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還是甯甯從宋老先生身後探出一個腦袋沖着他微笑,這小乞丐才勉強放松了警惕。
“你叫什麽名字?我看你不像是清水村的人,你是來找人的嗎?需不需要我幫忙呀?”
面對甯甯的熱情,那個小乞丐明顯有些瑟縮。但他不是清水村人,也不知道這裏的具體情況,所以遇見一個難得熱情的孩子,看起來也不像是壞人,于是顫顫巍巍的表示。
“我,我想找你們這裏一個姓李的人家。聽說他好像是這裏的裏正,我能來找他嗎?”
“當然可以!你來找他幹嘛呀?我可以給你引路。”
那個小乞丐明顯遠着宋老先生輕聲細語的開口。
“有個說是他們家女婿的男人讓我給他們家捎個口信兒,說是他小叔要對付清水村的人。讓他們做準備。如果可以的話,最好的老師真的不要反抗,因爲他小叔是個很厲害的人。而且也不會看在他的面子上輕點兒下手。”
哇,隻聽這個口信兒,甯甯還以爲李小妹他們兩口子是在故意威脅裏正他們呢。然而宋老先生心思極爲缜密,這會兒看着小乞丐跑的小臉通紅的模樣,算了一下從臨安縣城到清水村的距離,更詳細的詢問起當時的場景,這個小乞丐雖然有點害怕大人,但是面前這位老先生看起來就和那些會欺負他的人不一樣,身上有種端正的氣息。于是他勉強克制住害怕的心情,一點兒點兒的把當初發生的事情都給說了出來。
宋老先生仔細盤算了一下,臉色微微一變。由此看來,那個胡林并不是在威脅裏正一家,而是自己急匆匆的跑路了。什麽樣的情況下胡林會跑路呢?而且在跑路之前還會好心的給裏正他們捎個口信兒。聯想一下這個小乞丐剛剛說出口的話,那也就是說胡林的那個小叔真正動起手來根本不會顧及胡林他們一家四口?
這世上還有這樣一點兒血脈親情都不顧念的人嗎?還真的有。宋老先生的臉色陡然變得難看無比,然後帶着甯甯和那個小乞丐就飛速朝着村裏走去,一直跟在他們身邊充當護衛的遊老六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連忙跟了上去。見那個小乞丐腿腳發軟走的也不快,于是幹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大步的朝前走。
那個小乞丐看看自己髒兮兮的衣服,又看看穿的幹幹淨淨,布料明顯相當不錯的遊老六,有些自卑的縮了縮身子,然後這個細小的動作就被遊老六給發現了。
“你躲什麽躲呀?我又不會吃了你。”
“不是,我,我身上髒,别把你身上給弄髒了。”
之前就發生過這樣的事,他好端端的縮在牆邊兒上曬太陽,有個路過的大爺不小心踩了他一腳,然後還把他給揍了一頓,非說自己弄髒了他的鞋子,還說讓自己賠,可他隻是一個小乞丐,哪裏有錢賠償他那據說是蜀錦鞋面的鞋子?
所以最後隻是又挨了一頓打,然後就算了。那個看起來像是大戶人家裏精養出來的小姑娘也就算了,從第一次見面她就一直表現的比較和氣,就連這個走在前面大步流星的老先生看上去也相當正派。唯獨這個看上去才十幾歲卻已經長得人高馬大的大哥哥讓他覺得有點兒害怕。
别的不說,遊家的男丁長的那真叫一個壯實,這會兒遊老六過于壯實的身形叫小乞丐感到了莫大的威脅。所以他就想着惹不起總能躲得起,然而遊老六卻不慣着他,這會兒眼看是發生了大事兒,大夥都急匆匆的趕路呢,哪能讓這個小乞丐離開?
于是遊老六就這麽一路拽着這個小乞丐來到了裏正家。
在這個過程中遊四方等人也發現不對勁,跟了上來。等他們到裏正家裏的時候,裏正他們還以爲發生了什麽大事兒呢,大家看起來竟如此嚴肅。誰知道等問完之後,裏正的表情也不好看了。
看他這樣子明顯就是知道什麽的,在衆人的催促下裏正艱難的開口,說起了自己認識的那個胡小叔。
“怎麽說呢,我确實認識胡林的小叔,那是咱們縣衙裏的副總捕頭。他手上正經有幾分功夫,可當初縣衙裏選拔副總捕頭的時候,有一個人功夫比他厲害,也更得人心,本應該是他當選。然後那個人在晚上喝了太多酒,走夜路的時候掉進河裏淹死了。”
宋老先生的表情更加難看,如果那個人隻是正常死亡,裏正不會是這麽個表情,由此看來,當初那位最有利的競争者的死亡跟胡林的小叔脫不了關系。如果真是這樣,那個胡小叔還真是個棘手的人物。
這世道,閻王易欺,小鬼難纏。宋老先生雖然見過這個王朝最高最大的官,但卻還是深深的明白這些小官小吏的難纏之處。
他們雖然背後有很多靠山,但最關鍵的是他們并不知道那個胡小叔到底想做什麽,要出什麽樣的招數,這就處于被動的狀态。如果可以的話,他當然想提早把這個危險掐滅于萌芽之中。
更重要的是這一家子有老有少,小的像甯甯才四歲多,老的像遊老漢遊奶奶,都已經幾十歲的人了。這可真是輕易碰不得,萬一出點什麽差錯,可不是鬧着玩的。
這個時候裏正家裏那些人的表情也很難看,畢竟要沖着他們謀生的營生來,他們才做了幾天時間就已經招來這麽多觊觎,真的能保住這份兒活計嗎?
尤其是裏正,他正想着帶領大家夥兒好好幹,幹出個光明的天地來,沒想到臨門一腳竟然要出事兒,出事兒的人居然還和他家有關,這叫他怎麽能不感到生氣愧疚?
“小孩兒,我問你,讓你帶話那家人确實已經離開了?”
“他們給我交代完之後就徑直駕着牛車離開了,也沒交代其他什麽話,我看着他們是挺匆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