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的宋老先生看了隻覺得欣慰,面前這家人真是他這幾十年的人生中少見的和諧之家。心中的那股隐憂也漸漸消失了。
隻是這個時候甯甯還在擔心那個王姓女子的結果,于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先生,那個姓王的女子後來怎麽樣了?她有脫離苦海嗎?還是最後一直怨恨着先生?”
聽到這話宋老先生的表情變得格外苦澀。
“我倒是甯願她繼續怨恨着我,隻是沒想到,在我離開那個地方兩年之後收到了消息,那個王姓女子,她去世了。是自殺。她實在是受不了夫家的壓迫,但是又沒有膽子離開,但她最痛苦的是自己生育的子女竟然也會那般厭惡鄙夷自己,她已經沒有希望了,所以最後隻能在無盡的煎熬裏選擇自殺。”
沒想到會得到這個答案的甯甯愣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哀傷,爲那個從未謀面的王姓女子。
隻是很快她就打點起精神安慰起自己的先生。
“先生不必爲此感到自責,這本來就不是你的錯,先生已經盡力了。雖然我也很希望以後我要做的事情能夠成功,但是我很清楚,這世上之事,并不是隻要努力就能成功的。”
“先生所做之事對她來說也是一件好事。至少在她死之前曾經得到過陌生人的善意,對這個世界的最後印象并不完全是邪惡黑暗的。”
宋老先生知道甯甯是在安慰自己,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甯甯的腦袋,或許是因爲這個女弟子年紀小,宋老先生也忍不住總是喜歡撫摸她的頭。其實他也知道這不是他的錯。隻是隻要一想起那個王姓女子忍受不了這世間對她的壞而選擇輕生,宋老先生就覺得一陣心痛,這些可都是這個國家的子民呀,難道就因爲她們的性别就要遭受這等切膚之痛?
曾幾何時,在相對年輕的時候宋老先生也曾經發出過和甯甯一樣的感慨和憤怒,憑什麽要因爲她們性别的不同就遭受這世間的壓迫?
隻不過他的想法相對于這個世道來說太過标新立異,就連同爲男子的人對他的想法也不能接受。甚至還有一些至交好友,也因爲他的這個想法與他分道揚镳。
宋老先生也不是無心之人,怎麽可能不對此感到難過?但是他就是忍不住想,明明大家都是一樣的人,就因爲女人生而女人就要遭受這個世道的異樣對待。大家都這麽做,難道就是正确的嗎?有沒有一種可能大家都選擇做的事情也是錯的?
就是很可惜在許多年裏宋老先生都沒有找到一個同盟者,甚至就連一些女子對他的想法也是不能接受。曾經就有一個女子當面質問他,這麽做是想把天下所有女子都給逼死嗎?
宋老先生那時候還比較年輕,脾氣也不太好。隻不過在面對那個女子質疑的時候,卻還是忍住了自己的脾氣,并沒有開口反駁。因爲在那種情況下自己被指責,其實不會有什麽傷筋動骨的代價。可如果他與那個女子進行辯論,以他沉浸在儒學中幾十年的經驗一定能赢,可赢了之後呢,那個女子貿然與自己搭話,并且還輸了。這要是傳揚出去,對那個女子的名聲也不太好。
隻不過宋老先生心裏到底還是難受的。然而如今看了看面前的甯甯,宋即便是老先生,也忍不住感慨,吾道不孤。
能找到一個同道者對送他而言簡直是這個世上再好不過的事情。
此刻師徒兩個相視一笑,默契在兩人之間油然而生。周圍看着他們的人也忍不住露出了笑意,既然提起了這件事,大家也紛紛有自己的看法。尤其是曾經在外面走南闖北過的遊四方,提出了自己在外面遊走的時候見過的事情。
“說起來我以前還真沒在意過這方面的事情,隻是如今想來,當初我在外面跟着商隊跑商的時候,好像還真見過類似的事。那是一個很年輕的女子,本來有一個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就在即将成親的時候,那個未婚夫因病去世。那女子與自己的未婚夫感情極好,所以願意爲他守節守寡。隻是我沒想到的是,那個女子的父母竟然把那個女子給逼死了。”
“什麽?你确定是那個女子的父母嗎?”
“我很确定當初我也覺得很震驚,就連那未婚夫的父母都沒說什麽,可是那女子的父母全球射手把自己的親生女兒給逼死了,如今想想真是覺得寒涼徹骨,那可是自己的親生女兒,有什麽樣的深仇大恨居然讓他們把自己的親生女兒給逼死,反正我是無法了解的。”
不僅是有四方無法理解,周圍那些遊家人也無法理解。那可是自己的親生孩子,而且連那個未婚夫的父母都沒有提出這樣的要求,他們卻主動把自己的女兒給逼死,這到底是什麽樣的心理?太可怕了。
既然大家都說起這個問題,巫山也插了進來,他皺着眉頭說去了自己在外遊曆行醫的時候見到的荒謬場景。
“說起來,我記得在那些江南繁榮之地興起了一種風尚。”
“纏足。”
“纏足?”
雖然沒有聽說過,但是在場聽到的人卻下意識的覺得這不是什麽好詞,而且纏足不就是把腳給纏起來,把腳給纏起來,還怎麽走路?不過如果纏的松一點,應該就像襪子一樣吧。
巫山搖了搖頭,否認了大家的猜測,纏足可不是這麽簡單的。
“在那些女童五六歲的時候,把她們除了大拇指以外的四根腳趾頭全部掰斷,緊緊的朝向腳心的方向。然後把足弓也掰斷,再用布緊緊的纏在一起。在這個過程中是必會流血疼痛,而且因爲孩童的治愈能力比較強,所以幾乎每隔幾天就要重新把骨頭打斷。”
“據說這樣可以讓女子的腳看起來格外小巧。還有一種雅稱,叫三寸金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