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這支車隊離開後不久,三輛汽車自老白渡碼頭離開,前往了吳雲甫車隊的遇襲地。
按理說,土肥原新至上海,松室機關的三巨頭無論如何都不該帶這位大人物前往剛剛發生過襲擊的地方,但土肥原卻表示自己要去——不敢拗的三人,自然隻能陪同而去。
因爲使用的是岡本會社名下的汽車,包括土肥原在内的幾人都是身着便裝,爲安全考慮,也沒有帶太多的警衛。
土肥原跟三巨頭同乘一輛汽車,在車上土肥原饒有興趣的說道:
“我們的對手很驕傲,也很嚣張啊。”
松室良孝等三人滿頭大汗不敢辯解,心裏恨死了軍統。
“難怪上海的情報工作始終無法讓人滿意,倒不是諸位不努力,看來是敵人太狡猾了。”
土肥原并沒有對三人進行诘問,畢竟沒有統率的關系,雖然他此行前來另外肩負着擴大在華特、情機構實力的使命。
冢本趕忙道:“老師,是學生無能。”
“我就一糟老頭子,哪會追責你們,我隻是感歎啊!”土肥原感慨着說道:“來之前,我聽聞上海軍統特務猖獗,便早早的傳出風聲。原以爲能和他們打一個照面,沒成想軍統消息渠道過于靈敏,照面沒打成,禮——倒是送到我面前了。”
這話一出,松室良孝、冢本跟姜思安臉上的汗更重了,就在他們要開口之際,土肥原擺擺手:
“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先解決問題再說。責任不責任的,我也不甚在意,我在意的隻有一點——”
土肥原目光突然轉冷:
“帝國,需要一個穩定的上海!而不是一個無法徹底掌控的上海!”
“嗨伊!”
三人隻能喊是。
其實此時的日本國内,情況已經很糟糕了——張安平以張曉的身份上交的【張曉調查報告】還真沒有誇大其詞,日本人一直靠戰争紅利大發其财,但本身的底子太薄了。
甲午中日戰争,他們獲取的巨額戰争賠款,在之後的日俄戰争中損失了無數。
而作爲日俄戰争的獲勝方的他們,也沒有得到預想中的戰争賠款。
經過了三十年的積累,他們是積累了一些家産,可戰争就是吞金獸!
自淞滬會戰起至今,日軍傷亡超過了十五萬——爲了戰争的繼續,他們卻不得不将這個數字隐瞞。
傷亡僅僅是一方面,更多的是資源方面的消耗。
一句話,全面戰争,不是日本人的本意,但當全面戰争爆發以後,他們卻已經到了停不下來的地步!
過去的土肥原并不理解國内的情況,但自從去年六月份回了本土後,他便切實的體會到了本土的窘境——全面侵華,因爲中國人的強烈抵抗,日本預想中的入能敷出根本就是奢想。
但前線的中下級軍官甚至是一部分高級軍官,并不能體會到本土的窘境——他們根本不知道一個大隊在前線的一次行動,花費的資源對本土意味着什麽!
可這份窘境,日本本土又不能詳細的展示給人看。
這個時候,上海這座遠東最大城市的重要性就更突出了——日本本土,需要上海作爲強大的造血補充,來彌補侵華戰争的無限虧空。
而偏偏上海的環境,因爲軍統的橫行導緻非常的差勁。
這也是土肥原爲什麽要帶這麽多特工來上海支援,這也是他爲什麽要給三人一個下馬威的原因。
一路無話,車隊很快抵達了吳雲甫被伏擊的地方。
此時76号的大批特務已經封鎖了這裏,當看到76号的頂頭上司跟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出現後,滿頭大汗的李力行臉色便變得煞白,吭哧吭哧的跑了過去:
“機關長、課長、岡本先生。”
姜思安冷聲問:
“李主任,具體什麽情況!”
李力行嗫諾一陣後就要講述,土肥原卻揚起手示意李力行住嘴,然後道:
“别說話,我過去親自看看。”
李力行救援似的望向冢本,冢本冷着臉沒有吭氣,然後畢恭畢敬的跟在了土肥原後面。
這一幕讓李力行心中一突。
示意冢本喝退周圍礙事的76号特務後,土肥原開始打量着現場,推測着說道:
“應該是五輛這樣的救護車吧——”
“有人先是攔住了他們,然後車裏面的人下來——奇怪,既然是押送任務,車裏面的人爲什麽都要下來?”
“然後,襲擊就開始了——”
土肥原看着僅剩的兩輛救護車,仔細研究着車上的彈孔痕迹,推測道:“襲擊者都是高手,兩兩一組——這些車之所以被留下,是因爲有彈痕?”
“十個專業的高手,外加攔車的人……”
“一定是有内應吧!”
“如果沒有内應,車上的人不可能全部下車,這麽說來内應的級别還相當高。”
土肥原的推測讓勘查了許久的李力行大爲震撼,他也有類似的推斷,但這是建立在一幫76号特工合力的前提下,且還是根據屍體掌握了誰是内應的前提下!
此人……是何人?
李力行心中升起一個疑問。
……
在城市中,四百米的直線距離,有時候是非常遙遠的。
而此時,張安平便呆在距離吳雲甫遇襲點四百米外的地方——這是一棟三層小樓,此時的他一副維修工打扮,一門八九式擲彈筒就在一堆維修工具的掩護下,安然的躺在他的腳下。
突然,一道鏡子的反光從遠處傳來。
這是獵物入圈的信号!
張安平快速的蹲下,按照早已銘記在心的角度布置好。
一枚九一式榴彈被他塞入炮管、發射!
接着是第二枚、第三枚。
三枚榴彈發射完畢,張安平将早已準備好的繩索自樓上抛下,套上手套便從樓頂一躍而下。
【真想弄死土肥原這個王八蛋。】
真男人從不看背後——因爲張安平确定三枚系統出産的榴彈不會弄死土肥原。
嗯,系統出産的榴彈能保證精度,不怕因爲誤差而誤炸。
他之所以這麽做,隻不過是覺得給土肥原的禮物有些輕了,然後補一份。
當然,也是向土肥原傳達一個錯誤的認知:
老子是算死你的!
嗯,至于還有一重算計,那當然是給姜思安創造一個機會了。
……
襲擊點,土肥原正在秀:
“很明顯,敵人這一次行動的布置,是非常非常淡定的——松室君、冢本君,我想你們應該給我一個确切的解釋了。”
“因爲,我從這場襲擊中,嗅出了很不一般的味道!”
在車上的時候,土肥原對松室機關三巨頭的敲打是很明顯的,三足鼎立的三人過去是相互間有芥蒂的,但在土肥原的敲打之後,松室良孝意識到了不妙,已經暗戳戳的向冢本表明了必須聯手的信息。
此時的他怕冢本露出他們之間的龌龊,便主動要解釋,他剛支開李力行要說話,爆炸便在距離他十幾米的地方炸響了。
土肥原的貼身侍從本能的就要往土肥原身邊撲,可這時候有人先他一步将土肥原撲倒在地。
姜思安!
準确說應該是岡本平次。
就在他将土肥原撲倒地上的同時,又一聲爆炸在距離他們右側十幾米的位置炸響,爆炸聲還沒有消失,第三次爆炸在救護車的後面幾米的位置炸響。
三聲爆炸後,世界歸于平靜。
姜思安警覺的環顧了一眼四周,無視了哀嚎的特務,随即對土肥原喊道:“将軍,得罪了!”
說完,姜思安便抱起這個未來的甲級戰犯,大步流星的沖進了不遠處的汽車,招呼另外兩輛汽車跟上後,司機一腳油門汽車便竄了出去。
這一幕将松室良孝跟冢本看傻了。
【他……這就成土肥原将軍的救命恩人了?】
同樣身爲三巨頭之二的兩人,這一刻,追悔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