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們之所以聚在一起,是因爲一個叫張世豪的特工,在淞滬淪陷以後,帶着他們打出了人生中第一個對日勝仗!
然後,他們便經曆了一個又一個的勝仗。
在國軍主力屢敗屢戰的國戰戰場,他們在淞滬一次次的勝利中,這種反差令他們擁有了無比的豪情,也讓他們對淞滬指揮部這個機構,産生了難以抹去的認同感。
他們因爲整編的原故被分流到了杭州總隊,可他們依然保持着在淞滬支隊時候的無限豪情,他們打心裏,就認同自己是淞滬支隊的一份子。
而正是因爲淞滬支隊的培養,讓他們在杭州總隊中輕而易舉的出人頭地,成爲了骨幹——在馬德林接手了杭州總隊以後,這些作風優良、作戰意志高昂的老兵,也成爲了他引以爲傲的核心骨幹。
何行健爲什麽讓從淞滬支隊“搶”來的精銳入他的警衛連?
不就是因爲這些人是精英嗎?!
接手了杭州總隊的馬德林也是如此,不過他沒有讓這些人成爲自己的警衛連,而是讓他們作爲骨幹——于是,在杭甯區域内活動的杭州總隊,在短短一年不到的時間裏,成爲了一支擁有近兩千人規模的龐大隊伍。
而他認可的這些骨幹,也成爲了杭州總隊的核心支撐。
但現在,眼前這個文弱書生,以淞滬指揮部之名下令,他身邊最引以爲傲的骨幹,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列,向對方報道。
這是報道嗎?
不,這是表态!
馬德林的心沉到了谷底,這做夢都想不到的畫面,居然就這麽出現在了他面前。
剛才他的嚣張跋扈,仿佛是笑話一樣。
更讓他震驚的是在之後的兩分鍾時間裏,他自認爲紀律森嚴的杭州總隊中,居然走出來了幾十名骨幹軍官,他們沒有說報道,但他們卻站到了南雲他們的身後。
就因爲……淞滬指揮部令!
這些人自然是不認識張安平的,但他們知道這一次的整編,是淞滬指揮部主導的,所以他們在關鍵時候站了出來。
張安平下令:“歸隊吧。”
一聲令下,這些人轉頭回到了自己之前的位置。
于是,本就肅靜的杭州總隊由悄然無聲變成了一片的死寂。
張安平沒有勝利者的嚣張,但依然昂首挺胸,他對馬德林敬禮:
“忠救軍整編委員會執行委員、軍統上海區區長張曉。”
馬德林愣了愣,幾秒後下馬回禮:
“忠救軍杭州總隊馬德林。”
随後他轉身目視一衆高居馬上的手下,還在震驚中的他們,趕緊下馬紛紛向張安平敬禮。
整個杭州總隊,在這一刻全部屈服。
“就地紮營吧,馬總隊長,還請入指揮部一叙。”
馬德林點頭,亦步亦趨的跟着張安平走向了鎮子。
解決馬德林的下馬威,張安平其實還有更好的手段——俞總指揮臨走前擔心馬德林鬧幺蛾子,專門留下了一封信,并告訴張安平要是馬德林鬧幺蛾子,可以将這封信交給馬德林。
但張安平沒有将信送出去,而是選擇了這般激烈的手段。
因爲他也要立威!
免得其他人把自己這個馬甲當做文弱書生。
……
跟着張安平進了孝豐的馬德林有種小刀劃屁股開眼的趕腳。
他以爲自己麾下的杭州總隊絕對是忠救軍最精銳的力量,畢竟他自認爲自己用對了人,讓合适的人去練兵帶兵,練出了一支紀律森嚴的部隊。
但當他走入孝豐,看到淞滬支隊後,他才知道什麽叫天外有天——孝豐内的淞滬支隊,在紀律方面,比他的杭州總隊要好不少!
至于淞滬支隊的戰鬥力,他自然也不會懷疑。
他已經後悔自己不聽手下勸告執意要給一個下馬威的愚蠢舉動了,但這時候他又不好意思低頭,隻好擺出任憑捏搓的樣子。
可令他想不到的是張安平帶着他直接去了指揮部,并将一封書信交給了他。
拿着書信,馬德林尴尬道:“張長官,我不識字。”
張安平大爲好奇,雖然這家夥給他來了個下馬威,但杭州總隊在馬德林接手以後确實是整個忠救軍中除淞滬支隊外發展最好的,可以理解成對方有嚣張的資本——一個能将杭州總隊帶成這般精銳的指揮官,居然大字不識一個?
張安平便找了個參謀讓其給馬德林念信。
這期間他繼續書寫整編的草案,書寫的時候,馬德林搓着手進了張安平的辦公室,手足無措的在張安平桌前走了幾個來回,卻不知道怎麽開口,猶豫了一番後,便坐在了不遠處的椅子上。
張安平沒有搭理,繼續書寫自己的草案,直到一個多小時後才擱下筆,饒有興趣的看着幹等着的馬德林:
“馬司令有何指教?”
馬德林趕緊站起來:“張區長,司令這個诨号是瞎喊的,您别當真。”
他本來是不願意低頭的,但俞總留給他的信裏,讓他不要自行其是,要服從【張曉】張區長的指揮,配合張區長完成整編。
再加上張安平不管是從膽量還是手段上,都讓他感到了被碾壓的絕望,所以他咬牙來低頭了。
張安平笑了笑,改了稱呼:“馬總隊長有何指教?”
馬德林咬了咬牙,道:“張區長,我向您承認錯誤的。”
“哦?”
“是我腦子不好,被人忽悠以爲是您擠走了俞總指揮,所以才……”馬德林低三下氣道:“所以才想故意落您的面子。”
“馬德林願接受任何處罰。”
張安平帶着笑意問:“馬總隊長真願意接受任何處罰?”
馬德林幹脆道:“願意!”
“那要是我将杭州總隊和第三支隊合并爲浙南縱隊、并隻保留一千八百人編制呢?”
“啊?”馬德林驚疑不定的看着張安平:“爲什麽?”
張安平反問:“你不是願意接受任何處罰嗎?”
“可是、可是……”馬德林嗫諾幾聲後辯解道:“可是杭州總隊沒犯錯啊!”
張安平不語,直愣愣的盯着馬德林,似是要馬德林吞回剛才的話,這态度讓馬德林的臉色漲紅起來,一番思考後,他咬牙道:
“我接受!”
張安平笑了起來,将剛剛完成的草稿扔給了馬德林:
“這是我起草的整編草案,你帶回去自己琢磨吧,明天還給我。送你一句忠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