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穿着白色小香風的外套，配上同色系的半身裙，明顯是寫字樓裏的白領，能感覺出，這是一個注重穿搭的精緻女人。
“我辛辛苦苦跟了三個月的項目，現在告訴我，項目黃了……”
再精緻的人也有崩潰的時候。
她甚至顧不上周圍人指指點點的目光，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成年人的崩潰總是來的猝不及防。
沈涼枝看着她，突然就想起剛才給韓京下跪的張總。
她回頭看了一眼，黑色邁巴赫還停在原地。
對上沈涼枝投來的視線，韓京黑眸平靜了然，耳邊就是女孩兒的哭聲，他神色卻無動于衷。
“覺得我太冷血？”
他拒絕了科達的項目，科達倒閉，到時候，也會有很多人像這個女孩一樣，面臨失業的痛苦。
沈涼枝輕輕搖了搖頭：
“雖然這麽說很殘忍，但如果我是你，我也會拒絕科達。”
正如他所說，他是資本家，不是慈善家。
張總需要對科達負責，而韓京也需要對韓氏的員工負責。
如果他因爲同情，給科達投了三個億，最後賠的血本無歸，那這三個億的風險，就會平均分攤到韓氏每個員工的身上。
她逆光站在車身旁，他看不清她的神色。
“大學剛畢業的時候，我在華爾街待過兩年。”
男人突然出聲。
“很多時候，一夜暴富和墜入地獄，隻隔了一線之差。”
落魄大學生突然翻身成上市集團的老總，身價過億。
也有富豪一夜之間虧空所有積蓄，欠下上億的債務。
在這種造夢的地方，錢已經不再是錢，變成了一串冰冷的數字。
每天都有萬億的資産在市場上流進流出，久而久之，衆人對金錢的感覺，也會變得麻木。
“有人激動雀躍，也有人從高樓一躍而下，濫用同情心，隻會讓自己成爲後者。”
誰也不是誰的救世主，他能做的，就是管好自己。
比這個女孩還要慘的人，他見過太多，如果每一個都需要他付出同情心，他早就原地羽化成仙了。
沈涼枝：“能力越大，責任越大，而責任大了，束縛也就越多。”
眼前這個女孩，隻用擔心自己的溫飽住宿，而韓京身上，擔的是幾萬名員工的未來。
所以他不能任性，不能随便做選擇，更不能随心所欲。
韓京單手撫着方向盤，眼底泛過一抹微不可聞的笑意。
“沈小姐，有沒有人說過，你很适合做生意。”
當聰明和理智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時，她就擁有了名利場的入場券。
沈涼枝搖頭：“你是第一個這麽說的。”
别人隻會說，她适合進實驗室。
韓京沒再說什麽，驅車離開。
沈涼枝不遠處就有一個賣煎餅果子的攤位，她買了兩袋煎餅，走過去，遞給蹲在馬路邊崩潰的女孩兒。
女孩哭的鼻涕都出來了，精緻的妝容也變得狼狽。
遞來的煎餅果子泛着熱氣騰騰的香氣，餓了一天的腸胃發出咕咕的警告聲。
她接過煎餅果子，眼眶傳來酸澀感，小聲道：
“……謝謝。”
沈涼枝從包裏拿出一包紙巾，遞到她手中。
“你還年輕，除了生老病死，天底下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年輕女孩兒吸了吸鼻子，陌生人的好意，讓她被烏雲籠罩的一天中出現了一抹亮色。
“……謝謝你。”
亮色不足以遮蓋烏雲，可卻能阻擋烏雲的蔓延。
沈涼枝沒有多說，将一張繁枝的招聘名片塞到她手中，然後轉身，走進了超市。
……
“宿主，你不是說，不能濫用同情心嗎？”
系統上一秒剛被沈涼枝的言論說服，下一秒，就看見她給别人塞了名片。
“不能濫用，不代表不能用。”
沈涼枝進了超市，掃蕩貨架。
“我雖然給了她名片，但是能不能過繁枝的面試，還得靠她自己的能力。”
如果她通過面試，進入繁枝，那代表她擁有了一個能力合格的員工，并沒有任何損失。
至于煎餅，于她而言，更加不是負擔。
系統：“……可你對韓京不是這樣說的。”
沈涼枝：“我和他的情況不一樣。”
韓京要是同情心發作，買了煎餅果子，明天就能有一千個合作方，跑到韓氏集團樓下，像女孩一樣，集體崩潰痛哭，等着他的“煎餅果子”。
他的一時善良，不是盔甲，反而會成爲刺向他的利器。
系統有些崩潰：“……做人好複雜。”
彎彎繞繞的，還是做AI更簡單快樂。
……
京市最近發生了兩件趣事兒。
第一件，是被稱爲豪宅小區的“棠城一品”突然易了主，整個小區200套房子都被一個人買下。
第二件，京氏著名的建築地标物，雙子星大樓被神秘富豪買下，聽說一次性付清了所有款項。
要知道這麽多年，整個華國，也就隻有富可敵國的韓氏買下了雙子星大樓的A棟。
“這京市，最近哪來這麽多富豪？”
駱奕川坐在會所沙發上，一身酒紅色襯衫，衣領散開。
“一次性掏出四百個億的現金，就算是阿京，也做不到。”
開口的男人嗓音低沉悅耳，一身白色襯衫，淡漠坐在陰影處。
他是典型的東方骨相和五官，周身氣質清冷如竹。
駱奕川給他倒了一杯酒：
“說起來，這次去柳城，還發生了一點趣事兒，裴湛，想不想聽？”
被叫做裴湛的男人端起酒杯，不上鈎：
“無聊的八卦我就不聽了。”
駱奕川嘴角妖孽上揚：“阿京的八卦可不無聊。”
裴湛淡漠的神色松動，終于來了興趣：“嗯？”
他們三個是發小，從小到大，韓京幾乎沒有任何八卦。
駱奕川翹着二郎腿，抖了抖腿，雙手攤開，放在沙發椅背上：
“憑白無故撿了個小姑娘，說要自己養，那叫一個伺候小祖宗，寵的無法無天。”
他搖了搖頭，啧啧兩聲，做出評價。
“真是老房子着火，騷起來不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