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黃旗的海洋。
汪某人帶着衆多的漢奸,正按部就班的走着流程。
這場籌畫了許久的大戲,對這幫漢奸來說,意味着一個屬于他們時代的開啓,除了老窩被抄的丁默邨外,其他人都是喜氣洋洋的。
盡管他們能從被迫上街配合遊行、儀式的南京人民眼中看到仇恨,可他們卻無視了這種仇恨,隻享受着并不存在的萬人敬仰。
然後,一名侍從匆匆出現,在周佛亥耳邊低語幾句後,周佛亥的臉一下子就慘白了起來。
這一幕讓漢奸們莫名其妙,難不成是周佛亥他媽死了?
這大喜的日子出這種事,晦氣!
但沒多久,一群衛兵悄無聲息的出現,當衛兵消失後,漢奸們才注意到皇協軍軍方的代表,竟然……全都被帶走了。
“發生了什麽事?”
“無事,無事!”周佛亥還在掩飾,可消息靈通的漢奸們很快就收到了“真相”。
皇協軍,全反了!
準确的說,是維新政府養起來的皇協軍,六個師二十多個團,有一大半反了!
這消息驚的這幫漢奸們一個趔趄,他們的軍隊反了?
嘶!
漢奸們倒吸着冷氣,不敢相信這消息。
周佛亥自知封鎖消息失敗,立刻陰沉着臉警告:“諸位,儀式還在繼續,希望大家不要讓人看笑話!”
好吧,不能讓人看笑話——雖然已經成笑話了。
他們不得不強顔歡笑,繼續醜陋的表演。
可壞消息一個接着一個,沒多久,一個晴天霹靂就來了。
唯一沒反的四師,也反了!
不僅反了,還跟忠救軍主力配合,将一個大隊的日軍全殲了!
漢奸們面面相觑,【南京國民政府】成立的當日,一個日軍大隊成爲了“祭品”?
嘶,想想怎麽這麽讓人頭皮發麻啊!
這個時代的人,普遍都比較迷信——張安平爲什麽這一次要将曲元木撤出來?不就是曲元木因爲起起伏伏的職場被标上了邪門的标簽嘛,以後卧底的價值大打折扣,他才撤回曲元木嘛!
同理,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裏,一個大隊的【皇軍】成爲了祭品,這……這怎麽想怎麽都不是好兆頭啊!
他們哪裏知道,這……不過才開始!
……
蘇州。
擁有多條消息渠道的周繼先,一臉沉重的回家後,立刻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他是蘇州維持會的會長,一個赫赫有名的大漢奸,但此刻的他,因爲軍統在今天搞出來的事而開懷不已。
“當浮一大白啊!當浮一大白啊!”
嘴裏輕聲嘀咕着的同時,他滿屋子找酒喝,找到了私藏着的好酒後,美不滋滋的給自己倒了一盅後,他吧唧着一飲而下。
可能是因爲心情太舒暢了,他打破了自己給自己立下的規矩,接連又喝了兩盅。
“劍外忽傳收薊北……”
“家祭無忘告乃翁……”
暢快過後的周繼先輕吟着古詩,内心又複雜了起來。
自己這身子骨,能等到那一天嗎?
周繼先暗暗歎了口氣,因爲收到好消息而舒暢的心情又沉了下去。
強作精神後,他打算出去“安定人心”,他是蘇州維持會的會長,這時候盡量要在日本人跟前露露面。
這個會長不是他想當的,但蘇州淪陷後,日本人一直在蘇州爲非作歹,近兩年的時間裏蘇州都無法恢複安甯,看老百姓在日寇的鐵蹄下遭受一輪又一輪的摧殘,周繼先思慮再三,決意通過自己認識的日本人,去當維持會的會長。
因爲隻有如此,他才能借着自己的影響力,讓日本人約束日軍,好讓這座苦難的城市和城市裏苦難的人民喘口氣。
遮掩了身上的酒氣後,周繼先正欲出門,老仆卻匆匆過來:
“老爺,有人找您,對方自稱是少爺以前的同學。”
“小文的同學?大概是有事求我吧,帶他來客廳。”
日寇鐵蹄下的蘇州,九成九的人都過的異常的艱難,盡管自己因爲當了維持會會長後名聲不好,但很多人爲了活下去,卻不得不求救于他。
周繼先一向是能幫就幫,畢竟他當這個維持會會長的初衷,就是爲悲慘的蘇州人民争一點艱難活命的空間。
但當周繼先看到這個自稱是周文同學的中年人後,神色卻冷了下去。
此人是一個市儈的商賈,還和日本人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
周繼先冷着臉道:“陳先生,你詐稱已故犬子的同學,這未免有些不太厚道吧!”
因爲四下無人,陳姓商賈聞言後也不打太極,直接道:“周老先生,貴公子周文化名周衛國報考中央軍校的時候,中央軍校那邊派人審查,當時的經手人是我。”
周繼先愕然的看着對方。
“周老先生,重新介紹一下,鄙人軍統蘇州站站長陳豪。”
周繼先有點懵,沒想到平日裏和日本人關系密切的會商賈,竟然是軍統在蘇州的站長,但他畢竟是個老江湖了,卻不敢輕易回應,而是故作疑惑道:
“陳老闆,你在說什麽?犬子早些年……欸!他又上哪去考中央軍校?”
陳豪見狀,索性掏出一份信遞給周繼先:
“周老先生,這是黃劍俠黃老先生的信,這下您信了吧?黃老先生在信裏說您老絕對不會背叛國家和民族,出任維持會長定然是有别的考慮,讓我暗中照拂于您。”
看到老友黃劍俠熟悉的筆迹,周繼先這才打消了最後一抹懷疑,苦笑道:
“陳長官勿怪,老朽實屬不敢大意啊!”
“理解。”陳豪直接進入正題:“周先生,您對蘇州城内的漢奸情況了然,我希望您能提供一份鐵杆漢奸的名單。”
“鋤奸榜所需?老朽義不容辭!”
說着周繼先便動筆起來,蒼勁有力的字體中,一個個鐵杆漢奸的名字、住址一一躍然紙上。
很明顯,周繼先對這些鐵杆喊叫早就磨刀霍霍了——日本人在蘇州爲非作歹,若是沒有這些“地裏鬼”的引導,又哪能禍禍如此之久?
且這些卑鄙無恥之徒在日本人的統治下竊居高位,更是壞事做盡。
周繼先将自己銘刻骨髓中的名字一一書寫後,吹幹了紙上的墨迹,交予了陳豪後道:
“陳長官,除惡務盡!一定要讓這些漢奸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