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義銀洗完盤子瀝幹,走出廚房,許星已經回房間做事去了。
他打開筆記本電腦,準備繼續寫星際争霸的劇情,忽然手機響了起來。
義銀拿起來一看,是高欣的電話,心裏不禁有點忐忑。
這麽晚了,高欣怎麽會忽然給自己打電話,難道那一個億的投資又有什麽變數?
自己這邊牛皮都已經吹出去了,要是這時候投資被取消,許星能笑死自己。
吸了一口氣,義銀接起電話。
“高少,晚上好。”
“嗯,義總,不好意思,這麽晚給你打電話。”
“沒事,你說”
“不知道你明天中午有沒有時間,我這邊有個關于投資細節的飯局,希望伱能夠來。”
義銀皺起眉頭,心頭一沉。
投資細節?高欣和席菲菲不是一言爲定了嗎?還有什麽細節需要談?難道是高欣真的要變卦?
“中午嗎?我沒問題。”
“那行,你給我一個地址,我派車去接你。”
義銀客客氣氣把小區的名字報給高欣,到時候大門口接人就行,然後他問道。
“這個飯局,席菲菲會去嗎?”
高欣那邊似乎笑了一下。
“當然,怎麽能少得了她。”
義銀心裏有點古怪,總覺得高欣的笑聲别有意味。
但他聽說席菲菲也回去,安心不少,又與高欣寒暄幾句,便挂斷了電話。
———
翌日中午,六角場,某私房菜餐廳包房。
偌大的包房,高欣一人坐在正對房門的主位上,神情冷峻,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她看了眼手表,時間剛走過十一點,随後,房間的門被打開,義銀在服務員的指引下走了進來。
高欣站了起來,笑道。
“義總,很準時呀。”
義銀笑着說道。
“高少請客,怎麽敢遲到。”
他心裏疑惑,派車時間是高欣定的,自己幾點到,應該都在高欣的計算之内,她這麽在意時間是什麽意思?
兩人剛才坐下,還未說上幾句話,房間的門又被打開了。
一個五大三粗的中年婦女,大步走了進來,她的臉上堆滿了笑容,一個勁的笑道。
“哈哈哈,高少,我沒有遲到吧?哈哈哈”
高欣與義銀站起來,高欣笑着上前。
“歡喜姐一向最守時了,當然不可能遲到。”
被高欣稱爲歡喜姐的中年婦女,笑呵呵看向義銀,伸出了手。
“哈哈哈,這位帥哥就是義總?果然是一表人才,在下宋嬛喜,朋友們客氣,喊我一聲歡喜姐。”
義銀客客氣氣與宋嬛喜握手,暗自打量此人。
宋嬛喜雖然沒有文星漢那麽高壯,但中年發福的她看起來反而體型更大,壓迫感更重。
“歡喜姐,你好,我是義銀。”
宋嬛喜哈哈笑道。
“我知道,你們公司做得那個連連看,我也有在玩,很有意思。”
高欣與義銀坐回原位,宋嬛喜也跟着笑眯眯坐下,說道。
“年輕人嘛,就是腦子活絡,能幹大事。難怪高少這麽看重你,一投就要投一個億。”
義銀笑着謙虛了幾句,看向高欣,似乎有點搞不明白情況,他低聲問高欣。
“席菲菲還沒到嗎?我打個電話問問?”
義銀有點慫,總覺得今天這個飯局古怪。這時候,他倒是懷念起古靈精怪的席菲菲,如果有她在場壓陣就好了。
高欣笑道。
“菲菲啊,她馬上就到,你别急,我們先陪歡喜姐聊幾句。”
宋嬛喜沒聽清他們兩個的悄悄話,問道。
“高少,還有朋友沒到嗎?”
高欣意味深長回了一句。
“義總的朋友,馬上就到了。”
宋嬛喜點點頭,對義銀笑道。
“哈哈哈,義總,今天這飯局沒什麽事,其實就是我仰慕你這樣的年輕俊傑,想要見個面認識認識,才請高少幫忙攢個局。
我呢,也算是個小老闆,開第三方公司的,專門做高達集團的外包生意,搞一點勞務派遣,逾期收款這種集團看不上眼的低端業務。
高達集團家大業大,上市公司嘛,公賬都是要說明去向的,投資起來也不方便,所以董事長就和我商量,讓我先墊五個億。
我這裏絕對沒有問題的,高少出來創業,我當然要舉雙手支持。”
宋嬛喜笑眯眯的說話,義銀卻是越聽越心驚。
勞務派遣暫且不提,逾期收款的業務聽起來就很刺耳。能幹這種業務的宋嬛喜,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義銀聽席菲菲和許星提起過,這五個億,很多投資客都惦記着。但建築起家的高達集團董事長,她的錢也不是那麽容易被忽悠走的。
高欣的母親不缺五個億,但她要從宋嬛喜這邊走賬,多半是想讓宋嬛喜替高欣把把關,别讓人随便騙走了錢。
義銀的任天堂遊戲公司,剛才做了個爆款小遊戲,雖然可以說是有了點名氣,但怎麽看都不值一個億的投資。
宋嬛喜今天來,顯然是爲高欣把關這一次的投資項目。可是,今天這個飯局的古怪之處就在這裏!
義銀不是自己找到高欣拉投資的,他是通過席菲菲的牽線搭橋。
以席菲菲的家世背景,以她和高欣的關系,這筆投資絕對不該出現家長派人來監督的情況。
别說是宋嬛喜,就算是高達集團的老總,也不至于爲了一個億的投資,壞了兩家孩子的私人交情。
這個問題必然出在高欣身上,一定是她對宋嬛喜隐瞞了關鍵信息,才讓宋嬛喜做出了錯誤判斷。
見義銀神色不對,宋嬛喜卻誤會了他的想法,以爲他是心虛,又使勁笑了一把。
“這做人呢,要腳踏實地。
就像我家樓下有一對做早餐的老夫妻,六十多了,頭發都花白花白的,還在攤煎餅果子。
我老公呢,最喜歡吃她們家的煎餅果子,說什麽味道就是和别人家的不一樣。
好吃,還便宜。兩個蛋加脆餅,也就七塊錢。
男人呀,就是患得患失,我老公呢,總是擔心那對老夫妻退休不做了,以後就吃不到那麽好吃的煎餅果子。
但我從來不擔心,因爲我打聽清楚了,那對老夫妻的孩子買了房子,還有十五年的房貸要還,她們怎麽可能退休不做呢?
常言道,兒孫自有兒孫福,莫爲兒孫作牛馬。可現實中,又有幾個人做得到嗎?
路邊攤煎餅果子的老夫妻,要爲了孩子的房貸操心。上市集團的大老闆,也要爲孩子的投資擔心,擔心孩子被外面的壞人騙走了錢。
不管是有錢沒錢,父母的心思都是一樣的,義總,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哈哈哈。”
義銀尴尬一笑,下意識看向高欣,高欣卻在看手表,時間剛才走到十一點十五分。
包房的房門再次被打開,一臉愠怒的席菲菲走了進來。
高欣露出由衷的笑容,站起來說道。
“菲菲,你來啦。”
義銀要跟着站起來,卻被幾步走過來的席菲菲按住肩膀,硬生生按回了座位。
見義銀不起來,宋嬛喜也就坦然坐在自己位置上,笑呵呵問道。
“哈哈,高少,這位是你的朋友?”
高欣還沒來得及說話,席菲菲已經轉動餐桌上的轉盤,把幾瓶酒水轉到高欣座前。
然後,席菲菲喊道。
“服務員,給我拿一個紅酒開瓶器過來!”
高欣與宋嬛喜都不再說話,一起看着席菲菲,神情各異。
義銀被席菲菲按的那下,肩膀還有些生疼,他看向皮笑肉不笑的席菲菲,覺得有些陌生。
席菲菲在他面前,雖然是古靈精怪,但終究是舔狗姿态比較足,最多是讓人煩惱,但現在的席菲菲的樣子卻是讓人感覺有些害怕。
義銀心頭閃過一絲明悟。
也許,這才是席家姐妹的真實面目,自己所看到的一面,無非是她們對異性表現出的淑女風度,性别寬容。
服務員小心翼翼送上開瓶器,席菲菲拿在手上,颠了又颠,也不說話。
宋嬛喜被一個小年輕的氣場壓着,有些沉不住氣,開口笑問道。
“哈哈哈,這位小朋友,怎麽稱呼呀?”
席菲菲也不理她,直接把開瓶器丢進高欣的餐盤裏,金屬與瓷器碰撞的聲音分外刺耳。
高欣知道席菲菲生氣了。
她利用時間差,先接來了義銀,讓宋嬛喜和義銀坐在了一起。不管三個人坐在這裏說了什麽,都是打了席菲菲的臉面。
她席家二小姐紅口白牙定下來的事,是給高達集團幹髒活的宋嬛喜能插嘴的嗎?
高欣這麽幹,就是不爽母親限制自己的投資,讓宋嬛喜這個厚臉皮的跟在後面盯梢,所以才設局把席菲菲當槍使了一把。
今天飯局的古怪,連義銀都有所察覺,何況是一向鬼精鬼精的席菲菲。
席菲菲當然很憤怒,從來就隻有她席二小姐玩别人,哪有别人玩她的事?
但高欣畢竟拿出了一個億的投資,這個人情席菲菲得認,而今天,這份人情算是還給高欣,幫高欣踢開宋嬛喜這個礙眼的老東西。
席菲菲把開瓶器丢在高欣盤子裏,高欣也隻能開酒認錯,利用朋友是高欣的錯,自然要忍氣吞聲,賠禮道歉。
宋嬛喜這時候已經感覺到了不對,眼前剛來的少女盛氣淩人,連高欣這個一向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的富二代,也是乖乖低頭開酒。
這少女到底什麽來頭?這一個億的投資是不是有什麽自己不知道的信息?
宋嬛喜心裏焦急,面上的笑容卻是越發濃厚。這是她多年做業務的習慣,不管出了什麽問題,笑臉迎人總是沒錯的。
包房裏,義銀坐在座位上旁觀,高欣站在座位上開瓶,宋嬛喜坐在自己座位上不安。
終于,高欣把紅酒的木塞拔出,就要給席菲菲倒酒,卻被席菲菲伸手阻止了。
席菲菲拿起紅酒瓶,對高欣說道。
“沒有下次了。”
高欣松了口氣,點點頭。
席菲菲繞過高欣,走到宋嬛喜面前,把打開的紅酒放在她面前。
“我叫席菲菲,席劍翹的席,席蘭蘭的席。”
宋嬛喜的笑容一凝,然後又哈哈大笑得站起來。
“是我有眼不識泰山,這瓶酒我幹了。”
毫不猶豫得抄起紅酒瓶,宋嬛喜對着瓶口直接灌了起來。
席菲菲冷冷看着宋嬛喜把整瓶紅酒一口氣全部悶完,這才走回義銀身邊,把他拉起來。
“老闆,我們回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