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起身，雙手接過上司遞過的熱茶。
此時在她眼前這位帶着黑框玳瑁眼鏡，一臉和氣的中老年婦人，就是和睦集團摩都分公司總經理，姜女士。
兩人此刻就在總經理辦公室，單獨談話。
姜女士坐在古月旁邊的單人沙發上，笑道。
“昨天剛到的新茶，你嘗嘗。”
古月放下茶杯，側向姜女士，正襟危坐。
“茶香撲鼻，果然是好茶。”
姜女士笑了笑，說道。
“小古，因爲剛才會議上我阻止了你，你心中是不是有些情緒？”
古月搖頭道。
“不敢。”
姜女士微笑道。
“什麽敢不敢的，我們關起門來說幾句，不打緊。”
古月吸了一口氣，沉聲道。
“杭城子公司有點過分了，她們是以什麽标準界定，提出申訴的？
說我們摩都分公司過度保護本土企業，打壓外地企業。
白天鵝集團的股價大跌，是自己的企業經營出了問題，與摩都分公司有什麽關系？
明明是白天鵝集團涉嫌抄襲，結果卻是反咬一口，說我們管理不善，哪有這種道理？”
姜女士搖頭道。
“這個問題，伱要換個角度看。
杭城子公司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潤來自白天鵝集團，杭城是浙省省會，這筆收入甚至占到了浙省分公司百分之六的淨利潤。
表面上是杭城子公司在向我們申訴，但其實雙方的地位不對等，按照對等原則，應該是浙省分公司來找摩都分公司洽談。
以浙省分公司的管理嚴格程度，杭城子公司敢于越級申訴，必然是得到了席女士的默許。”
古月沉默了一下，說道。
“就算是席女士的意思，也不能不講道理吧？”
姜女士哈哈一笑。
“帝城集團總部這幾年一直在鼓勵，期盼江浙摩經濟一體化。
席女士就算對我們有意見，她也得注意團結，所以她不願意自己出面。
我這邊其實也是一樣，對杭城的同僚要以團結爲主，盡量不要擴大矛盾。”
古月據理力争道。
“但這件事的确是白天鵝集團沒有道理，是她們肆無忌憚的抄襲，導緻了現在的結果。
我計算過，電子遊戲産業這一新興市場，未來發展可以達到二千億到五千億的市場容量。
白天鵝集團現在增長乏力，抓到了電子遊戲這一救命稻草，做事變得沒有分寸。
這次的股價大跌，完全是白天鵝集團咎由自取，杭城子公司爲了自己的收入，刻意偏袒，破壞公平競争原則，我們也要包容團結？”
姜女士歎了口氣，說道。
“你啊，到底是年輕氣盛，too羊too三婆。
前些年經濟發展好，白天鵝集團的股價最高達到五萬億以上，如今隻剩下二萬億。
這次抄襲醜聞出來，股價直接跌破一萬七千億，幾天功夫蒸發了三千億。
白天鵝集團的商務連接是杭城子公司的收入支柱，也是浙省分公司的聚寶盆。
白天鵝集團垮了，浙省分公司上交總部的利潤就會下降，席女士的處境會變得艱難，甚至上進之路會因此斷絕。
斷人财路，猶如殺人父母。斷人上進之路，後果更加嚴重。
如今經濟不景氣，存量競争殘酷，集團内部更需要保持團結，不要随便擴大矛盾。
小古，你還年輕，年輕人有沖勁是好事，但也要顧全大局，戒驕戒躁，相忍爲*。
杭城子公司的申訴雖然有些過分，但也隻是希望摩都分公司不要過分介入市場競争，那我們就包容包容吧。”
古月忍不住說道。
“但白天鵝集團是龐然大物，市值上萬億。與之進行市場競争的任天行遊戲公司，隻是一個剛開門的創業公司，注冊資本才一百萬。
這場競争，本身就不公平！”
姜女士看了古月一眼，問道。
“聽說這個任天行遊戲公司的老闆是你的老同學？還和你在學校談過戀愛？”
古月一愣，回答道。
“是的。
但我沒有爲他提供過任何幫助，任天行遊戲公司的賬目清晰可查，員工待遇也完全符合勞動法的要求。
除去我們和睦集團下屬企業，以及大型外企，任天行遊戲公司可以算是市場上最遵紀守法的私企之一。無可挑剔。
姜女士搖搖頭，說道。
“我不是說你徇私，我是說人言可畏。
你剛才從一個绯聞的泥潭爬出來，雖然那件事與你無關，你隻是殃及池魚，但終究有些風言風語。
我知道你心善，看到老同學過得不好，心裏也不好受，但你如果能夠與那種帶孩子的寡夫保持好距離，對你未來的進步有利無害。”
古月深深吐出一口氣，站了起來。
“謝謝您的提醒，那我先回去工作了。”
姜女士看着那杯古月未曾動過的熱茶，又說道。
“退休的邒老很看重你，她當年提攜了我，所以她把你這樣的年輕俊傑介紹給我，我對你也是另眼相看。”
古月一滞，說道。
“您一向很愛護我，我也是心存感激。”
姜女士搖頭道。
“上司下屬的公事話，我就不多說了，我将你看做子侄輩，有些話也不和你藏着掩着。
我在摩都分公司總經理這個位置上，已經呆了快十年，年紀接近年限了。
五年一屆的集團提拔又要開始了，這一次，我去帝都集團總部的可能性很大。
我想帶你一起去，你願意跟我去嗎？”
古月沉默看着姜女士，知道她還有下文。
果不其然，姜女士微笑道。
“席老雖然過世了，但是浙省分公司的席總才華出衆，接得住席老的人脈。
她還年輕，在浙省分公司才當了五年的總經理，比我豁得出去。
現在這個時間點太敏感了，我不想和她起沖突，你明白嗎？”
古月沉默不語，面對提攜自己，猶如自家長輩的上司，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爲了義銀，讓老人失望嗎？
姜女士見她還在倔強，歎道。
“商業競争嘛，有來有往。
任天行遊戲公司也很厲害，知道跑去打官司，依靠輿論導向讓白天鵝集團吃了一個大虧。
但是，世界上沒有隻占便宜不吃虧的好事，打人，就得想到對方會還手。
任天行遊戲公司剛才創業，出門跌一跤很正常，創業公司不都是跌跌撞撞過來的嘛。
你暫時别管這些商務上的瑣事，把自己在集團的事務做做好，你還年輕，不要着急，不争朝夕。”
姜女士的循循善導，讓古月的憤怒漸漸平息。
正如姜女士所言，商業競争就是如此，你一槍我一刀，義銀既然決定出來創業，這就是一個必須過去的門檻。
無非是這次商業競争吃點虧，隻要不被擊垮，再站起來繼續發展就是了。
古月心中的天平，從義銀這邊，漸漸倒向姜女士那邊。
她點點頭，說道。
“我明白了，我會聽您的。”
姜女士的表情明顯松弛了下來，笑道。
“明白就好。
像任天行遊戲公司這樣的初創企業，的确有孵化獨角獸的潛力，等過些日子，我們再讨論讨論，是否給一點扶持。
畢竟，電子遊戲市場有數千億的發展前景，我們摩都分公司不應該缺席。”
在姜女士的語言藝術下，古月最終決定妥協，她與姜女士告别，離開了總經理辦公室。
但不久，古月就爲自己輕信的承諾，感到後悔，感到憤怒。
原以爲這隻是一場普通的商業競争，雙方無非是在商場上做一番較量，但事情的發展，很快出乎了古月的預料。
因爲失去和睦集團的有效監督，某些人變得肆無忌憚起來，整件事變成了毀滅義銀貞潔的夢魇。
想要徹底擊垮一個男人，是從商業上爲難他嗎？并不是這樣。
郭總與錢緻的憤恨，已經不是依靠商業勝出就可以滿足的，她們選擇了另一條道路，讓義銀身敗名裂的道路。
就在古月答應姜女士之後不久，網上出現了一個視頻。
視頻上是以某人手持手機，用第一視角拍攝的，内容是男人昏迷不醒，正在被。。
整個視頻不過六七分鍾，施害者躲在手機後面拍攝，隻有被害者的臉被高清手機拍得清清楚楚。
因爲昏迷男子的顔值超高，也因爲不明渠道的迅速傳播，引起了網絡熱議，無數人開始猜測片中男子的真實身份。
就在網絡八卦之火熊熊燃起之際，又一盆熱油澆了上去。
男子的身份被不明人士公開，原來片中帥氣的男人是任天行遊戲公司的老闆，義銀。
至此，事态完全失控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