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安東尼将香槟杯裏的香槟一飲而盡,看着克裏斯,“我期待着和她一同出遊。”
這人有神經病吧?
克裏斯做好面部表情管理,依舊是那副人畜無害的笑容:“安東尼先生,您爲什麽坐到這裏來了?您至少應該和副市長先生坐在一張桌子。”
安東尼聽到這話,将酒杯放在桌上,一臉無奈:
“我也不知道。請柬上說我就在這張桌子,我和經理交涉過,他卻說位置沒錯。”
“不過,”他倒上半杯香槟,搖晃着,“我當然不怎麽在乎這個,畢竟人的身份是不會因爲位置改變而降低的,坐在這裏,我依然是廷根銀行副行長。同樣,人的身份也不會因爲環境改變而提高。你說呢,警察先生?”
克裏斯現在确定認爲安東尼腦子有問題。
他點點頭,沒接話,端起刀叉對準一塊後腿肉發動了猛烈攻擊。
安東尼看着克裏斯這幅樣子,認爲他被自己打敗了,也笑了笑,同樣端起刀叉。
……
“隊長,就是前面那幢。”
倫納德一臉凝重,他當然得這樣表現一番,凱瑟琳現在也和他們蹲在一起。
鄧恩打開懷表,現在七點半,富人區的房屋都暗着,給了他們一定隐蔽性,卻也爲他們的行動增加了一些危險。
“歌劇院的晚宴要持續多久?”鄧恩問。
慈善晚宴幫了他們大忙,現在富人區裏沒有重要人物,他們行動時可以不考慮這一點。而仆人們也至少不會出來閑逛。
“三個小時,”凱瑟琳回答,“克裏斯就在歌劇院。”
“克裏斯?好,希望晚宴不會提前結束,”鄧恩壓低聲音,“凱瑟琳,你去狙擊位置,準備好後給我們信号。”
凱瑟琳得到命令,壓低身形,抱着羅塞爾狙擊步槍向她預先觀測好的地點移動。
她沒有将狙擊點設在富人區最高的建築,而是選了一處視野好的,可以觀察到“鼹鼠”房屋前後左右的房頂。優良的狙擊位置加上重型獵魔子彈,她有自信一槍擊斃目标。
她把狙擊步槍背在身後,爬上梯子,把狙擊槍架在煙囪旁邊,旋上半個槍長的消音器。
瞄準鏡也加了僞裝,不會反光。而且即将落下的夕陽在自己身後,“鼹鼠”更難以發現她。
鄧恩接收到凱瑟琳的信号,壓低聲音:“我先把‘鼹鼠’拉入夢境,你們準備進入,等我信号。”
等倫納德和弗萊悄悄摸到房屋外圍後,鄧恩走到街上,眼神突然變得柔和。
他嘴巴微張,表情舒緩,眉頭卻又是濃濃的哀傷。
“啊,恐懼的威脅,绯紅的希冀!
起碼一事是真:此生飛逝。
一事是真啊,其餘皆謊,
花開一度後将與世長辭……”
即使凱瑟琳在他的側方高處,還是感受到一股襲來的睡意,就像喝醉酒後,意識搖搖欲墜的那種感覺。
她瞪大眼睛,抵禦住這股困意,狙擊槍牢牢鎖定房屋。
得到信号的倫納德和弗萊抽出左輪手槍,悄悄翻過圍牆,進入院子。
兩人剛踏入院内,弗萊擡腳便要往裏走,倫納德立即伸手攔住了他。
他指指弗萊的腳前,一根細細的銀線橫在靴子前方。
銀線一頭纏在一根隻露出十厘米的木杆上,另一頭被埋入地面。
倫納德壓低聲音:“炸彈。”
弗萊點點頭,臉色更加蒼白了。他扳動擊錘,左輪上膛:“裏面沒有惡靈。”
“别的地方還可能安了炸彈,門口可能也有,一定要小心,弗萊,你跟在我身後。”
倫納德朝前摸去,兩人摸到緊閉的大門外,倫納德仔細檢查一番,沒發現連着炸彈。
他握住把手輕輕擰動,“吱呀”一聲,門開了。
飛舞的灰塵嗆得倫納德直想咳嗽,他捂住嘴,手裏的左輪瞄準每一個“鼹鼠”可能藏身的地點。
此刻,“鼹鼠”正坐在二樓的卧室裏,身穿一件蕾絲邊的公主裙,捧着一張泛黃的照片。
倫納德推門時他就注意到了闖進來的這兩位不速之客,他沒有意外,隻是有些疑惑爲什麽絆索炸彈沒被引爆。
他沒有好好埋放炸彈,以爲夜晚不會有人注意腳下。
他把手裏的照片放在床頭櫃上,拿起枕頭下的尖刀,将裙擺全部割掉。
割掉裙擺之後,“鼹鼠”的穿着顯得很是滑稽。他打開衣櫃,從中取出一件黑色長袍,穿在身上,勉強蓋住了公主裙。
他打開窗戶,輕巧地翻上屋頂,腳尖踩在屋面,冷冷地俯視着屋前的草坪。
……
場間休息提前了十幾分鍾,歌劇演員退至幕後,身穿深藍色連衣裙的主持人走至台前:
“雪倫夫人在幾年前投資建設了廷根市唯一一家兒童濟貧院,現在,兒童濟貧院的孩子們将爲大家表演一段特别的藝術操,我們先請雪倫夫人上台緻辭。”
掌聲熱烈地響起,雪倫夫人身穿一襲雪白的連衣裙,褐發如瀑披散在背後,耳環是兩顆晶瑩剔透的鑽石,一串白玉珍珠項鏈挂在脖頸。
她輕柔地踏着貓步走至台前,紅唇輕啓:
“大家都知道我一直緻力于發展廷根的慈善事業,兒童濟貧院是霍伊男爵與市政府合作投資建成的,我也很感謝大家一直對慈善事業的關注。”
雪倫夫人看向克裏斯這邊,話音一轉:“我要特别感謝的是一名警察,他名叫克裏斯·多蒂。”
她擡手指向克裏斯,在場所有人的目光跟着移動,落到克裏斯身上,他身旁的安東尼顯得更加尴尬。
人群發出一陣輕呼聲,他們沒一個人想到能被雪倫夫人點名表樣的人竟然這麽……普通。
雪倫夫人用目光示意克裏斯上台,他原本坐着沒動,但等掌聲響起之後,他不得不走上台來。
他尬笑着向雪倫夫人問好,站到話筒前。
他根本沒有準備任何發言,上台之後語氣磕磕巴巴感謝了雪倫夫人,台下的先生女士們表現出了良好的素養,沒有大聲嘲笑他。
兩人下台後,舞台幕啓,濟貧院的孩子們穿着騎士服排着隊形小跑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