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黃毅盯在兩人緊緊相握的手上,義銀也不知道爲什麽,總覺那目光有點灼熱,下意識松開了手。
“黃毅,你怎麽來了?不對,你是怎麽找到這裏的?”
義銀想到自己是因爲武田影的關系,被第一時間送來了特護病房,這才半天功夫,黃毅怎麽就知道這件事了?
黃毅哼了一聲,走到床頭另一側,看了眼義銀,沒發現他有什麽問題,不禁松了口氣,淡淡說道。
“聽說你住院了,過來看看。”
古月看着黃毅,微笑中帶着一絲距離感。
“醫生說他應該沒問題,但腦袋撞在台階上,可能有輕微腦震蕩,建議再觀察一夜。
話說,伱不是去了杭城嗎?這麽快就回來了?”
黃毅的手抖了抖,似乎想摸義銀腦袋,又握緊拳頭忍住,說道。
“剛要和席總吃晚飯,就聽說摩都這邊出了事,所以趕了回來。”
古月眯了眯眼睛。
“是浙省分公司給你的消息?她們的消息倒是很快。”
黃毅看了眼古月,冷笑道。
“摩都分公司真是四處漏風,什麽消息都敢往外露。
斯波财團董事局首席在摩都遇險這種事,萬一傳揚出去,丢臉的可是整個和睦集團。”
古月點點頭。
“是該整肅一下紀律了。”
古月與黃毅站在義銀床頭兩邊說話,但在義銀面前,兩人都覺得有些不自在。
黃毅轉身往外走,說道。
“出去說幾句話。”
古月看了眼義銀,笑道。
“我馬上回來。”
這句柔情似水的話,讓黃毅的腳步頓了頓,随後更用力得踩着地闆出去了。
義銀搖搖頭,看着古月跟随離開的背影,希望這兩個家夥千萬别吵起來。
他就不明白,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又不是在學校,一點陳年舊事有什麽值得怄氣到現在的。
沒想到這兩個家夥看似成熟,也有這麽孩子氣的一面。
一個是好兄弟,一個是好情人,手心手背都是肉,義銀也不知道幫誰好,隻希望兩人能夠自己和解吧。
黃毅走出病房,回頭看見古月關上門,便靠在牆上,雙手在胸前抱臂交叉,冷然道。
“我聽說,今天的事是天鵝遊戲那個老總做的?”
古月心有餘悸道。
“對,你不知道當時的情況多危險,那個老家夥開車撞人不成,馬上下車對着義銀的臉潑*酸,還好沒有成功,不然。。”
黃毅跟着心頭一跳,咬牙道。
“怎麽會鬧成這樣?”
古月咬着下唇。
“摩都警察局正在追查網上那個五分鍾視頻的事,錢緻,也就是義銀的那個小姨子忽然跑來自首了。
我估計,是那個姓魏的覺得自己已經沒活路了,所以抱着同歸于盡的心,跟蹤義銀,伺機報複。”
黃毅深深吐出一口氣,他現在一肚子火,很想痛斥古月爲什麽一而再,再而三的讓義銀受害,她算什麽女人!
但此時的黃毅,不是當初在學校的自己,古月與自己都是和睦集團的高層,有些撕破臉的話已經不合适說了。
而且,黃毅的心中酸楚,人家兩個在病床前郎情妾意,自己又有什麽資格,又用什麽身份,站出來指責古月呢?
古月見黃毅不說話,主動問道。
“你心裏是不是在怪我沒照顧好義銀?”
黃毅冷哼一聲。
“路是義銀自己選的,是他眼瞎,是他自己蠢。在學校也是,現在也是,他就是願意相信你,依賴你,我有什麽好多說的?
天鵝遊戲那個姓魏的,摩都分公司準備怎麽處理?”
古月被黃毅說得羞愧,聽她提起此人,頓時露出冷冰冰的笑容。
“當街襲擊斯波财團董事局首席,她還能有什麽好下場?現在該害怕的人,是白天鵝集團的牛雙。
神裔斯波心向天朝五百年,是經過漫長歲月考驗的天朝老朋友。
就算摩都分公司願意輕舉輕放,帝城總公司那邊會允許嗎?
我來之前,姜女士已經在緊急會議上拍了桌子,很多人要跟着倒黴了。老虎不發威,她們真以爲戒躁用忍的姜女士不會發飙呢?
我大概不用去休假了,也算是因禍得福。”
黃毅毫不留情的嘲笑道。
“從學校開始,你總是說你會照顧好義銀,結果每次都是他照顧你,這次也是他用腦袋幫你穩住了屁股下面的位置。
古月,你可真夠娘們的。
算了,不提了,我不想和你吵架,我剛從席總那邊過來,她已經有了明确的表态。
浙省分公司不會以任何形式參與白天鵝集團與任天行遊戲公司的商業競争。
浙省分公司會嚴格遵守和睦集團的規章制度,以平等的态度看待所有企業。”
古月歎道。
“很官方的表态,但足夠了。”
黃毅冷聲道。
“席總也是不想牽扯進這件涉外的突發事件,關于斯波财團的這股東風,你準備用到什麽程度?”
古月問道。
“你看到義銀床頭那把島國的打刀沒有?”
“橫着那麽大一塊,怎麽可能看不到。”
“那把刀就是傳說中的三日月宗近,因爲武田影揮刀擋住了*酸,刀身被嚴重腐蝕,扭曲到無法拔出。
武田影很幹脆就把三日月宗近留在義銀這邊,你猜斯波财團是個什麽态度?
現在不是我想要利用斯波财團的這股東風,是和睦集團必須撫平斯波财團的怒火,以免影響和睦斯波兩方的友好關系。”
黃毅愣了愣。
“三日月宗近被弄壞了?那可是斯波神道教的至寶。
聽聞那個武田影做事一絲不苟,極其看重傳統,熱衷于維護永恒的斯波神道。
這件事,的确不好處理。”
古月歎道。
“武田影傍晚剛從醫院離開,直接就去機場,連夜坐飛機回島國,這會兒應該已經到了島國空域。
你看着吧,明天早上,帝城總公司就會派督導組下來嚴查這件事,白天鵝集團這次不被剝掉一層皮,這件事不算完。”
兩人正說着話,黃毅的手機忽然響起來,黃毅看了眼來電顯示,也不避諱古月,直接接起電話。
“喂,部長。
嗯,我現在就在醫院的特護病房這裏,我剛才見過義銀,他的身體沒有問題。
嗯,三日月宗近我看到了,就在義銀的床頭放着。
不,您誇獎了,不是我反應快,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是嗎,好的,我今晚就去接機,具體報告我現在就寫。
我也要參與進去嗎?不合适吧?對,我是熟悉情況的人。
好吧,我明白了,部長。”
黃毅又說了幾句,才放下電話,對古月說道。
“你說錯了,不是明早,是今晚,緊急成立的督查組正在趕往帝城機場的路上,預計三小時後抵達摩都紅橋機場。
部長讓我參與進去,幫督導組盡快熟悉情況,給斯波财團一個交代,把負面影響壓到最低。”
古月點點頭。
“帝城總公司的反應很快很及時,今晚我們都要忙了。”
黃毅歎了一聲。
“進去和義銀打個招呼,我馬上就走,我得在三小時内寫一份事件簡報出來,希望能讓督查組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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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古月和黃毅剛才出去不久,義銀忽然就聽到了自己的手機鈴聲。
他身上已經被換了病服,也不知道自己的手機被放在哪裏,找了一圈,才在床頭櫃裏發現了被好好放着的随身錢包和手機。
看到來電是文星漢,義銀接起電話。
“喂,學哥。”
“不好意思,周末還給你打電話,打攪你休息了。”
“沒事,學哥你有事找我?”
“嗯,其實是公司的事,公司托管賬戶不是被解凍了嘛,之前和我聯系的對方幾個高管忽然給我打電話,希望我們公司能夠高擡貴手。
她們似乎知道我們公司有些上層關系,希望我們能夠幫忙說幾句話,似乎這次解凍賬戶不是單純的解凍,她們内部懲處力度挺大。
因爲我不知道具體情況,所以想問問你。
你那邊要不要擡擡手,畢竟以後我還要和她們幾個高管打交道,鬧得太僵,我怕以後被人穿小鞋。”
義銀這才想起,自己隻是告訴了文星漢關于賬戶解凍的事,文星漢并不知道解凍背後關于和睦集團财務部,金管部的那些内幕。
所以說嘛,信息渠道是第一生産力,有時候再聰明的人缺乏上層信息渠道,也會被義銀這樣的平庸之輩秀一臉。
“學哥,我這邊先去問問情況。
其實,這次的事挺複雜的,我琢磨着這幾個高管以後沒機會給我們穿小鞋了,你也不用太擔心。”
文星漢一個精英會計,一聽這話,大概就明白了。
“嗯,我這邊糊弄着她們,等你安排。”
義銀笑了笑,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力氣,他和文星漢又聊了幾句,并沒有談及自己現在的情況,就挂了電話。
挂了電話之後,義銀想了想。
這會兒,洪绮正帶着許星和悠悠在外面玩呢,搞不好悠悠已經睡着,情侶倆正在開開心心啪下半場,這時候打電話過去不太合适。
義銀随手點開丁奇的電話,打了過去。
“少見啊,義銀你怎麽會主動打電話給我的?”
“我想你了,丁奇兄弟。”
“少給我來這套,你留着對黃毅用,保證有奇效。
有什麽話直說。”
“我公司賬戶不是解凍了嘛,那幾個銀行高管想找我求情,我也搞不清情況,不知該不該答應她們。”
“這事你問我幹嘛?問洪绮呀,她不是在摩都嗎?”
“洪绮和許星出去旅遊了,這個點正是夜深人靜,你侬我侬的時候,我怕耽誤他們春宵一刻。”
聽到義銀這話,對面的丁奇頓時火了。
“敢情他們是春宵一刻值千金,老子結婚多年不配擁有夜生活是吧?所以可以你随便打電話是吧?
你趕緊挂電話,我老婆正在暖被窩,等着我幹柴烈火呢。”
義銀幹笑兩聲,不知道該如何對付這個口無遮攔的婚後悍夫。
倒是丁奇嘻嘻一笑,話風一轉,說道。
“行了,你不用替她們幾個操心了,我實話告訴你,她們完蛋了。
每年系統裏總要抓幾個害群之馬出來墊刀頭,顯示革新的勇氣。今年的人選還沒選好,她們就自己跳了出來,正好拿來祭旗。
你不用理她們,最多一個月,她們就要去規定時間規定地點了,以後都不可能和你們公司再有任何交集。
這幾個混蛋,我去摩都幫你寫托管協議的時候,一個個拍着胸脯說幫我照顧你。
等我走了,她們回頭就幫白天鵝集團踩你一腳,還不忘給我打電話說不好意思,迫不得已。
說一套做一套,死了活該。”
義銀歎道。
“就爲了一個托管賬戶凍結的事,就下去了?也是可憐。
畢竟是你在魔都的朋友,你沒想着幫她們一把?”
丁奇那邊似乎笑到發抖,說道。
“你看她們現在可憐,她們吃人的時候,嘴臉不知道有多可怕。
就去年底,一戶小夫妻在摩都吃糠咽菜還了十年房貸,因爲失業斷供,你同情的高管直接把人家告了,房子強制執行。
可惜那是人家唯一住房,法律規定唯一住房不準強制執行,她就把人家所有的銀行卡凍結了,裏面有五萬塊給老人看病的救命錢。
沒辦法,人家小夫妻隻能同意執行,爲了五萬塊錢,在摩都白拼了十年,利息,房子都被收走了。
對了,你同情的高管因爲這件事,年終獎可是多拿了不少。
還有,她們是我的同僚,最多算酒肉朋友。這種朋友我一個月能交上百個,大家平時你好我好,出事不踩一腳就算夠意思了。
我可以坦白告訴你,她們幾個倒黴,就有我上去狠踩了幾腳。
前面答應我照顧你,後面就幫白天鵝集團背刺你,我要是讓她們輕松過關,我以後還怎麽在财務部混?真當我是慈悲爲懷的菩薩了。
我的兄弟不多,你義銀算一個。她們通過我這條線動你,我就必須把她們踩死,這事你别管了。”
義銀聽得又好氣又感動。
丁奇這副毫不掩飾的商僚嘴臉,趨利避害,捧高踩低,義銀本應該惡心不爽,但他直言不諱的言辭,又有一種真小人的坦蕩。
面對這樣的好兄弟,義銀真是無話可說,孽緣呀。
最後,他隻能憋出一句。
“算了,随你高興,我不管你們和睦集團的事。”
對面的丁奇嗤之以鼻。
“不管?你管得了嗎?
行了,不和你多說了,老婆催我睡覺了,拜拜。”
義銀苦笑搖頭,看向床頭櫃的三日月宗近,歎了一聲。
對呀,自己算什麽東西,哪裏管得了和睦集團那些腌臜事。
不管是文星漢還是丁奇,義銀都沒有提起斯波财團的事,他總覺得這件事很敏感,自己不該提起。
總之,權力呀,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