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現場一片死寂。
不約而同地,衆人望向劉備,望着劉備作何反應。
劉備……劉備眼觀鼻,鼻觀心,端得四平八穩。
袁術見狀,哼了一聲,對劉辯說:“殿下!不是所有姓劉的,都是你的王叔……此人是否冒名行騙,還請殿下細查!”
“你……你這厮胡說甚麽?!”張飛把眼一瞪,猛地站起,怒視袁術,絲毫不因袁術是甚麽校尉,而對袁術有所退怯,“俺大哥乃是漢景帝之子中山靖王劉勝的後裔!即便家境落魄,那也是漢室宗親,如何不是殿下的王叔?!何況殿下也承認了,你憑甚麽質疑?——是也不是,殿下?!”
轉向劉辯,張飛一掃怒目面孔,迅速地換上一副笑臉。
劉辯默默地瞅了一瞅張飛,又看了一看劉備和袁術。
袁術臉色鐵青一片,八成是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穿着普通的中年男子竟是皇親國戚……這實在太挑戰袁術的三觀了,反正袁術一時沒法接受!嚅動了嘴唇,袁術猶不死心,掙紮道:
“殿下,果真如此嗎?!”
劉辯:“……”
好麽,劉辯他承載張飛和袁術的雙重視線洗禮,直令他不知該如何開口。
承認罷,袁術的面子、裏子全沒了;不承認罷,他大概要和劉、關、張分道揚镳了……歎了歎氣,劉辯他委實沒料到:
招攬曆史名人名将,竟有風險!
招募到心儀者們,那是多倍快樂;但被心儀者們連番拒絕,那将是雙倍慘痛了。
那麽,問題來了:他是該承認,還是承認呢?
扶了扶額,他說:“——是的。”
頓時,劉備的心情好似鮮花怒放,關羽和張飛則有一股揚眉吐氣之感,而袁術則不可置信,活像被雷劈了一般……
包括曹操和袁紹。
曹操和袁紹壓根沒料到:眼前這名青年男子居然是殿下的親戚,且是長輩。
“——但是!”千鈞一發之際,他來個話鋒一轉,“我雖然肯定劉王叔的身份,但若真正地确認輩分,還得回洛陽城一趟,去看族譜……”
後面一句話,他說得甚是輕聲。
然而,局面仍是峰回路轉:劉備面如止水,而關羽和張飛則遲疑地瞅向自家大哥;袁術立即支棱起來,大聲地嚷道:
“因此,他也不一定真是殿下你的王叔!!”
張飛瞪眼,急眼道:“大哥,咱們去不去洛陽城,去看族譜!”
“胡鬧。”劉備伸手,拍了一拍張飛的肩膀。
張飛不服道:“不看族譜,就沒法确認大哥你的身份,這樣你就又被某人說三道四——”
言罷,張飛斜視袁術,其意味不言而喻。
袁術氣結,怒道:“烏鴉也想當鳳凰?你們騙得過殿下,可卻騙不過我!”
張飛吹胡子,頑強地反駁道:“就你這雙眼睛,便是見了鳳凰,也隻會把鳳凰當成烏鴉!”
“你!你!……”袁術結舌,氣得說不出話來。
身體晃了一晃,袁術黑臉道:“——本初兄長!”
袁術竟向袁紹現場求支援。
袁紹哭笑不得,有心想訓斥袁術多此一舉,又怕袁術丢了臉面,下不了台來。闆了闆臉,袁紹拿出兄長的架勢,沉聲道:
“公路,你太失禮了,怎麽能在殿下面前,大聲喧嘩?”
袁術怔了一怔,便不喧嘩了。
見狀,袁紹忙向劉辯拱手,慚愧道:“讓殿下見笑了。”
“袁校尉不必道歉,也是本王顧慮不周全,才引得袁先生和張将軍……鬧便扭。”心下遺憾不能看戲了,劉辯站起身來,拍了一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淡定地宣布,“也罷,時候不早了,咱們該啓程了?”
袁紹拱手道:“就依殿下。”
點了點頭,他便對劉備道:“——王叔,一起出發罷?對了,你帶了多少人?”
他冷不丁地問,問得太過自然,以緻劉備都要出神了好一會兒。
眨了眨眼,劉備回道:“也不多,隻有三千鄉勇爾。”
三……三千?!
劉辯聽了,喜在心頭,卻更想沉默:以我現在的财力……養不起,養不起!也不曉得劉備負不負責養兵?
不由地,劉辯對于劉備能養幾千名士兵,哪怕是鄉勇一事,相當好奇:貌似、貌似劉備之所以能拉起一支軍隊,是因爲有豪商在背後大力地支持……
假如讓劉備親口地說出豪商姓甚名誰,最好是将豪商推薦給他,那該是一件多麽美妙的事情啊?短時間内絕對會解決他的财源問題……那麽,問題來了:
劉備會說嗎?
……算了,才和劉備打交道,還和劉備不熟,還是洗洗睡睡,不要多想了。
擡起頭來,他笑眯眯地對劉備說:“王叔,你好厲害啊!竟有三千名士兵!”
劉備耳根子紅起,糾正道:“是鄉勇,不算正規士兵。”
“那不管!反正王叔最厲害!”劉辯太會誇人了。
誇得劉備赧然地微笑。
接着,劉辯還朝劉備招手,大大方方想與劉備同行。
劉備受寵若驚,極力地婉拒。
……注視劉辯和劉備的互動,袁術隻覺刺眼極了。
甫一聽到殿下親切地稱呼劉備爲「王叔」,袁術就手捂胸口,疑似被人插刀,特别……紮心。
更别提殿下一口一句「王叔」,三句不離「王叔真厲害」,四句就誇「不愧是王叔」,直把劉備誇得天上有而地下無,這對袁術來說,簡直是天災啊!
反正袁術猶如被刀紮了一般,紮得渾身都麻了。
“公路?公路?”袁紹瞄了一瞄原地不動的袁術,神情略有擔心。
撇了撇嘴,張飛嘀咕道:“這怕不是氣傻了?”
眼見張飛還想與袁術鬥嘴,關羽小聲地警告道:“三弟!”
張飛便抿了抿嘴,不再多話了。
張飛和關羽忙不疊地跟随劉備。
期間,關羽還朝曹操遞了一個無法同行的歉意眼神。
曹操含笑地揮了揮手,再順勢一拍,拍向袁術的肩膀,徑直道:
“袁公路,杵這做甚?——該走了!”
袁術:“……”
袁術回過神來,第一反應是盯向何苗。
“——何校尉!瞧你怎麽看人的!!”
袁術大吼,恨不能掐住何苗的脖子。
便見何苗連連地後退,苦笑道:“對不住,對不住,我也沒料到殿下竟會……”
竟會哪樣?——何苗終是沒能解釋出來,因爲劉辯在喊:
“諸位!過來!再不動身,天就黑了!”
一番整頓,劉辯的隊伍再次擴大:他、曹操、袁紹和袁術,以及何苗和一百二十名騎兵,再加上劉備、關羽和張飛,還有三千名義勇,外加流民數千,正在後頭慢慢地追趕……
這陣容,可以啊?!
至少能平推大部分黃巾反賊了罷?
坐在馬車裏,他喜滋滋地想。
然而,接下來的日子裏,還沒等到劉辯收複冀州的黃巾反賊們,劉辯他反而提前地體會到了何謂「不作死,就不會死」——曹操、袁紹和袁術,與劉備、關羽和張飛,雙方竟然……不待見彼此!
雙方都讨厭彼此——
這、這可太稀奇了!
蓋因張飛不悚袁術,與袁術鬥一次嘴的緣故,張飛和袁術就看不順眼對方:張飛嫌袁術眼高手低,動不動就拿身世家族說事兒;袁術也嫌棄張飛,張飛就一殺豬的,敢和袁術這一四世三公的世家子弟争執,何其粗鄙,不忍直視。
張飛看不慣袁術,劉備和關羽當然要幫張飛,便和張飛同仇敵忾。
而袁術看見張飛拉來盟友,亦不甘示弱,便把袁紹和曹操找來——
最後,雙方也不清楚從何時起,就泾渭分明,徒留何苗這個中間派還沒站隊……
何苗:???
将諸人的小動作放進眼裏,那時,劉辯還有心情莞爾一笑:無妨,無妨!随你,都随你們!不管你們如何耍小脾氣,隻要别耽誤我在渤海郡種田的速度就行了。
下一刻,他遭打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