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銀嘴角抽動。
要是道歉有用,還要警察幹嘛?文星漢私用公章,洩露義銀個人隐私,已經是犯罪行爲。義銀就算現在報警抓他,也不是不可以。
義銀歎道。
“學哥,這可不是一句抱歉可以解釋的事,你就不想再說點什麽?”
文星漢看着義銀,說道。
“你曾經和我說過,你沒有興趣嫁人,伱隻想做好遊戲。
其實,我并不怎麽相信這句話,因爲你長得實在太帥了。
像你這樣的男人,就算是結過婚帶着孩子,光憑一張臉蛋也有無數的女人想要接盤。
但你擁有的,可不僅僅是一張臉蛋那麽簡單,你身上充滿了獨特的魅力,讓每一個遇到你的女人,似乎都會被你深深吸引。
義銀,你要是活在古代,一定是個像妲己一樣的藍顔禍水。”
義銀苦笑道。
“學哥,你直接喊我狐狸精得了,用不着說妲己那麽委婉。”
文星漢搖頭道。
“妲己好呀,聽起來比較文藝,遊戲妲己要創造一個全新的電子遊戲世界,我是滿心期待。
我腦子聰明,讀書很好,前半生走得順風順水,結果卻倒在了自己家人挖的坑裏。
曾經我很迷茫,如果家人都不值得我信賴,我活在這個像機器一樣冷酷運轉的工業社會中,還有什麽意思?
不斷細化的社會規則,剝奪人性的工業化工作模式,就是在把每個人原子化,去組織化。
人和人之間的關系越來越遠,每個人都是孤獨的,無力的。
對社會而言,這也許是一件好事,控制人的成本降低了,個人的力量微不足道,總比抱團的一群人好管理。
但代價呢?就是冷漠。沒有了宗族,公會,教派等等聯系,人際關系正在變得越來越冷漠。
人和人的關系隻是建立在遵紀守法這一法律監督的基礎上,而遵紀守法隻是做人的最低要求,一個人遵紀守法,不代表他不是人渣。
更可悲的是,法律也有局限性,未必能保護好遵紀守法的人。
義銀,我是一個精神病,我每天都在思考一些痛苦又無法解決的奇怪問題。
而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義銀聽着文星漢的感慨,露出無奈的笑容。
“被一個精神病盯上了,我應該感到高興還是難受?”
文星漢笑了笑。
“你也不是什麽正常人。
開公司是爲了賺錢,不是做慈善。像你主動遵守勞動法,嚴格限制員工上班時間,使勁加強勞動者福利的老闆,怎麽可能是正常人?
和睦集團遵守勞動法,是創始人寫進集團章程的死命令,即便實際上做不到,也要裝成必須做到。
外資企業遵守勞動法,因爲她們是外來戶,不守法就待不下去,這個成本省不得。
可你呢?作爲一個創業者,你最重要的事不該是讓自己的公司活下去嗎?
爲什麽你要在意員工的幸福?爲什麽你滿腦子隻有做好遊戲?爲什麽你能這麽相信我,相信我們?
你有沒有想過,你寬松的管理會導緻員工懈怠偷懶?你有沒有想過,你的信任可能被我辜負?
就像這一次,我用你給我保管的公章,讓一色小姐公開了你的個人隐私。
我是一個精神病,但義銀你比我好不到哪裏,你也很不正常呀,世界上哪有你這種老闆?”
義銀揉了揉額角,歎道。
“我的确沒有想這麽多。
我隻是覺得,如果一個社會制定的規則,會讓主動遵守規則的我無法生存下去,那麽這肯定不是我的問題。
大家相信我,願意跟着我幹,我就不能辜負了大家這份情義。
人的一天隻有二十四個小時,去掉睡覺的八個小時,工作的八個小時,總得留下讓人喘息的八個小時吧?
錢是大家一起辛苦賺回來的,就應該讓大家分到屬于自己的那一份。她們幹得多,所以她們分得多,我少拿一點,這有什麽不對?
我說過,任天行遊戲公司的宗旨是要把快樂帶到人間。
如果員工都無法感到快樂,她們怎麽能做出優秀的電子遊戲,讓玩家感到快樂呢?
我不覺得我的想法有什麽問題,我的思路沒有錯。”
文星漢嚴肅得點點頭,說道。
“你的邏輯沒問題,所以我很好奇,你秉持這種天真的邏輯,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我會一直盯着你,看你能否給我一個答案,是不是那個我冥思苦想都找不到的滿意答案。
所以,我不能允許你倒在這裏,不管用什麽辦法,你都必須撐下去,度過這一劫。”
義銀抓抓腦袋,歎道。
“這就是你的理由?你就是爲了這個理由,把我的隐私公開了?
學哥,你真的是精神病啊!”
文星漢冷靜說道。
“在我國傳統的公序良俗中,你這種孤女寡父的情況,本身就是非常容易得到輿論同情的類型。
再加上你因爲家變患上了嚴重的心理疾病,更是加強了你的弱勢人群印象。
而且,你還長得這麽帥。
以貌取人雖然不好,但卻是根植在女人心裏,難以撼動的本性。
必須承認,長得帥真的是占便宜,你這樣帥氣的男人命運坎坷,很容易引發女人憐香惜玉的情緒。
有了一色小姐這樣的一群心理學專家背書,不會再有人質疑你的病情真僞。
現在的你,有了真正意義上的不破金身。商業競争中,對方不會也不敢再針對你,針對你的家庭。
你不要小看了這一點,商場的殘酷超過你的想象,白天鵝集團絕不是最沒有底線的商業公司,有些人能做出比白天鵝更惡心的事來。
我知道,很多人會護着你,但她們能護你一次兩次,能護你一輩子嗎?你怎麽确定她們不會膩煩,她們對你的感情不會出現變化?
我被自己的親人出賣過,我學不來你那種無私信任别人的天真,我對誰都不敢真正放心。
我相信,隻有屬于自己的,才是真正可靠的。”
義銀搖頭道。
“學哥,你有沒有想過。
我的病情被公開,人人都知道我精神有病,還有誰敢投資我的公司?還有誰敢和我商務合作?”
文星漢笑道。
“你不是一直很有信心,公司能夠持續做出成功的好遊戲嗎?
隻要有足夠的收益,别說和心理疾病患者合作,就算是賣掉絞死自己的缰繩,資*家也不會猶豫的。
能不能引來投資,能不能找到合作夥伴,關鍵不在于我公開了什麽,而在于你能不能證明自己是個招财貓。
隻要你能證明自己是一個取之不盡的聚寶盆,無數投資人會揮舞着鈔票找上門來,每個平台渠道都會主動尋求與你合作,給予優惠。
沒有人和錢有仇,隻要有錢賺,誰在意你是人是狗,心理疾病更是無足輕重的小問題。”
義銀歎了一聲。
“學哥,我說不過你,但我還是覺得心裏怪怪的。
以後再遇到有這種事,你能不能先和我商量一下,别自作主張就把我給賣了,好嗎?”
文星漢掏出公司的幾個重要印章,放在辦公桌上,說道。
“既然你無意追究我的犯罪行爲,那這件事就算告一段落了,你把這些公章收回去吧。
我知道,我爲了自己的私欲,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所以,我向你保證,我會用我的一生來補償你。
你如果還願意相信我,那麽我會一直爲你打工,直到你讓我滾蛋的那一天。”
義銀苦笑搖頭。
“學哥,你不要那麽極端嘛。
總之,我是相信你的,所以公章還是你收着吧。但你一定要答應我,下次要和我先商量,好嗎?”
文星漢點頭道。
“我保證是最後一次。”
義銀無奈歎了口氣,也是,像這種驚天大秘密,估計就這麽一個,哪還有下次呢。
他肯原諒文星漢,主要原因是覺得這個心理疾病的病情被公開,其實也沒什麽不好。
義銀本人最清楚,自己并沒有什麽性别認知錯亂,嚴重自毀傾向,隻是他從男尊世界穿越而來,與這個女尊世界的三觀格格不入。
一色千代敏銳察覺到了這一點,以一個專業人士的傲慢,輕易給義銀的精神狀态下了結論。
這個結論,對于義銀現在的生活,非但無害,反而有利。
因爲義銀隻是男尊世界穿越來的一個庸人,他沒有女尊世界義銀那麽優秀。
早在穿越過來之初,他和女尊義銀的區别太大,就已經引起了許星的懷疑。
好在有文星漢找來一色千代,下了這個心理疾病的診斷,義銀才算是勉強過關,得到許星的認可,但他依舊是心有餘悸呀。
女尊世界的義銀太過耀眼,在校園時代留下了無數的神迹,有很多人熟悉的過往,穿越而來的義銀卻是一無所知。
越是身邊親近的人,越能察覺到義銀的變化之大,這讓義銀是相當頭疼。
現在倒好,有一色千代這封公開信往網上一貼,所有人都知道義銀心理有病,而且是很重的大病。
義銀就算變化再大,也不會有人爲此感到奇怪,反而會包容他的怪異,同情他的狀态。
這讓義銀真正松了口氣,不但卸下了一個大麻煩,他以後也不需要模仿女尊世界男人的爺爺腔做派,隻要舒舒服服做自己就可以。
反正人人都知道他是性别認知錯亂,就算他的行爲舉止太過娘們,别人也能有合理的解釋說服自己,不會給義銀造成困擾。
所以對義銀而言,文星漢也許是做了件大好事,義銀當然沒興趣追究,反而要安撫文星漢的愧疚。
畢竟,這麽厲害又可靠的财務不好找,真把文星漢踢走了,義銀去哪裏再找一個回來幫自己幹活?
義銀借坡下驢就得了,還能顯得自己做人大氣,讓文星漢以後幹活更賣力,豈不美哉?
文星漢點點頭,淡然得把公章收了起來。
他這麽鎮定,反而把義銀搞得有些不适應,問道。
“學哥,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認定我不會把你怎麽樣?”
文星漢坦然道。
“不錯,你就是個爛好人,連迷男幹自己的小姨子都狠不下心送她去坐牢,怎麽會對我絕情絕義呢?”
文星漢這麽坦白,讓義銀更加尴尬,就在義銀不知道該做什麽表情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算是解了圍。
義銀拿起手機,心裏暗自松了口氣,總算不用和文星漢繼續聊下去了,再這麽聊,自己遲早要瘋。
手機上顯示來電是邢瑤瑤,義銀沒有避諱文星漢,直接接起來。
“喂,邢瑤瑤,怎麽了?”
“老闆,我這邊。。可能今天沒辦法去公司開會。”
“哦,是有事嗎?”
“嗯。。嗯。。紅梅姐也來不了。”
“你們兩個怎麽了?”
“那個。。那個。。紅梅姐發燒了!我要照顧她!”
電話那頭的邢瑤瑤有些慌張,随口編了一個借口,卻讓身邊的李紅梅忽然繃緊起來。
果然,義銀皺起眉頭,問道。
“李紅梅又發燒了?她是不是又背着我在偷偷加班?你們現在人在哪裏?”
邢瑤瑤并不知道李紅梅加班發燒,和義銀發生了又一夜的故事。
她茫然看向李紅梅,有點搞不清狀況。義銀爲什麽這麽生氣?紅梅姐似乎也在生氣?自己到底說錯了什麽?
“喂,邢瑤瑤,你在聽嗎?”
“那個。。老闆,我在紅梅姐家裏照顧她,我不和你多說了,我這邊忙。”
義銀歎了口氣,說道。
“你照顧好她,如果發燒嚴重就去醫院,随時和我保持聯系,我下午過去看你們。”
“啊?老闆你下午要過來?”
“怎麽?我不能去看看病人?你幹嘛這麽慌張?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
“沒有,絕對沒有!下午等你來哦,我先挂了,拜拜!”
邢瑤瑤不等義銀再說什麽,就搶先挂斷了電話,她摸着自己砰砰亂跳的心髒,郁悶道。
“紅梅姐,現在怎麽辦?老闆說下午要過來看你。”
邢瑤瑤哭喪着臉看向李紅梅,卻被李紅梅生氣的樣子吓了一跳。
“紅梅姐?”
李紅梅咬牙切齒道。
“邢瑤瑤,你真是越來越胡鬧了!爲什麽要說我發燒?爲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