
“還不把糧肆打掃幹淨!”店主劈頭蓋臉地丢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走人,還罵罵咧咧,“——晦氣!”
……相比曹操強買和強收,以及後來随意地環顧東光縣是否有合适地皮的行徑,那頭的袁紹可謂如沐春風,把世家那種彬彬有禮的做派發揮得淋漓盡緻。
話說袁紹帶人來到浮陽縣,痛心疾首地看見:此地明明是南皮城的鄰城,卻比南皮城更加磕碜:放眼望去,人煙稀少,堪比村莊,好不容易找到一處集市,集市卻稀稀疏疏,都不見多少人影……
所需購買的農耕用具都沒着落,這可怎麽辦呢?
無奈地,袁紹下馬,找了一位看起來還算順眼的商販,拱手道:“敢問何處可以購得耕地用着的工具?……”
那位商販擡了擡眼,古怪地打量袁紹。
袁紹适時地流露一絲納悶。
那位商販默默地歎氣,反問道:“這是哪家的公子?你不曉得「耕地用着的工具」從來不會随便買到嗎?”
袁紹耳根子紅起,赧然道:“這……這話怎麽說?”
那位商販道:“你去找鐵匠罷!說不定鐵匠有賣的。”
袁紹道:“鐵匠在哪裏?”
努了努嘴,那位商販努向袁紹的身後,答道:“你往這邊走,拐彎處就是了。”
袁紹拱手道:“多謝。”
随後,袁紹帶人離開。
而那位商販則搖了搖頭,對身邊的同伴嘀咕道:“你瞧那人,端的一本正經,像個讀書人,誰知卻是沒見識的……”
同伴則打趣道:“倘若那位先生買了你的貨物,你大約就不會這麽說了罷?”
那位商販聽罷,翻個白眼,扭過臉去,不再理會身邊的同伴了。
至于袁紹等人,則順路而走,拐個彎兒,果真見到了鐵匠。
袁紹高興地下馬,找上這位鐵匠,開口道:“敢問壯士賣不賣耕地用着的工具?”
近距離地靠近鐵匠,袁紹立即被鐵鋪裏特有的灼熱氣流給悶熱得過了頭兒,差點喘不上氣來。
鐵匠:“……”
鐵匠也一言難盡,瞅着袁紹看去。
袁紹莫名其妙。
好在鐵匠并不廢話,一邊敲敲打打,一邊扯嗓子道:“有!你要多少?”
袁紹道:“你有多少,我就買多少!”
鐵匠咧嘴一笑,笑道:“那好!你等着!——你想要哪一種?”
袁紹:“……”
這下,袁紹的笑容僵住了。
袁紹接不上話來。
還是相同的原因:袁紹……和袁術一樣,對種田也不甚熟悉。
正值尴尬之際,袁紹忽聽不遠處,有一個低笑聲響起。
袁紹尋聲望去,就見一名文士捂袖而笑。
“你?!”袁紹看着那名文士,皺眉地問,“你笑甚麽?”
“我笑将軍不曾聽過那麽一句俗話。”
“哪句俗話?”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那名文士意有所指,“将軍與其買耕地用着的工具,不如招攬一批鐵匠,何愁缺少耕地用着的工具呢?”
袁紹:“……”
總、總覺得對方是在打趣自個兒啊?
可聽此人之語,又略有道理?
沒來由地,袁紹起了一絲興緻,暗地察覺起對方,但見對方穿着不俗,應是士族子弟,不由地心下一動,認真道:“敢問先生姓名?”
“在下不才,姓田,名豐,見過……袁将軍。”田豐遙遙地擡了擡手。
“你……你認得我?”袁紹挑了挑眉,好不好奇。
南皮縣,第二家窯場附近。
“将你們窯場最好的陶瓷全都展示出來!”無視蘇雙嘴角一抽一抽的樣子,張世平說得那叫一個奔放,“我聽說你們這裏的窯場所制出來的陶瓷品質最好,可巧我又是商人,想要進購一些……你們隻管拿出最好的,本大爺可不差錢!!”
爲了證明自身真不是缺錢的主兒,張世平還拍了一拍身後的闆車,那輛闆車上裝滿了錢,白花花的五铢錢!
闆車旁,蘇雙扶了扶額,都不忍直視下去,暗地拽了一拽張世平的衣角,卻被張世平無情地忽略。
一旁,劉辯和他的護衛們則繃緊臉皮,默不作聲地看戲。
乍一瞧見滿車五铢錢,窯工頭兒兩眼發直,吞了吞口水,目不轉睛道:“好、好勒!還請諸位稍等!俺這就取樣品去——”
說罷,窯工頭兒調頭就往窯場跑去。
期間,還因自身太激動的緣故罷,窯工頭兒趔趄了一下,其背影相當狼狽。
目送對方暫時地跑開,蘇雙哭笑不得,斜視張世平,說道:“張兄,按照規則,這次輪到我購買了……”
張世平笑嘻嘻道:“知道,知道!你在想甚麽呢?你以爲我會搶你的嗎?——我何曾搶了你的?我是那種人嗎?”
蘇雙朝張世平鞠個大大躬兒,調侃道:“如此,倒是我誤會了?”
“那可不?”張世平插腰,“放心,到第三家窯場才該到我出錢……當然,前提是要有好貨!是也不是,殿下?”
張世平冷不丁地詢問劉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