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銀的兩個回答，出乎提問者的意料，直接把兩女給幹懵了。
兩女是希望義銀說出心裏話能好受點，不要憋出病來，但她們沒有想到，真話更傷人，連她們受不了，何況是身爲當事人的義銀。
席菲菲隻是不知道那個視頻的原委，就已經有些扛不住了。孫莜绫是視頻和心理疾病兩件事都不知道，瞬間覺得自己心态要崩潰了。
兩女聽着義銀口口聲聲說自己是蕩夫，是騷或，都承受不住發自内心良知的譴責，就像她們引誘義銀說出實話，是多麽不道德的事。
正如文星漢所言，義銀這種死了老婆，帶着孩子，出現心理疾病還堅持工作的寡夫，在天朝社會屬于極度被人同情的超級弱勢群體。
對義銀這樣的人說句重話，懷揣傳統道德觀的天朝人都可能覺得良心過意不去，何況是傷害他呢。
來自白天鵝集團的幕後黑手肯定是利益熏心，失去了人性，但兩女對義銀都充滿好感，如何能接受他如此妄自菲薄，自稱下賤。
席菲菲咬着下唇不說話，想起義銀在妻子的遺像前被小姨子欺負的場景，她就恨不得親手抽死那個禽獸一般的錢緻。
孫莜绫更是眼淚止不住得往下流，一邊抹眼淚一邊哽咽道。
“老闆，對不起，我不該揭你的傷疤的，我不是人！
都怪席菲菲，什麽讓老闆說出來會好受一點，胡說八道！老闆怎麽可能會好受！隻會更難受！”
席菲菲這會兒心裏也不好受，被孫莜绫刺了幾句，火冒三丈道。
“好啊，把你自己說得和個白蓮花似的，壞事都是我慫恿的是吧？
你看伱讀的是京華大學，住着二三百平大豪宅，明明是浙商家的繼承人，卻甘願來老闆的小公司拿五千塊底薪當前台，到底圖什麽？
我看你是心懷不軌！”
孫莜绫怒視席菲菲，反駁道。
“你有什麽資格說我！
你死皮賴臉要來公司實習，心裏存着什麽龌龊念頭，大家都是清清楚楚。
老闆已經這麽可憐，你這種豪門大小姐就高擡貴手放過他好嘛！他不是你的玩具！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摸摸你自己的良心，席菲菲！”
席菲菲冷聲道。
“我和義銀的事，不需要你來管，不錯，我是對他有企圖，但我席菲菲做事光明磊落，從不藏着掩着。
可你呢？你孫莜绫敢說你沒有事瞞着老闆嗎？你敢把我幾次沒探出來的那件事放到台面上來說嗎？
你我都是一類人，我龌蹉？你裝什麽白蓮花！”
孫莜绫怒道。
“我和你才不一樣呢！我是真心仰慕老闆！”
義銀聽着她們相互指責，頭皮一緊。
她們兩個不是在合作套我話嗎？怎麽這會兒自己先内讧起來？啥情況啊？
見兩人之間的氣氛越來越劍拔弩張，義銀也不敢繼續裝醉，睜開眼睛，醉暈暈說道。
“不要吵！你們的問題問完了，我要問問題了！”
兩女同時一愣，表情變得微妙起來。
人就是這樣，八卦别人的事是興緻勃勃，輪到自己身上，多少都有些忐忑。
正所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吃瓜者終成一瓜，女人何必爲難女人。
席菲菲兩手一攤，坦蕩道。
“女子一言，驷馬難追，我可不像某些人喜歡藏着掩着。
老闆你連心底裏的實話都肯說出來，所以不管你今天問什麽，我也會實話實說。”
孫莜绫有些局促不安，拿起酒瓶子怼了一口，毅然說道。
“老闆你問吧，我會照實說。”
義銀原本隻是想要阻止她們吵架，但這會兒見兩女都乖乖坐着等候自己提問，心裏反而有些興趣。
他首先看向席菲菲，問出了自己一直以來的困擾。
“你爲什麽一直纏着我？
以你的顔值，學曆，家世，大把的男人随便挑，何必浪費時間在我這個寡夫身上？”
席菲菲捋了捋額前的發絲，整理了一下思緒，淡淡說道。
“一開始的确是好玩。
一色千代這家夥，偶爾發現了我患有自毀傾向的心理疾病，一直纏着我，要幫我治病，我怎麽踢都踢不開。
後來她介紹你給我認識，說你是個不一樣的男人，說她感覺你能夠自愈自己的心理問題，還能幫我脫離苦海。
我當然是不相信啊，但看你長得這麽帥，拿來戲耍一下也無礙。
纏着你進公司，帶你去見姐姐，都是爲了讓姐姐對你下手，看你的笑話。
但我沒想到，你竟然扛了過來，一般男人遇到姐姐，怎麽可能抵擋她的魅力呢。
從那時開始，我才真正關注起你，發現你的善良，發現你的堅強，今天，我又發現了你的不屈不撓。
你身上有我沒有的東西，我在你身邊很開心，我不想離開。”
席菲菲說到動情處，看向義銀的眼神變得充滿了渴望。
“我有一個自大的母親，她自以爲能控制一切。
雖然她幾乎不管我，但如果她覺得我做錯事，就一定要讓我疼，讓我明白自己錯了，不敢再犯。
我有一個自戀的姐姐，她讨厭我和男人在一起，更讨厭我喜歡上男人時候的傻笑模樣。
她無法容忍，和她長相氣質相似的我，躺在一個男人懷中，說着纏綿悱恻的情話。她想要控制我，讓我跟随她的意志走完這一生。
我很煩一色千代，因爲我知道，我的自毀傾向，我的心理疾病，一色千代無能爲力，她根本治不了。
我的母親，我的姐姐，我的生活，早就融爲一體刻印在我靈魂上，誰都拯救不了我。
直到，我遇見了你。
一個被妻子背叛，被小姨子欺辱，帶着與自己沒有血緣關系的女兒，被現實折磨得體無完膚的你，依然堅強樂觀，面對殘酷的現實。
你曾經是天之驕子，即便折翅堕入泥濘，心理受到重創，依然不卑不亢，陽光向上得過着每一天。
羅曼羅蘭曾經說過，世界上隻有一種英雌主義，就是看清生活的真相之後，依然熱愛生活。
義銀，你就是我的英雌，不，是英雄。
我現在開始有點相信一色千代的話了，你一定能夠戰勝自己的心理疾病，你還能幫助我，拯救我。
你一定可以的，義銀。”
義銀苦笑搖頭，席菲菲說話間還不忘鼓勵自己，自己剛才随口說出的自賤，到底給她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陰影？
席菲菲小心翼翼斟酌言辭的樣子，就像擔心一句話說的不好，義銀會馬上破窗從這裏跳下去似的。
不就是自嘲了一句蕩夫騷或，你這個一向牛b哄哄的小魔女，至于吓成這個瞻前顧後的鹌鹑樣嗎？
孫莜绫愣愣看着席菲菲，沒想到她會在自己面前，把話說得這麽直接坦白。
雖然席菲菲訴說的對象是義銀，但她把自己對母親姐姐的情緒，因此産生的心理疾病都說了出來，已然是說到做到的坦蕩娘們。
現在，壓力到了孫莜绫這邊，有席菲菲做出的表率，孫莜绫已經被堵在了牆角，氣氛到這個程度，再遮遮掩掩，就顯得太不娘們了。
果然，義銀的目光從席菲菲身上轉移到孫莜绫這邊，問道。
“孫莜绫，你爲什麽要來公司當總務當前台？
以你的學曆家世，以你母親對你的殷切期待，你現在應該埋頭苦讀，考進和睦集團才對呀。
你怎麽能荒廢自己的前途，罔顧母親的期盼，來摩都跟着我浪費青春？就算你肯，你母親也不會同意的吧？”
孫莜绫看了眼席菲菲，暗歎一聲，自己再如何謹慎小心，終究還是被席菲菲給套了進去。
但這一次，席菲菲是公開了自己的隐私，用自己的秘密交換孫莜绫的秘密，孫莜绫也就放開胸懷，坦然告知。
“老闆，我母親曾經對我寄予厚望，但現在，她隻希望我能開開心心得好好活着，再沒有其他要求。”
孫莜绫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笑道。
“我的腦子裏長了一個垂體瘤，它在不斷膨脹，每一天都變得更大一點點。
醫生說，最早半年，最遲一年，它就會壓迫到我的腦子，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
因爲大腦是人類最精密的部分，醫學上也說不清我會遭遇什麽。也許我會失明，也許我會失智，也許我會死亡。”
義銀忍不住插嘴說道。
“那你現在應該去積極配合治療，而不是在我的公司浪費時間。”
孫莜绫搖搖頭，笑道。
“不打開我的腦殼之前，沒人能夠确定我的腦垂體是良性還是惡性，我的生命就像是抛起的硬币，不知最後結果是正面，還是反面。
如果是良性的，可能還有一線生機。但如果是惡性的，打開腦殼的時候，就是黑白無常來接我輪回之時。
我一直是一個乖乖女，事事聽從家母的吩咐，也非常争氣，被旁人贊歎爲别人家的孩子。
家母知道我的病情之後非常難過，她想要補償我，就問我開顱手術之前還有什麽心願。
我告訴她，我想來你的公司打工，我想親眼見到你，呼吸你呼吸過的空氣，跟着你走過一段時光。
家母同意了，在我的腦垂體增大到手術的程度之前，她允許我來義銀學哥的身邊，開開心心得過一段追星的日子。
義銀學哥，我真的很崇拜你。
我在學校看過你主持的校園聯誼會，看過你赢得記憶大賽，辯論大賽，體育大賽的錄像。
我看過你發表的文章，看過你的畢業論文，你就像是一個無所不能的男神，在那四年讓所有同學都變得黯然失色。
我打心眼裏，崇拜那個厲害的你！”
義銀苦笑搖頭，我自己特麽的都不知道！這個世界的義銀，竟然吊成這個樣子嗎？
孫莜绫的雙眸中飽含淚水，深情說道。
“學哥，席菲菲不會明白我的痛心，我的難過，她不懂。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因爲她不知道，曾經的你有多麽耀眼。所以她無法理解，現在的你是多麽沉淪。
但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知道你心中的痛苦與掙紮，我知道你的艱難與不易。
即便跌落深淵，你依然是如此善良，你的心思都在照顧公司的員工，擔心與你沒有血緣關系的女兒，你就沒有考慮過你自己！
即便時光無情，即便歲月摧殘，你還是那個你，笑看風雲，笑對人生，還是我崇拜的那個男神！”
義銀撓撓下巴，心裏有些麻。
孫莜绫崇拜的義銀，是女尊世界的那個完美者義銀，而不是男尊世界穿越而來的平庸者義銀。
對現在的義銀來說，他從來沒有那麽輝煌過，自然也沒有那種要死要活的落差感。
再加上他來自男尊的三觀，一顆穿越而來不怕事的平常心，在孫莜绫看來是驚爲天人，越發崇拜。
義銀苦笑搖頭，歎道。
“其實，我真沒有你們說的那麽好。
學校的知識，我早就還給了老師，我現在就是一個買菜煮飯做家務帶孩子的平庸寡夫。
天天被文星漢吐槽不懂經營，公司遲早要完。”
義銀的自嘲話音未落，兩女已經同時搖頭，異口同聲說道。
“你就是好！”
“你的好，你自己不知道！”
義銀忍不住想要翻白眼，你們那是情人眼裏出西施，自己腦補出來的好嘛！
真心話說到這份上，大家都有些尴尬，氣氛冷清僵硬下來。
義銀爲了躲避尴尬，縮在沙發上裝醉，席菲菲與孫莜绫卻是相互打量，一口一口喝着悶酒。
席菲菲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笑道。
“看不出來，你這裏面還有點東西，這就是你的秘密嗎？”
面對席菲菲的挑釁，孫莜绫不甘示弱道。
“我是腦子裏長了東西，但總比某些人心理長了東西，要好些吧？”
席菲菲顯然是喝多了，孫莜绫的反擊隻引來她的火上澆油。
“不錯，我是心理有毛病，那又怎麽樣？我就敢做你不敢做的事。”
孫莜绫一樣是喝多了，她現在敢說平時不敢說的話，敢做平時不敢做的事。
“其實吧，這個腦垂體也不是沒有好處。因爲腦垂體壓迫，我的雌性激素分泌比一般人高出許多，皮膚更嫩滑，更有女人味。
老闆，你聞聞，我身上的味道是不是很好聞？”
喝醉的孫莜绫大膽得坐過來，拉住義銀的左臂，湊近了讓他聞自己的脖頸。
席菲菲大怒，跟着坐過去，拉住義銀的右臂，湊上嘴，對着義銀的唇就是啵的一下。
孫莜绫瞪大了眼睛，嚷嚷道。
“你做什麽！”
席菲菲得意洋洋，笑道。
“大驚小怪，又不是第一次。
你香不香，老闆不知道。但老闆的香唇，我可是品嘗好幾次了。”
孫莜绫大怒，隔着義銀就要抽席菲菲。
“你個心裏變，态，不要臉！”
席菲菲當然要打回去。
“你就要臉了？聞什麽聞？”
兩人你來我往，手臂大腿掠過中間的義銀，難免有所接觸。
摩擦之間，義銀剛才因爲酒精而興奮起來的神經，進一步帶動心底的火氣，膨脹勃發。
直至此時，義銀的腦子也跟着有些不正常了。
左擁右抱，被兩個青春靓麗的大美女夾着，正常男人在這時候會思考什麽？當然是想辦法上啊！
義銀滿腦子想上，但他又不能直接撲上去，顯得自己真是個蕩夫騷或，隻能另想辦法。
念頭一轉，他已經計上心來。
所以說嘛，男人的腦子就在這個時候最好使，分分鍾就能想出好主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