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都突發惡性事件,斯波财團董事局首席當街被襲擊,看似專業,卻是形同虛設的島國保安組被高坂裟羅罵得狗血淋頭。
如果剛才發動襲擊的不是一個開車的中年秃婦,而是手持土铳的熱血島國女子,武田影這封建殘餘首領隻怕就要兩槍交代在這裏了。
和睦集團方面得到消息,驚得是雞飛狗跳,一邊罵着島國保镖都是垃圾,一邊迅速打開綠色通道,要求保證武田影的絕對安全。
這裏可是天朝摩都,号稱全球最安全的國度,要是讓斯波财團的首席董事在這裏出事,天朝島國之間的商業往來,絕對要出大問題。
而且和睦集團也很難對外交代,難免要被全球各國商業集團诟病,商業影響極其惡劣。
好在武田影是以私人身份來到摩都,外界并不知曉此事,不然蜂擁而至的記者直接就會引爆此事。
救護車第一時間趕到現場,義銀是被武田影親自抱上車的。
武田影拒絕了和睦集團代表的建議,不肯先回酒店,堅持陪同義銀一起前往醫院,這就讓和睦集團摩都分公司相當尴尬,相當被動。
襲擊者的身份很快被查清楚,是天鵝遊戲總經理。
誰都沒有想到,白天鵝集團與任天行遊戲公司之間的抄襲糾紛,就這麽一路滾雪球,鬧得越來越大,最終竟然鬧出了國際影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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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摩都方面焦頭爛額的同時,黃毅正坐在高鐵上前往杭城,拜會浙省分公司總經理席劍翹。
等黃毅到了席宅,時間已經快要五點了,席劍翹的秘書把黃毅領到書房,便關門出去了。
此時,席劍翹正在練字,見黃毅進來,她說道。
“小毅來啦。”
黃毅恭謹上前,笑道。
“席阿姨好。”
席劍翹笑了笑。
“你等我一下,就差最後一筆了。”
随後,席劍翹凝心靜氣,揮筆一點。
黃毅湊上來,看到四個大字,天下爲公。而這公字的最後一筆,剛才躍然紙上。
“好!好字!”
席劍翹放下筆,拿起桌邊毛巾擦了擦手,指着黃毅微笑。
“你呀,現在怎麽也一股子同僚味道。”
黃毅笑道。
“席阿姨,我雖然位卑職小,但的确是您的同僚,也是和睦集團的一份子。”
席劍翹揮揮手,領着黃毅在書房的沙發坐下,指了指茶杯說道。
“逢迎上司,拍馬溜須,都是些陋習,這些年風氣越發不好了,害得我現在都聽不到一句真話。
我的字幾斤幾兩,我自己能不知道?無非是休息時分舒緩心境,上不得大雅之堂。
來,今年的新茶,你嘗嘗。”
長輩賜茶不敢辭,黃毅喝了一口,水溫剛剛好。
“好香的龍井,不會是那井口摘的吧?”
席劍翹笑罵道。
“伱這孩子倒是貪心,那十八棵是你能惦記的嗎?
這是富春今年的第一茬春茶,蘭蘭回來我都藏着沒讓她知道,也就是你來,我才舍得拿出來招呼。”
黃毅微微點頭,心裏暗歎。
現在已是七月,早就過了清明谷雨,但這茶中滋味卻保留了清前雨前的特色,不知花了多少心思。
古有少年雙唇采龍井,今有高科技保質持久,這都不是普通老百姓能夠享受到的,甚至是有錢人用錢也買不來的。
席劍翹的生活看似簡樸,但僅僅是這一杯茶,就能看出簡樸之下的地位不凡。
黃毅開玩笑道。
“那等會兒遇到蘭蘭,我得和她好好炫耀炫耀。”
席劍翹搖搖頭。
“蘭蘭今天不在,就你我吃個便飯。怎麽不高興了?覺得和我這老太婆吃飯難受,一定要她來作陪?”
黃毅搖頭道。
“哪有,席阿姨您哪裏是老太婆,這相貌身材皮膚,與我站在一起,就像是我的姐姐一般,不超過三歲。”
席劍翹哈哈一笑。
“你這孩子說話,越發胡鬧沒有規矩,連我都敢調侃。”
黃毅嘻嘻一笑。
“句句發自肺腑,絕對沒有誇張,您保養的是真好。
我在摩都見到了菲菲,這次來,原以爲能和蘭蘭碰個頭,沒想到她竟然不在,有點失落而已。
過年那次吃過飯之後,我們就沒見過面,甚是想念她。”
聽到黃毅提起席菲菲,席劍翹目中閃過一絲精光,沒有接茬。
“想蘭蘭了?那感情好,我早就想要讓你們兩個在一起,親上加親,你總算是心動了,老黃這下要高興死了。”
黃毅面上一紅,搖頭嗔道。
“我不是那種想念,席阿姨你又欺負我。我早就說過了,我比蘭蘭大三歲,我們不合适。”
席劍翹嗤之以鼻。
“男大三,抱金磚,有什麽不合适的。
我知道,你就是看不起她,覺得她不務正業,好好的和睦集團不肯進,硬要去搞什麽金融投資,不知所謂。”
黃毅笑道。
“好女兒志在四方,又不是隻有進了和睦集團才算是有出息,我覺得蘭蘭發展得挺好的。”
席劍翹歎了口氣。
“不明白你們這些孩子,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蘭蘭也是,你也是,一個個主意大得很。
最胡鬧的,就是菲菲。”
見席劍翹主動提起席菲菲,黃毅以爲可以借此滑入正題,卻不想這是席劍翹虛晃一槍,給自己約法三章。
席劍翹肅然道。
“小毅,你這次來,我們隻談私交,不論公務,你要是來幫菲菲說情的,就别怪我這個當阿姨的生氣趕人咯。”
席劍翹想要關上門,黃毅卻是硬要撕開一個口子。
黃毅在總部混了這麽久,也不是什麽随便就可以打發的善茬,豈會被席劍翹幾句話就堵了回去。
“席阿姨,小侄鬥膽說一句,你這話不對。
家事國事天下事,何時分得清清楚楚過?您自己剛才寫了一句天下爲公,到我這裏就成了隻談私交,太欺負我了吧?”
席劍翹笑笑,她的性子曆來說一不二,席蘭蘭席菲菲姐妹倆在她面前也不敢多嘴一句,隻有聽話喘氣的份。
可偏偏,黃毅作小男子狀撒嬌,席劍翹也的确是很喜歡這個有才華的私侄,對他生氣不起來。
席劍翹看了看時鍾,說道。
“行,我給你三分鍾,然後我們去吃飯。”
以席劍翹的性格,這三分鍾時間已然是溺愛黃毅,做出了讓步。
黃毅微微一笑,也不貪心,他有信心三分鍾之後,席劍翹還會願意聽下去。
“杭城子公司越級申訴摩都分公司,替白天鵝集團出頭。
穩住白天鵝集團搖搖欲墜的前景,給投資市場信心,延續杭城子公司的發展神話,也是替浙省分公司保住了白天鵝這台經濟發動機。
浙省十三城,浙商分工合作,打造了遍布全球的細分産業鏈,這是實體經濟發展的優秀案例。
杭城子公司引入白天鵝集團爲戰略夥伴,在二十年互聯網大發展中吃到了巨大紅利。
互聯網企業這些年大賺特賺,隐隐已經取代浙商那些實體企業,成了浙省分公司的主要合作夥伴。
這次白天鵝集團因爲摩都的一點點小官司,好不容易穩住的投資者信心再次松動,股價繼續暴跌。
這讓杭城子公司心急如焚,也讓您心生不滿。
但摩都分公司的重要性非同一般,姜女士很快就要進入總部,您并不想和她發生正面沖突。
所以,讓杭城子公司主動出擊,你再以教訓女兒的理由給予一點點傾向性,就足夠讓摩都分公司的姜女士讓步。
畢竟,現在是姜女士進入帝城總公司的關鍵時刻,她不會爲一個小小的任天行遊戲公司節外生枝。”
席劍翹目中透出一絲欣賞,又看了眼時鍾,說道。
”你還有一分鍾。”
黃毅肅然道。
“但您犯了很大的商業錯誤,您不該爲了白天鵝集團,去爲難摩都分公司。
雖然從表面上看,這是杭城子公司被踩了尾巴,主動挑戰摩都分公司。
但明眼人都很清楚,以您對浙省分公司的控制力,沒有您的允許,杭城子公司根本不敢亂來。
隻靠這一層窗戶紙,您脫不了幹系的。
在您看來,這隻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這層窗戶紙無非是給姜女士一個面子,不要讓分公司兩位總經理的矛盾露出水面。
但是,這件事也許會斷絕您日後進入帝城總公司的可能。”
席劍翹雙眼微微一眯,表情第一次認真起來。
她拿捏姜女士,就是看準姜女士年紀要觸線,這次五年一度的提拔會進入帝城總公司,是姜女士最重要的關口,姜女士不得不讓步。
席劍翹在浙省分公司已經做了五年總經理,她年紀還輕,再沉澱五年進入帝城總公司,反而更好。
但黃毅現在斬釘截鐵告訴席劍翹,席劍翹的做法正在斷絕自己進入帝城總公司的可能性,席劍翹豈能不在意呢?
席劍翹冷哼一聲。
“語不驚人死不休,小毅,你現在怎麽也學起這一套縱橫術了?”
黃毅卻是微笑不語,看得席劍翹忍不住皺眉,問道。
“你怎麽不說話?”
黃毅指了指時鍾,說道。
“席阿姨,三分鍾到了。”
席劍翹愕然看向黃毅,這個看似乖巧的私侄,此刻卻是鋒芒畢露,讓席劍翹歎道。
“須眉不讓巾帼,小毅你要是肯嫁給蘭蘭,我對她就真的安心了。
可惜,你看不上她。”
黃毅笑看席劍翹,任憑風浪起,就是不說話。
席劍翹試探不成,搖搖頭,說笑道。
“說,繼續說下去。
我聽你說完再開飯,不說服我,你今晚沒飯吃了。”
黃毅微微一笑,知道自己終于撬開了一絲縫隙。
“席阿姨,你有沒有聽說過,摩都分公司的祝女士向總部寫信反映情況這件事?”
席劍翹點頭道。
“那個老祝,是個刺頭呀。”
黃毅笑道。
“刺不刺頭且不談,但她在這次提拔會之後,多半會接替姜女士,成爲摩都分公司總經理,日後一定會進入總公司。
據我所知,董事局七位,對她感官都很好。”
席劍翹皺眉道。
“你想說明什麽?”
黃毅嚴肅道。
“之後的經濟發展越不好,祝女士進總部的速度就會越快,因爲總部已經産生了危機感。
當年定下的地方收入和上交總部的分配方案,已經不符合總公司現在的需求。
總公司需要更多的收入,應付越來越大的日常開銷,日益嚴峻的國際商業競争。
換而言之,浙省分公司這種依靠多上交收入,換取總部寬容支持的做法,已經不合時宜,甚至容易引來反感。
總部已經不甘心請求地方分公司多給一點,而是希望通過改革分配方案,重新拿回主動權。”
席劍翹不說話,黃毅看了她一眼,繼續說道。
“這對您不利,但也不是什麽緻命的事,您完全可以根據新的商業形勢,重新适應新的規則。
可是總部缺錢了,該如何與分公司博弈,拿回主動權呢?大家要講道理,總不能明搶吧?
白天鵝集團爲首的互聯網企業,通過二十年的發展,極大帶動了生産力,也是和睦集團非常支持的商業夥伴。
但時至今日,白天鵝集團爲首的互聯網企業的發展也陷入瓶頸,非但不能繼續給和睦集團帶來利益,甚至引發了很多新問題。
大量的資源浪費,缺乏管束的肆意生長,壟斷市場之後的不良經營,已經讓輿論怨聲載道。
和睦集團從前放任互聯網發展,是因爲利大于弊,而如今,也已經到了弊大于利的轉折點。
在這個和睦集團内部分配方案改制,集團外部要收拾壟斷互聯網企業的關鍵時刻。
席阿姨,您的做法不聰明,甚至有些和總部對着幹的意味。”
席劍翹冷哼一聲。
“危言聳聽。”
黃毅笑着點點頭。
“以您的能力,保住現在的位置當然沒問題。
您如果想和某些人一樣,隻求永鎮東南一省公司,不求進入總部,自然沒人能拿您怎麽樣。
但如果您志在總部,未來想要去帝城總公司更進一步,那就需要急總部所急,爲總部的利益多多考慮。
這就是看您想維護浙省分公司的利益,還是站在總部的立場,維護整個和睦集團的利益。
在這一點上,摩都分公司的祝女士已經做出了選擇,所以她必然會進總部,至少能坐上董事局七個位子之一。”
席劍翹其實心裏已經被黃毅說動,她不到五十就已經做到浙省分公司總經理,自然想要更進一步,甚至有意逐鹿集團總裁的位置。
黃毅說得對,如果她隻考慮浙省分公司的利益,自然可以護着白天鵝集團,和摩都分公司搞搞小摩擦。
但如果要更進一步,就必須更加謹慎,多站在董事局那些人的立場,考慮整個集團的利益。
席劍翹心裏已經有了轉變,但嘴上卻是不服輸,呵呵道。
“老祝呀,她那個脾氣,就算迎合了董事局的一時需求,最後也是狡兔死走狗烹,做不長的。”
黃毅捧哏道。
“這是自然,論起銳意進取,審時度勢,祝女士豈能與席阿姨您相提并論。”
席劍翹笑而不語,看向時鍾。
“十五分鍾,我已經很久沒有這麽專心聽人說話了,後生可畏呀。
走吧,小毅,我們吃飯去。”
黃毅知道,這是席劍翹對自己的贊賞,白天鵝集團在和睦集團的外援,也在這一刻被徹底斬斷了。
沒有了席劍翹的支持,杭城子公司根本不敢和摩都分公司較勁,這事算是辦成了。
可憐的席菲菲,席劍翹從頭到尾都隻是拿她當借口,切入正題之後就沒有再提起她一句。
就在兩人說笑間走出書房的時候,席劍翹的秘書面色凝重,匆匆走了過來。
席劍翹沉聲問道。
“出什麽事了?”
“摩都消息,天鵝遊戲總經理當街駕車撞擊,使用*酸潑灑,意圖傷害任天行老闆。”
席劍翹面色不變。
“就這點小事?”
黃毅卻是面色發白,追問道。
“任天行老闆怎麽樣了?他沒事吧?”
席劍翹微微皺眉,她知道席菲菲在任天行公司,自然也知道義銀的事。
剛才席劍翹還覺得黃毅是個可造之材,可現在他一聽到那個義銀出事,就變成這幅驚恐樣子,讓席劍翹對他的評價難免下跌幾分。
喜怒不形于色都做不到,怎麽在和睦集團走得更遠呢?
秘書苦笑道。
“任天行老闆的情況,我不太清楚,但當時與他同行的是斯波财團董事局首席,這會兒兩人都去了醫院,具體情況還不清楚。”
這一下,席劍翹的面色也跟着大變。斯波财團董事局首席?兩個人都進了醫院?
席劍翹不清楚,武田影是陪同義銀去醫院,兩人并沒有什麽大礙。她心裏關注的是這事已經鬧出國際,影響到天朝與島國的商貿。
她看向面色發白的黃毅,問道。
“小毅,義銀和武田影很熟嗎?”
黃毅此時雖然心亂如麻,但還是不忘給義銀加碼。
“義銀的朋友很多。”
席劍翹微微點頭。
這件事越來越麻煩了,浙省總公司還是及早抽身,讓白天鵝集團自己去面對吧。
黃毅想了想,說道。
“席阿姨,我要趕回摩都去。”
席劍翹點頭道。
“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