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許延卿。
和看上去文質彬彬的許懿不同,許延卿雖然即将步入杖朝之年,但是還是能看見明顯的肌肉。
許延卿曾經是一家汽修廠的工頭,但是自從廠長契約了一隻電極鬼後,便一點一點的下降工人們的工資。
那個年代,因爲合同的不完善,所以隻能默默接受着不公平的對待。
因爲是自己的頂頭上司,許延卿也隻是敢怒不敢言。
直到生活的壓力讓工人們一個又一個的辭職,許延卿也待不下去了。
一隻電極鬼,就可以通過工廠操控所有的機床,許延卿在不在,又有什麽區别呢。
失魂落魄的他在一個雨天,遇見了也同樣因爲寵獸失業的尹芝蘭。
兩人一想,與其受氣,倒不如自己當老闆自由自在。
于是,一家小小的花店開了起來。
許延卿負責進貨,尹芝蘭把握着設計,倒是能夠解決溫飽。
直到有一天,他們接到了一個婚慶的單子,一位衣錦還鄉的青蓮人想要舉辦婚禮,青蓮市裏,卻沒有幾家像樣的花店。
随着這一單的成功,兩人做起了婚慶生意,小小的發起了一筆财。
又過了幾年,許懿出生了。
許清歌能夠成爲營養師,應該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爲她從小是在花叢裏長大的吧。
*
看見久未碰面的親人,許清歌上前抱住了許延卿。
“爺爺,你這是在幹嘛。”
幸好有母親的提醒,許清歌提前屏住了呼吸。
那盆絲蘭的土,表面黑色黏糊糊的一團,土已經發黴了。
許清歌用鞋子稍微撥開了一點土,發現絲蘭的根系已經發黑了。
“小歌,爺爺身上都是土,你離遠點。”
許延卿用手肘推了推許清歌,摘下園藝手套,重新放了一遍視頻。
吵鬧的聲音又一次響徹了整個花房。
許清歌用一隻手捂住了耳朵,一隻手指了指手機的側面:
“爺爺,按住側面的按鍵可以調音量的大小。”
她拿過許延卿的手機,調低了音量。
許延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哦哦,怪不得,我聽的耳朵都要聾了。”
“小歌,你幫我看看,這上面說的怎麽樣。這可是上電視了诶。”
如果不是因爲需要一個智能手機來注冊自己是否是禦獸師,許延卿估計一輩子不會用到手機了吧。
對于許延卿來說,任何在電子屏裏的東西,都算是上電視。
對于自己這個爺爺,許清歌頗有些無奈,這種無良媒體爲了播放真的害人不淺。
“爺爺~,首先你要知道,人是動物,花卉是植物,人和植物是不一樣的。”
許延卿點了點頭,這個好理解。
“哦哦。”
“秋蘿它不是人,所以喝不了可樂。就像是氮磷鉀肥不能給人吃一樣。”
“然後你看金芋,這金芋的葉子一點沒卷對吧。”
“因爲現在是秋天,夏天的時候卷葉是因爲缺水,把葉子卷起來是減少水分的揮發。”
“幹邊有可能是缺水,也可能是缺某種肥料。啤酒兌水沒什麽用,這還是因爲秋天,不然要招來搓手嗡了。”
“然後富裕竹,富裕竹隻吸收二價鐵,但是鐵釘是三價鐵。”
許清歌說到這也感覺有些頭疼,她怎麽解釋電子呢。
但是許延卿并沒有在意這一點:
“小歌,你的意思是,這上面全都是騙子嗎?可是他們上電視了啊?”
許延卿的神色看上去有些沮喪,他雖然不知道孫女在說什麽,但是孫女的話一定是對的。
許清歌也不知道怎麽樣勸說爺爺,不過她想了想,點開了搜索,輸入了“洛氏,廣告,岩石系”。
廣博裏出現的,正是當時許清歌在洛氏拍的廣告。
許延卿呆呆的看着手機屏幕。
在他心裏,上電視算是光宗耀祖的一件事,這事自己沒做到,許懿沒做到,但是孫女才是這麽一個小不點兒,居然能上電視了。
許延卿的反應在許清歌的意料之内,畢竟洛氏的這個廣告,确實是有在天啓市的電視台裏放過。
“爺爺,現在這個時代,想要‘上電視’不要太簡單。”
許清歌掏出自己的手機,随意的發了一張照片,那是許清歌和小若若(小鈍魚)在藏羅之淚的合照。
因爲藏羅山脈沒網絡加上許清歌自己本身沒有打理,她的上一條廣博還就是轉發這個廣告。
發完合照後,她便用爺爺的手機搜索了一下,許清歌的身影便出現在了許延卿的手機裏了。
親眼目睹了“上電視”的過程,許延卿才突然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原來如此,這樣的話,這些都不需要了,小歌,幫我把這一片紅盆都扔了吧。”
爲了防止自己健忘,許延卿特地的把做了實驗的花卉都用紅盆标記了。
許清歌吓了一跳,這裏起碼有十個紅盆啊,她連忙勸道:
“爺爺,這些還能救得回來啊。”
許延卿慈祥的笑了笑:“反正你春節要去外婆家,我這就當是辭舊迎新了。”
爲了清理掉殘枝敗葉,許延卿特地的在花房中間準備了一個大型的加蓋垃圾桶。
說罷,許延卿就直接把紅盆丢進了垃圾桶。
許清歌見狀,也是無可奈何,爺爺性格如此,他決定的事情,沒有人可以更改,隻能同意道。
“好吧。”
清理完了垃圾後許清歌打開了窗戶,風還了花房一片清香,花房正應該是這個味道。
“那,我去叫你奶奶回家吃飯咯。”
青蓮市的夥食和天啓市不太一樣,他們把菜做好用蚊帳樣的東西蓋住防止蚊蟲,随時都可以開飯。
許家回到了一片祥和,但是直到許延卿下了樓,許清歌才想起了自己忘了一件事。
“小若若呢?!”
雖然青蓮市裏應該沒有寵獸是小若若的對手,但是萬一……
她暗道一聲不妙,連忙奔下了樓。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她剛剛回到一樓,就看見自己的爺爺鎖緊了大門,一邊的鋤頭也不見了。
毋庸置疑,現在落入了最壞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