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有錫公墓回來的路上,兩女變得比平時更加溫柔,連一向鬼靈鬼靈的小魔女席菲菲,也好像淑女起來,讓義銀非常不習慣。
從錢緻的口中,義銀也是第一次搞清楚了女尊義銀曾經的那些往事,頗爲震撼。
女尊義銀無愧爲天之驕子,爲了心中舍不去的親情,硬是把一手王炸全部丢了,窩在自己的世界裏享受平凡。
義銀本人都聽到無語,更何況是旁聽的兩女。在她們的視角看來,這就是義銀選擇平淡的真相。
明白了義銀曾經的選擇,席菲菲不禁聯想,如果同樣的事發生在自己身上,自己會怎麽選?
嚴厲冷酷的母親,控制欲強烈的姐姐,她二十三年的人生,幾乎全部被籠罩在這兩人的陰影之下。
席菲菲心中充滿了逆反又不敢反抗的矛盾感,對母親和姐姐憤怒至極,恨不得她們兩個從自己的生活中立即消失。
但如果有一天,她們真的不在了,自己會開心,還是難過,又或者是。。恐懼?
死亡,是所有人都無法逃避的現實。人,總是會死的。
但一想到席蘭蘭會死,從此再沒有一個人會像她那樣在意自己,席菲菲心中又是說不出的害怕,握着方向盤的雙手微微顫抖。
她不禁撇撇嘴,自己真是斯德哥爾摩綜合症,盡是想些莫名其妙的事。
席蘭蘭就比自己大幾歲,她要是死了,自己應該也老到沒有幾年可以活了吧?
而坐在車子後排的孫莜绫,她受到的震撼更大。
席菲菲不是京華的學生,她不知道義銀曾經是多麽耀眼的存在。
即便離開了校園長達六年之久,那裏依然有義銀的傳說,有孫莜绫這樣的死忠粉。
今天,孫莜绫知道了真相,心裏癢到不行。她渴望和義銀粉絲團的那些好姐妹分享真相,但又害怕自己多嘴,洩露了義銀的隐私。
孫莜绫鼓起勇氣,問道。
“老闆,我可以把當年的真相告訴别人嗎?”
義銀還沒說話,席菲菲已經罵道。
“孫莜绫,你有沒有腦子,這種事是能夠随便說出去的嗎?老闆相信你,才帶你來,伱竟然想要大嘴巴亂傳。”
孫莜绫漲紅了臉。
“我又不是誰都說,我隻是。。隻是。。有很多人很仰慕老闆,但她們不知道真相,不明白老闆當年的選擇,所以有很多誤解和謠言。
我隻是想要把真相告訴那些在乎老闆的人,讓她們的疑惑可以得到解答。”
席菲菲冷笑道。
“呵呵,我差點忘了,你還是義銀粉絲團的粉頭。
但你有沒有想過,你告訴了一個人,那個人能告訴十個人。
一傳十,十傳百,然後無數人會站出來表達她們理解的真相,讓老闆再次被推到風口浪尖。”
聽懂了席菲菲的嘲諷之意,孫莜绫漲紅了臉,想要反駁。
義銀揉着太陽穴,開口道。
“你們兩個别吵了,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孫莜绫想說就說呗,别憋出毛病來,我又不在乎。”
席菲菲還想說什麽,但她想起義銀因爲心理疾病已經忘了很多事,性情大變,忍不住歎了口氣。
也許在義銀看來,曾經的往事,那都是别人的事,與他無關。這種自我保護的心理機制,倒也不是什麽壞事。
而孫莜绫的想法更加簡單,她保證道。
“老闆放心,我就是告訴幾個最崇拜你的好朋友,我不會亂傳話,她們也不會胡編亂造。”
席菲菲不屑得扯了扯嘴角,那些鐵粉是什麽德行,她很清楚。
不亂傳不造謠?她們聽到有人诋毀自己心愛的哥哥,就會心态失控,回頭和别人争論起來,一定會把真相露出去,保證有個屁用!
但既然義銀自己都不在乎,席菲菲又何必枉做小人呢,随孫莜绫去吧。
三人正說着話,義銀的電話響起來,來電顯示竟然是一色千代。
義銀一愣,這個道貌岸然的衣冠禽獸。。不對,是學識淵博的專家學者找自己幹嘛?
“喂,一色女士你好。”
“義先生你好,冒昧給你打電話,實在是非常抱歉,你現在方便說話嗎?”
“沒事,你說。”
“我隻是想問一下,你什麽時候有空來複診。”
“。。。”
“喂?義先生你還在嗎?哈哈哈,我隻是開個玩笑而已,你不要介意。”
“我在,你說。”
“其實,我今天打電話給你,是有一個不情之請。我有一個島國來的朋友,很想見你一面,親眼看看你。”
義銀腦子有點卡殼,見自己?
難道是那一萬五千分鍾換頭視頻,已經流傳到島國去了,那邊也有了義老師的粉絲?
電話那頭的一色千代察覺到義銀的不情願,誠然道。
“義先生,這位朋友對我來說非常非常重要,希望你能夠給我一個面子。
畢竟,我剛才幫你公司發布了公開信,消耗了很多人情才拉到那麽多學者聯名簽字。
我不是想挾恩求報,我隻是想說,我們不是朋友嗎?是不是應該守望相助?”
義銀啞然。
雖然公開信這件事不是他的本意,是文星漢借用他的名義瞎搞,但這是義銀公司内部的問題,與一色千代無關。
從道理上來說,一色千代的确是利用自己的人脈,幫了義銀,義銀欠她一份人情。
義銀歎了一聲,說道。
“好吧,明天什麽時候?在哪裏?”
“明天下午二點,就在我的心理咨詢中心,非常感謝你的理解,義先生,非常感謝。”
義銀與一色千代又寒暄幾句,然後挂斷了電話。
等她挂了電話,席菲菲忍不住問道。
“你爲什麽不去複診?一色千代雖說性子有點奇怪,但在心理學方面的确是國際上的權威人士,你應該去看看的。”
義銀無奈一歎。
席菲菲是一色千代介紹給義銀認識的,但席菲菲并不知道一色千代是如何給義銀診斷的,那可是相當前衛的使勁診斷,腰都快斷了。
别說義銀沒有心理疾病,就算他真的有病,這種廢腰的複診,他這幾天也沒興趣去。
連續兩天和席菲菲,孫莜绫,李紅梅,邢瑤瑤,古月來了一圈快樂大轉盤,義銀就是鐵牛也耕不動了,哪有興趣給一色千代送牛子。
但這些話,義銀不好說,隻能用其他借口反駁席菲菲。
“你不是也沒去嘛,憑什麽要我去複診?”
席菲菲也是一色千代診斷出來的心理有問題,有自毀傾向,但卻不是義銀這種穿越者假病,席菲菲是心理真的有毛病,她不正常。
席菲菲知道自己的毛病是從何而來,隻要母親和姐姐還是她心裏過不去的那道坎,她的心病就好不了,她比義銀更不願意去看病。
被義銀倒打一耙,席菲菲白了他一眼。
“随便你,好心沒好報,哼,我們現在去哪裏?”
義銀看了看時間,說道。
“回摩都,回去又是兩小時,得十一點多了,我請你們吃個午飯,感謝你們陪我跑了這麽遠。
下午你們自由活動,孫莜绫你不用去公司了,反正也沒事做,等下周一例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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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義銀悠哉哉得回家,手裏提着剛買的菜。
雖然許星說晚上出去吃,但就現在這個情況,義銀這張臉出現在公衆場合總有些麻煩,還是回家自己燒吧。
義銀給許星挂了個電話,就坐着席菲菲的新車去買菜,等他下車消失在樓道口,席菲菲不忿道。
“老娘的K宴,又不是S瑪特精靈,竟然被人當作代步買菜車,真是恥辱。”
孫莜绫此時坐上了副駕駛,歎道。
“你少來,又不是你買的車。”
席菲菲哼道。
“買給我了,就是我的。”
孫莜绫搖搖頭,說道。
“老闆已經上樓了,我們現在去哪裏?”
席菲菲拿起手機點了一堆單,然後啓動車子,開出小區。
“去你家,喝酒聊天,早上憋了一肚子火,和别人說也不合适,就你我自己聊聊吧。”
孫莜绫驚悚道。
“你又點了一堆啤酒讓我樓下保安送?人家會以爲我是老酒鬼的!我們就不能去你家喝酒嗎?”
席菲菲聳聳肩。
“誰讓你房子大,環境好呢?
距離公司就過個馬路,比我那個小窩舒服多了,我好眼紅。要麽我搬到你這裏來住算了,反正你的客房還空着。”
孫莜绫看着這個不見外的厚臉皮,忍不住尖叫道。
“不行!我才不要和你擡頭不見低頭見!”
“真是冷血的家夥,這麽快就忘記了我推臀的恩情。”
“你,你,你幹嘛要提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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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義銀最終以與一色千代有約爲名,拒絕了洪绮的邀請。
許星和洪绮還以爲義銀是要去複診,都表示了理解,許星甚至主動把悠悠帶去了郊區的高爾夫球俱樂部,免得影響義銀看病。
義銀也懶得和她們多解釋。
而兩天一夜的高爾夫之旅,大概會因爲悠悠的存在,讓洪绮失去大快朵頤的機會。
義銀隻能在心裏默默說了聲抱歉,希望洪绮能夠鼓起勇氣,等悠悠睡着之後。。
搖搖頭,義銀抛開心中的绮夢妙想,他此時已經打車來到旅居摩都的島國人聚集地,仙霞街。
從摩都市中心打車過來西郊,車費價格感人肺腑。
但義銀沒有辦法,就他現在這個天天熱搜第一的人氣,帶着口罩坐出租車也是戰戰兢兢,完全沒有勇氣去擠地鐵。
看了眼仙霞街後的大廈,義銀體内的第六感,又開始活躍。在看似平靜的外表下,義銀總覺得這裏的氣氛很緊張,就像是戒備森嚴?
是錯覺嗎?
義銀甩甩頭,往大廈裏面走,他總覺得周圍有無數視線在盯着自己,就在他納悶的時候,前面迎來一位笑容可掬的男士。
“義先生好久不見,一色女士讓我來接您。”
義銀仔細看了看他,才認出這是心理咨詢中心的前台先生。
“哦哦,麻煩你了。”
“您太客氣了,請跟我來。”
義銀掃視全場,發現各個角落站着一些看似不一般的黑衣人,警惕的目光就來自她們。
在前台先生迎接自己之後,她們之中大多數人的目光就移開了,這讓義銀心裏咯噔一聲。
一色千代的朋友到底是什麽來頭,這氣氛,看起來很不一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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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銀跟着前台先生進了電梯,卻不知道自己身後又發生了另外一件事。
就在電梯門關上的前後,大廈外匆匆走入一人,正是天鵝遊戲的魏總。
魏總快步想要走到電梯前,看看義銀去了幾樓,卻被一名站在角落的黑衣人站出來,攔在外面。
魏總瞪了她一眼。
“你攔我做什麽?”
那名黑衣人的反應很奇怪,她竟然鞠躬說道。
“非常抱歉,今天這座大樓不對外開放。”
深深的鞠躬,蹩腳的口語,讓魏總愣了一下。
“島國人?特麽的,摩都什麽時候輪到你們島國人說話了!老娘就是要進去!”
魏總壓抑着的憤怒把自己富态的肥臉扯到扭曲,顯得面目猙獰。
黑衣人将手放在腰後,在魏總看不見的角度,迅速變化幾個手勢,然後周圍又上來幾個黑衣人,堵住了魏總。
“你們要做什麽!放開我!我要去告你們!”
被丢出門外的魏總,遠遠朝着黑衣人們,狠狠啐了一口。
真是見鬼了,她好不容易查到義銀的住址,在小區外的車裏埋伏了一夜,這才盯上義銀的蹤迹,卻被這些黑衣人給破壞了計劃。
回到車上,魏總稍稍冷靜下來,咬牙切齒。
錢緻那個賤人,她竟然跑去自首,還把自己給供了出來,把所有的事都說了出來!
她瘋了嗎!她知不知道,她這樣子做會毀了自己的一生,連帶魏總的後半生也要被她毀了!
魏總在社會上有些能量,她已經知道,自己跑不了了,自己随時可能被傳喚羁押。
她半輩子的努力,好不容易爬到天鵝遊戲老總這個位置,隻要能做出成績,就是未來前途無量。
但現在,一切都完了。
魏總摸了摸自己斑秃的腦袋,摸出一手冷汗,她這輩子都完了,被錢緻這個賤人給計算了。
魏總完全沒有在自己身上找原因的理智,而是憤怒得把一切歸責于錢緻,還有她那個姐夫義銀。
這一切,一定是義銀安排的!一定是義銀安排錢緻到白天鵝集團卧底,來害自己的!都怪義銀,都怪這個男表子!
已經徹底喪失理性的魏總,她現在根本不考慮什麽邏輯性,合理性,她隻想狠狠報複。
她捏着手裏的小瓶子,裏面是高濃度的*酸。
義銀這個男表子不是長得好看嘛,他不是很會勾引女人嘛,好!那我就毀了你那張妖魅的帥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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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總躲在自己的車裏,在遠處死死盯着大廈的門口,等待着義銀的出現。
而義銀并不知道樓下那滿滿溢出的惡意,他正在爲眼前驚豔的美女而愣神。
就在一色千代的會客室内,義銀在前台先生的指引下,走入房間,看到一色千代陪着客人聊天。
那客人穿着一身紫藤色的和服,衣上的紋理金絲流邊,點綴着金屬的飾品,一眼就是價格不菲。
過腰的頭發編成長辮盤起,整齊的劉海自左側懸停,長長的睫毛下,黑瞳中隐隐帶着一絲紫光。
她看上去是尊貴又威嚴,而左眼一側的淚痣,又帶出些許妩媚,隐隐有些幽怨的人妻之色。
貌似冷凜人妻的氣質下,卻是少女光滑細膩的皮膚,東方少女寡淡的清秀臉龐。
一色千代看到義銀進來,主動站起來介紹道。
“義先生來啦,這位是武田影殿下,就是她想要見見你。”
義銀不解道。
“武田影。。殿下?一色小姐不是說讓我來見你的朋友嗎?”
一色千代抱歉得鞠躬道。
“非常抱歉,因爲殿下的身份尊貴,所以我不能在電話裏透露太多信息。
現在,請允許我爲你正式介紹,這位是神裔武田第二十代家督,島國斯波财團董事局聯席會議首席的武田影殿下。
如果按照大政還民之前的說法,她就是這一代的幕府将軍。”
義銀楞在當場,看看恭謹小心的一色千代,眼中充滿迷茫。
什麽神裔?什麽大政還民?武田家什麽時候成了幕府将軍?
雖然義銀穿越之前沒有專門學過島國史,但他至少玩過信長之野望,太閣立志傳,對島國史略知一二。
日戰之後的幕府不應該是德川家康建立的德川幕府嗎?幕府崩潰之後不應該是大政奉還給天皇嗎?
難道這個女尊世界的日戰史,不是義銀那個男尊世界的日戰史,出現了什麽其他的變化?
就在義銀迷茫的時候,坐在沙發上的武田影緩緩開口道。
“此身雖然尊貴,但現在已經不是斯波天下,而是庶民的時代。我等毘沙門天之後裔,如今也隻是普通的凡人罷了。
一色姬,你不用對我這麽小心翼翼。
而義先生,你不是島國人,更是無須驚訝,無須多禮。我此般前來,隻是想親眼看一看你的樣子。
像,長得太像了。”
武田影站了起來,用手撫摸義銀的臉頰,目光定在義銀的臉上,又像是穿過時空,看到了别處。
義銀愕然站在當場,對武田影的古怪行爲,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像?是說我長得很像誰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