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萊特立刻閃身擋在維尼亞身前,高舉火把。
雖然他的靈性已近幹涸,但依然盡到了責任,保護國王安全的責任。
桑萊特的身上随即浮現一層晨曦,照亮了整個山洞。
“艾米麗?!”
維尼亞推開桑萊特,定睛看向站在遠處石壁下的女孩,等看清她的臉後,他立刻朝她跑去。
“是你嗎,艾米麗?我的女兒?!”
約翰·艾米麗——約翰·維尼亞的女兒,在十幾年前被獻祭給了“正義之龍”奧裏斯赫德。
她的生母,并非“機械之心”隊員格蕾絲·阿爾莎。
十幾年過去,她長大了。
維尼亞的眼底迅速濕潤,他朝自己的女兒跑去。
克裏斯也被這聲呼喊吓了一跳,他立即輕挑左眉,開啓靈視,看向她。
靈視狀态下,艾米麗的整個身體都是白色的,如同表面浮現着濃白霧氣,克裏斯竟然看不清她的氣場顔色。
他不認爲這是自己的非凡能力不夠,也不認爲這是“星之島”無聲的提醒。
但克裏斯剛要開口提醒,身後的來路突然傳來極爲倉促匆忙的腳步聲,有人正朝這裏快步跑來。
“博學者”瑞德跑進洞穴,大聲喊道:
“國王陛下!王國内發生了叛亂!”
“反叛者是誰?”桑萊特立即轉身,急促問道。
維尼亞似乎沒有聽到叛亂的消息,他已經接近了自己的女兒。
“是那些女孩!以前被獻祭的女孩沒有死,她們就隐藏在我們之中!”
現在,克裏斯想到了一種可能,一種他不敢去想的可能。
正常人的氣場有着多種顔色,死人沒有氣場顔色,活屍的氣場顔色是黑色。
艾米麗的氣場顔色是白色。
這意味着,她此刻的狀态和“活屍”相近,無論如何,絕非人類!
“維尼亞,小心——”
他撥開人群朝維尼亞大喊,其他非凡者們也立刻想明白了,不約而同地朝國王沖去。
但爲時已晚。
此時,國王已經撲了過去,緊緊抱住了艾米麗,抱住了自己的女兒。
“我的……”
沒等維尼亞說完這句話,在他的懷中,艾米麗的左右肩胛骨突然裂開,向體外突變。
她的背後,一對純白翅膀撕裂肌膚,從血淋淋的傷口中突出,對生開來。
純白羽翼上染着淡黃色的鮮血,極爲刺眼。
她光滑的肌膚上,突然生出了一道道堅硬的鱗片,屬于龍的鱗片。
她湛藍的眼睛瞬間轉變成金黃色,圓形瞳孔如同遭受莫名擠壓,變得豎直。
維尼亞看着自己的“女兒”,直視着她的眼睛。
在這一刻,時間彷佛靜止了一般,世界的一切,都變得極爲緩慢。
艾米麗用自己的龍眼漠然注視着面前的男人,她不記得這是誰,而男人的嘴角正慢慢勾起,似要露出微笑。
他們三十米外,克裏斯、桑萊特、史蒂夫、瑞德、肯娜等人一同沖來。
國王護衛官一手緊握劍柄,一手提着火炬,克裏斯雙腳蹬地,赤手空拳,和桑萊特并肩。
“不——”
約翰·維尼亞的身後,夥伴們的吼叫聲被無限拉長,而他正露着微笑,看着自己十幾年未見,卻依然天真可愛的女兒。
她也正朝自己露出甜甜的笑容。
“女兒,你依然這麽可愛……”
時間的流速回歸正常,他覺得自己的胸口有些溫熱。
艾米麗的手,不,她的利爪,表面布滿龍鱗的利爪,已經伸進了維尼亞的胸口,抓住了那跳動着的心髒。
國王後仰着頭,他的靈性正被汲取,他肉眼可見的虛弱下去。
與此同時,克裏斯已經灑出了手心裏的“玫瑰”粉末,越過維尼亞,直視着艾米麗的眼睛。
在一瞬間,他突然明白了一切。
但他沒停下手中的動作,趁艾米麗因“玫瑰”粉末而茫然時,猛地揮拳。
還處在龍化過程中的艾米麗,她身後正長出的那對翅膀并非憑空出現,而是以吸收她身體中的其它骨骼爲代價。
她體内的其它骨骼因此變得脆弱,比如她的頸骨。
艾米麗的腦袋飛了出去,鮮紅夾雜着淡黃的血液從無頭軀體脖頸中,如噴泉一樣噴湧而出。
她插進維尼亞胸口的利爪,也無力地脫出,帶出大量鮮血。
“不要……”
維尼亞無力地後仰着頭,倒在地上。
克裏斯用力捂着他的胸口,但傷口過大,鮮血仍然從他的指尖中湧出。
大地突然開始震顫,腳下的地面不斷晃動,山洞頂上,不斷有碎石墜落。
約翰·維尼亞突然露出釋懷的笑容,他握着克裏斯的手,每說一句,嘴裏就流出一些鮮血:
“我沒忘,沒忘記承,承諾……”
“審,審判,審判者途徑,序,序列9,‘仲裁人’……”
“主材料,黑,黑蝙蝠……”
克裏斯看着維尼亞緩緩閉上眼睛,心情複雜。
史蒂夫看着遠處的克裏斯,朝他不斷招手,大喊道:
“山洞要塌了!快跑!”
克裏斯沒有動作,他把維尼亞的遺體緩緩放在地上,站起身來,搖了搖頭:
“不用躲避,我們要回去了。”
話音剛落,山洞頂部,墜落的巨石化作陣陣灰塵,整座山同樣化爲灰塵。
兩人眼前一片空白,随即同時失去了知覺。
“正義之龍”奧裏斯赫德——這個被空想出來的神靈,每一次重啓後,記憶都會喪失一部分。
如果想要在畫中世界重啓後保持記憶,必須要吸收十二個人類的記憶。
對于人類向自己獻祭的“貢品”,奧裏斯赫德沒有選擇殺死她們,而是在取得她們的記憶後,改變了她們的容貌、年齡、身份,把她們送回了人類國度。
她們是奧裏斯赫德回收記憶的後手,也是祂複活的基礎。
祂要利用她們,讓這裏的人類進入最終的噩夢。
當然,這一切都隻是“噩夢之龍”阿勒蘇霍德的設計。
畫中世界的每一次重啓,空想出來的人類也會徹底喪失記憶,因爲他們沒有靈魂。
這也是爲什麽那些女孩一直未被發現的原因。
而從外界穿越過來的人即使死亡,也會在下次重啓時重生,代價則是失去部分記憶,直到徹底失憶,失去靈魂,成爲空想的一部分。
這也是維尼亞的國度一直沒有太大變化的原因。
約翰·維尼亞也是從外界進入畫中世界的,而維尼亞一世——他口中的先祖,其實就是他自己。
格蕾絲·阿爾莎由于重生次數過多,已經成爲了空想世界的一部分。
在眼前的一切都被突然出現的光芒所隐沒時,克裏斯突然想起了油畫上的那個女人。
她就是維尼亞的女兒,約翰·艾米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