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算是個聰明人，和林縣丞在一起共事了這麽多年，也沒認清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可有一點，孫縣令是知道的。那就是林縣丞平日裏向來不喜歡多言多語。如果此事真的和他沒有關系，他又何必多說這麽多？可能林縣丞自己也不知道，他竟然在如此微末之處露出了馬腳。
“林遠道，我且問你，此次出動幾十名衙役，當真是傳令有誤所緻？”
林縣丞面容微微一僵，他敏銳的察覺到面前的孫縣令好像有什麽不對勁，隻不過此刻實在太過緊急，他沒有細想，隻能畢恭畢敬的表示。
“回禀大人，這隻是我的一個猜測。或許裏面有其他的因素也未可知，不如等他們回來之後詳細問問？”
這時候甯甯可不幹了。那麽多衙役前往清水村，而且還是全副武裝，怎麽可能不發生沖突？而且就算清水村的大夥兒都不反抗，他們也一定會把清水存翻個底兒朝天。他們用來賺錢的生意行當肯定也會被發現，做生意講究的就是機密，如果他們種青菜磨豆漿發豆芽的機密被那些衙役們發現，以後還怎麽搶先占據市場？
而且他們村子和宋夫人簽訂的有契約，有保密的義務。如果宋夫人發現這些秘密是從他們清水村被洩露出去的。别的不說，以後與他們合作肯定會多思考一番，而時間就是生命。甯甯的目的不在于讓自己一人一家暴富，而是帶動整個村子，進而由整個村子帶動周圍村子一起發财。
耽誤這一步就不知道耽誤多長時間。而且眼看着就要春耕了，這些生意甯甯沒辦法再放太多的注意，更多的還要仰仗宋夫人，如果在這時候出了差錯，别的不說，肯定會懷疑他們的能力。
然後甯甯還沒說呢，林縣丞就相當焦急的開口。
“大人您是不相信屬下所言嗎？可屬下真的什麽也沒做。如果不信的話，您可以去屬下府裏搜集證據，我還不至于卑劣到不承認自己曾經做過的事。”
面前這位林縣丞說的好生誠懇，就連已經确定他肯定在其中做了什麽的孫縣令此刻也忍不住有些猶豫。
甯甯轉了轉眼珠子，她這次出來可不隻是爲了炫耀自己的口舌，她是想要讓這位林縣丞承認自己做過的事。畢竟如今他們清水村可以說是危在旦夕。
“林伯伯，其實我知道你派那麽多人去清水村想做什麽，不就是想知道我們爲什麽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發财嗎？”
林縣丞眼神微微一動，然後十分驚訝的表示。
“發财，清水村不是有名的貧困村嗎？怎麽可能會發财？而且如今天寒地凍，地還被凍的硬實着呢，還未春耕，有什麽門路能發财？難不成是從天而降的金子銀子？”
說到最後，林縣丞甚至還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然而甯甯卻根本沒心思。她十分認真的看着面前這個不知道比自己高大了多少的大人。從年齡上看，林縣丞的歲數幾乎是甯甯的十幾倍。從身份地位上看，甯甯隻是個還沒長大成人的小姑娘，甚至現在就算夭折了都沒辦法進祖墳的那種。而面前的林縣丞卻已經是臨安縣的二把手。兩人的身份地位差距如此之大，然而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甯甯卻根本不在意。
“當然是真的。因爲這些生意都是我弄出來的。其實如果林伯伯也想插一腳的話，大可以大大方方的說。畢竟甯甯合作的對象也有孫伯伯。”
“哦？”
林縣丞直到這個時候才好像終于來了興緻，他擡頭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面容有些窘迫的孫縣令，然後又低頭看了看這個小不點兒，眼中閃過一陣莫名的光暈。
他之前确實隐隐約約聽到過風聲，說是清水村弄出來的那些賺錢生意背後站着的是一家子從外地逃荒過來的流民，才剛在清水村落了戶。不過像那些逃荒過來的流民雖然已經有了新的戶籍，但因爲離開了自己打拼出來的家鄉，基本就和貧農差不多。沒有産業，沒有靠山。那個時候他還在疑惑清水村的那一家子流民到底是用什麽樣的法子來賺錢，如今看來，難道和面前這個小姑娘有關？
雖然這個小姑娘口齒相當伶俐，但那種賺錢的生意就算是浸淫商場那麽多年的老人都不一定能想出來。真會是這個乳臭未幹的小姑娘弄出來的法子？
這個時候林縣丞理所當然的認爲甯甯在騙自己。雖然甯甯卻直接從袖口裏掏出來了一顆普普通通的曬幹的黃豆。
“如果不信的話，林大人請您看這顆豆子。我不僅可以用它來做現在已經出現的生意，還可以用它來發展從沒出現過的生意。”
“我想以林伯伯的身份地位，應該嘗過這段時間出現的新鮮青菜和豆芽吧？或許還有豆漿豆腐？”
甯甯每說一個詞，林縣丞的臉皮就一陣抽動。理智告訴他這些新鮮出現的東西不可能和面前這個小姑娘有關，但之前他确實派人追查過這些新鮮東西的來源。除了發現和宋夫人有關之外，确确實實和清水村那邊有關，而面前這個小姑娘，估計就出自于清水村。
“要不我給您背一個豆漿的秘方吧？這也相當簡單，或許等那些衙役叔叔們到清水村的時候也會看見，在我們那兒幾乎家家戶戶都有一個大石磨。那些大石磨就是用來磨豆子的。不過普通的石磨不會把豆子磨的那麽細膩，隻有我二表哥親自做的才能達到預想中的效果。如果林伯伯您要插一腳，一定記得要從我二表哥那裏買石磨。”
“先将豆子泡水，一夜過後将吸飽水的豆子和少許清水放入石磨之中，盡量磨碎……”
“甯甯，這不是你家的秘方嗎？不要再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