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雖然名不副實了,但軍統的一舉一動,他老岑比老戴都先知道。
就像現在,張安平剛說了句他打算在九天後送漢奸們一份“大禮”,老岑就立刻想到了禮從何來:
“僞四師?”
張安平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
策反僞四師的底子是尚振聲打下來的,也是張安平入身軍統以來,最大的意難平。
因爲他出于保密的緣故,沒有告訴下面尚振聲可靠,下面的情報組按規矩啓動了甄别程序,導緻尚振聲在僞四師是孤軍作戰。
但即便這樣,他也策反了很多的僞軍軍官。
當他意識到其中有人不可靠走漏了風聲以後,尚振聲沒有選擇撤離,即便在徐天找上他以後,他也沒有撤離,而是繼續“起義”。
他将絕對信任的關鍵八人隐藏了起來,和其他人進行了一場必敗的起義。
古人雲千古艱難唯一死,起義被俘的尚振聲,在日本人的折磨下處于想死卻死不了的狀态,即便這種情況下,他也沒有将隐藏的底牌交代,最終用自己的死和這次失敗的起義,化作了養料滋潤着新一次的起義。
徐天親自接手了僞四師這個攤子,不是他要搶功,而是他同樣的意難平。
而現在,張安平也要親自入局,他要用一場成功的起義,告慰這個讓他至今意難平的英魂!
老岑自然明白張安平的心思,他深深的歎了口氣,道:“可惜軍統防我們甚于防川,否則我也能盡一點綿薄之力。”
“我代你做。”
……
冢本自剖,影佐自剖,随着這兩人的自盡,上海的特務機構再一次出現了權力的真空。
這本是姜思安李代桃僵的最好機會——若是運作得當,他極有可能成爲【梅】機關的負責人,影佐機關自此将改名岡本機關。
這樣的好處張安平看不見嗎?
不,他看得見!
但張安平沒有選擇走這一步棋,而是讓姜思安從上海的特情體系中抽身。
因爲物極必反、盛極而衰,姜思安一旦執掌了上海的特情體系,他的所有行爲等同于被日本人拿着放大鏡觀摩。
且借助岡本會社之手,張安平已經擁有了一張深耕于上海日本人内部的特殊情報網,所以張安平權衡再三後,選擇了讓姜思安去日本人運作。
讓日本人大量的資源消耗進高昂的鐵棺材中、舉行空前規模的海葬,這樣的性價比更劃算!
畢竟,他是一個穿越而來的挂壁,早早的在美國人那邊刷好感度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嘛,且在有限的資源前提下,一旦日本的海軍攫取大量的資源,陸軍就得少相對應的資源——戰争中己方每一個人的目的、使命,不就是爲了削弱敵人一絲一毫的力量麽?
言歸正傳。
因爲姜思安的離開,目前上海的情報機關暫時沒有人接手,警備司令部這邊便代管了起來,可因爲沒有一個強力的人物,情報體系和特務體系兩個系統都比較混亂。
各部門都是各管各的。
這種情況在特高課尤爲突出,特高課是隸屬憲兵司令部的特務機構,但一直接受機關長和憲兵司令部的雙重領導,冢本和影佐一死,在特情體系被警備司令部代管的情況下,憲兵司令部這邊頓時不樂意了。
你管我也管!
特高課的各機構本就是各過各的小日子,有了雙重領導後,各機構部門更是不好做事了。
在這種情況下,屬于特高課老人的徐天便向認識的特工灌輸起了“多做實事”的思想。
大概意思就是在所有人摸魚的時候,這時候多做些事,等新領導一來,拿着這些功績投靠,絕對能成爲新領導的心腹,然後迎娶白富美、走上仕途巅峰。
徐天本就是特高課的老人,一直以來做事也謹小慎微,曆任翻譯室室長對其信任有加不說,兩任課長也都對徐天頗爲親睐,也正是因此,日本特務們對徐天很信服。
被徐天灌輸了一通後,不少特務果然發揮起了主觀能動性,思索着該如何“多做實事”。
徐天也不吝啬,道出了不少建議,重點的一條是:
南京國民政府成立在即,以軍統的行事風格,必然會在成立儀式上鬧事,鑒于上次四師叛亂之事,他建議重點嚴管皇協軍,絕對不能讓皇協軍出現四師之事。
特務們一聽有道理,便紛紛去了皇協軍各部蹲守。
這些特務出動,必然需要翻譯,徐天自然而然的被調了過去,并且被安排到了四師,負責協助蹲守小組管控四師。
“杉山君,這位是第10團團長,上次尚振聲叛亂,正是他果斷摁下了兵亂,是平叛的首功!”
“這位是12團副團長,上次尚振聲叛亂,他還是連長,他所在的連有人煽動士兵嘩變,被他親手鎮壓,并在關鍵時候帶兵堵住了叛軍的突圍之路。”
徐天根據四師提供的檔案資料,爲蹲守的特務小組介紹了五六名絕對可信之士。
因爲這幾人在上次的平亂中表現優異、立場堅定,在四師大清洗的情況下被委以了重任,這一次蹲守小組過來,對最信任的自然也都是這些人了。
特務們簡單看過資料後,經過商議後,決意以這些人爲核心,組建一個四師特别委員會,他們将以四師特别委員會爲【控制器】,繼而控制整個四師,監控整個四師内部的情況。
徐天也被他們委任爲特别委員會的高級顧問。
……
夜,僞四師特别委員會舉行會議。
一衆深得日本人信任的“漢奸”,此時正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徐天以及徐天身後之人——他們每個人都認識徐天,不是在今天認識的,而是之前!
彼時的徐天,是以聯絡人的身份出現在他們面前的。
而當今天徐天站在他們面前的時候,他們簡直都不敢相信——這位聯絡人,居然會成爲四師的高級顧問。
且他看上去在日本人那邊,有很高的話語權!
隻不過他們各個都不敢聲張,因爲他們各個都認爲自己是“獨苗”,其他人都不可信任。
嗯,徐天當時聯絡他們的時候,也是這麽跟他們說的。
所以此時他們縱然有千般的疑惑,這時候都在裝。
假裝他們都不認識徐天,假裝他們都很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