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色千代的話是語不驚人死不休,一下子就把許星與文星漢給鎮住了。
就在兩人神情不定之時,一色千代繼續解釋道。
“雖然我與義銀先生隻是短短接觸了一個下午,但我仔細觀察了他在搭讪過程中的情緒變化,以及他在雙方發生關系前後的心理活動。
我可以很确定,他在這件事上,絕不是正常男性該有的态度。
簡單來說,他沒有男性的羞恥感與貞潔心,他是以女性的心态在獵豔,他對自己的性别認知存在極大的錯位。”
許星聽得忍無可忍,他怒道。
“胡說八道!照你的意思,義銀就是一個不知廉恥的蕩夫咯?”
一色千代搖頭道。
“許星先生,我很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但我并不是這個意思。
即便是蕩夫,集郵男,在他們與女性發生不正當關系的同時,内心深處也是明白,自己的行爲是可恥的是錯誤的。
這是女性爲主導的人類社會,積累幾千年乃至上萬年的潛意識。
男性弱于女性,依附女性,在整個社會運轉中自覺保守貞潔,以交換女性對自己的庇護。
你可以鄙夷這是在物化男性,但在人類社會的絕大多數時期,人類的分工就是如此,女性處于支配地位,男性處于被支配地位。
人類是社會動物,社會共識始終在影響着人的潛意識。
即便現代社會男性解放,男人有了追求獨自立主的渴望,但在男性的骨子裏,對于貞潔的認同,依然是根深蒂固。
就像我剛才說的,即便是一個蕩夫,一個集郵男。
他可以無所顧忌得和女人上床,但他的潛意識裏依然認爲自己是在做錯事,他會感到羞恥,感到自慚形穢。
義銀先生并非如此,義銀先生不是銀蕩,不是下賤,他是精神上存在疾病,他把自己當成了女性。”
許星的憤怒在一色千代的一句句解釋中,逐漸沉寂下來。
文星漢仔細聽着,最後問道。
“根據許星的說法,義銀的變化是發生在他發現妻子出軌,并且不幸導緻他妻子出車禍之後。
一色小姐,伱覺得兩者之間存在因果關系嗎?”
一色千代點頭道。
“文星漢先生,你說的非常準确。
其實,每個人的心理承受能力都有極限,人類的精神世界是非常脆弱的。
但是,不管發生什麽事,人類的生存本能都會想方設法讓人類必須活下去。
所以,當人類無法承受壓力的時候,就會在精神崩潰之後重新組建自己的世界觀,以說服自己繼續活下去。”
說到這裏,一色千代看了眼文星漢。
文星漢的姐姐爲了*球,把他的辛苦賺錢買下的房子給抵押輸掉,導緻文星漢精神崩潰。
因爲,文星漢無法接受,自己的親姐姐會爲了錢,騙害自己的親弟弟。他更無法接受,雙親會因爲重女輕男,勸他放棄申訴。
在精神病院住了一年之後,文星漢已經恢複過來。
但他現在對親情的懷疑态度,對金錢的異常認同,古怪的思想行爲模式,都是他崩潰後爲了說服自己活下去,精神世界重組的結果。
換而言之,文星漢可以說服自己繼續坦然活在這個世界上,是因爲他變成了一個思維異于常人的精神病。
而在一色千代的分析中,義銀恰恰也是如此。
一色千代繼續說道。
“妻子早就出軌,孩子并非親生,自己的追問導緻妻子出車禍死亡,一個美好家庭徹底破碎。
這種令人絕望的精神壓力,絕不是普通男人可以輕易承受的。
但你們有沒有發現,義銀先生的态度非常坦然,想法積極樂觀,近乎天真。
他爲什麽可以如此坦然接受現實?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他重塑了自己的世界觀。
許星先生也說,義銀先生變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義銀先生的内心深處,已經把自己當成了一個女人看待,他是一個占據人類社會主導地位的女人。
正因爲女兒有淚不輕彈,女人到死都是少女,女性遠比男性更堅強更獨立,他才有了繼續活下去的勇氣和力量。
他重塑了自己的世界觀,把自己當成了一個女人,坦然面對現實,樂觀重頭再來。
這也是他可以無所謂得與我去酒店開房的原因,在他的世界觀看來,這種事男人不吃虧,他反而是占便宜的一方。”
文星漢點點頭。
“原來如此,如果可以這樣傲首挺胸得活下去,也不是什麽壞事。”
文星漢話音未落,就被許星粗暴打斷道。
“胡說八道!胡說八道!”
許星的雙眸飽含淚水,他狠狠瞪着文星漢,潸然淚下。
“什麽叫做也不錯?義銀他曾經是京華的驕傲,建校以來最美的校草,才華橫溢!
他。。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曾經崇拜的偶像,我做夢都想成爲像他那樣的男人!
你現在告訴我,他已經是個精神病,是個可以随便和女人上床,還沾沾自喜,自以爲占了便宜的傻男人?
你讓我怎麽能接受!你說!我怎麽能接受!”
許星說到最後,已然是聲嘶力竭,讓文星漢黯然無語。
倒是一色千代始終保持着冷靜,以醫生的語氣說道。
“許星先生,性别認知錯位還不是最嚴重的。
我隐隐感覺到,義銀先生内心深處依然充滿迷茫,有着對這個世界的抗拒。
義銀先生重塑的世界觀還不穩定,随時可能再次崩潰。他不單單是性别認知錯位,不認可自己的男性身份,甚至不認可這個世界。
一個人即便是性别認知錯位,也不會變得與陌生女人上床都不在乎,但義銀先生卻可以和第一次見面的我去酒店開房。
一個人即便自認爲是女人,獨立自主,也不可能主動扶養非親生的孩子,因爲女人的獨占欲更強,這是延續自身基因的本能渴望。
義銀先生的行爲,更像是在自暴自棄。
一個放蕩的的男人,一個帶着女兒的男人,是很難在主流社會生存的,但他卻一點不在乎。
我認爲他的潛意識中存在自毀傾向,必須重視這一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