冢本是做出了權衡之後,選擇了讓師義梅跟他進來——對于眼前的這個女人,在最初的時候,因爲易默成的原故,他對師義梅的評價很低。
因爲師義梅之所以出現在鐵穹計劃中,是因爲易默成暗中通過第三人告訴師義梅:
你丈夫逃掉的時候,是活着的!
而且還殺了兩個叛徒。
但他最終“殉國”了!
于是,師義梅出現了,甚至還膽大包天、天真的出現在了特高課,要向他冢本清司輸誠。
當時的冢本差點笑死,他都有易默成了,還在乎師義梅嗎?
他得知師義梅輕易躲開了上海室的刺殺且輕易反殺了兩個殺手後,隻認爲師義梅跑掉的話會很麻煩。
可當師義梅出現在軍管區入口,并攔下他的車以後,冢本便知道自己錯了。
這個女人,怕是不簡單啊!
“冢本先生,因爲日本國内的風氣,您是不是認爲女人都是花瓶?”
面對師義梅的詢問,冢本沒有回答,而是饒有興趣的觀看着這個三十歲的女特工——在特高課第一次見的時候,師義梅朝他賣弄風情,他當時還覺得低級。
可現在,他卻覺得這個女人很耐看,若是自己能在激戰中觀摩,應該……很刺激吧?
“我早早的向您展現了誠意,沒想到到頭來,你依然選擇了易默成——”
師義梅可不知道冢本心裏的花樣,她嬌笑着道:
“但易默成注定是會讓你失望的。”
冢本佯作聽不懂:“師小姐這是何意?”
師義梅咯咯的嬌笑起來,緊接慢悠悠道:
“我能收到我丈夫究竟怎麽死的情報,這事……本身就透着蹊跷!”
“要麽是軍統的人幹的,要麽……隻能是見過現場的人做的。”
“喜歡禍及妻兒的軍統,在上海這邊做事風格大變,既然給了我丈夫‘殉國’的結論,自然不會做這種事,那答案隻有76号或者你們日本人。”
“偏偏我一打申請要來上海,就很容易被批準了——冢本先生,您說爲什麽呢?”
見冢本不語,師義梅便道:
“自然是有人希望我來。”
“再然後,我接觸了某個人以後,——我當時不敢肯定他有沒有叛變,但後來我察覺到了問題,所有的疑慮都解釋的通了。”
“冢本先生,您覺得我的推測合理嗎?”
這一次冢本做出了回答,他先是輕輕的鼓掌,緊接着道:
“師小姐真乃女中豪傑!”
“但你從一開始跟我見面,就沒抱着真心合作的态度吧?否則……也不會有今天這一步吧!”
面對冢本的倒打一耙,師義梅否認:
“冢本先生你錯了,我從一開始,就抱着合作的态度,我們的敵人都是一緻的!”
“那你爲何一開始不告訴我‘神父’是誰!”
冢本目光灼灼的盯着師義梅。
師義梅輕笑:“冢本先生,上了賭桌,您覺得誰會一開始将所有的籌碼都壓下去?”
冢本緊追不舍的問:“但你現在呢?”
“現在……”師義梅笑道:“現在啊,我拿到了大牌,當然要全部押下去!”
冢本不動聲色問:
“你想怎麽合作?”
他從師義梅的話語中聽到了威脅——他可以要師義梅的命,但師義梅明顯已經掌握了易默成徹底叛變的把柄,以一個老特工的警覺,敢上門自然是有恃無恐。
師義梅不答反問:
“冢本先生,在你的心裏,地下黨、中統、軍統,到底誰的威脅最大?”
對冢本來說,中統最成功的間諜就是易默成——但易默成反的太容易了,再加上中統屢敗屢戰、屢戰屢敗的戰績,可以pass。
地下黨在冢本的心裏,是極度警惕的。
但是地下黨也就是“妖言惑衆”,也就是搜集情報,也就是運送物資——有哪個特高課的課長因爲地下黨而自剖?
軍統呢?
從張世豪剛到上海開始,就“害死”了一堆黑龍會成員,淞滬會戰期間,報銷了特、情體系中最熟悉上海情況的一衆中層特工,差點把藤田芳政弄死。
之後坑死了南田洋子、坑死了藤田芳政、坑死了木内影佐、被譽爲帝國之花的川島芳子至今下落不明、幾次三番差點坑死他,自己的老對手松室良孝,也因爲軍統的緣故被迫自剖。
誰的威脅大?
當然、必須就是軍統!
冢本沒有做出回答,但臉上閃過的忌憚已經表明了決心——軍統不除,他怕明天就輪到他被迫自剖了。
“冢本課長看來也明白,你最大的敵人是軍統才對——那麽,按照易默成的謀劃,你覺得需要多久才能根除軍統?”
師義梅一動不動的盯着冢本。
冢本不說話了,因爲他也好、易默成也罷,都沒有足夠的把握,他們能做的就是穩一點、耐心一點、餌料放大一點,然後再謀時機。
師義梅通過這幾句沒有得到的回答的話,已經意識到冢本對軍統幹掉忌憚和恐懼,遠超她的預想,此時的她心裏的把握更大了,便接着道:
“按照軍統京滬區的做事風格,最多間隔三個月,他們就具備再展開一次大規模的行動的能力——易默成的計劃,即便是最樂觀的估計,也絕對不具備在三個月内解決軍統的能力。”
冢本終于開口:“你意思是你能?”
“若是一切都順利,三個月内解決軍統我不敢保證,但絕對能将張曉和上海站直屬組解決!”
師義梅的回答讓冢本哂笑起來:
“師小姐,我也可以說我一個月内解決軍統。”
師義梅聞言道:
“冢本先生,你也是個老情報了,難道你不好奇我爲什麽會有這樣的把握?”
冢本的态度略敷衍:“請賜教。”
這是他故意表現出的敷衍——師義梅說三個月内解決張曉和直屬組,他當然不信,但他知道師義梅是有相應的計劃,但正所謂請将不如激将,所以他才故意激将。
“軍統京滬區養了一條狗,叫中統上海室——”師義梅露出輕蔑之色:“因爲上海室等于是軍統一手帶出來的,所以祁慶保在中統内不得信任,是故他在大事方面都會請示軍統。”
冢本是第一次聽到這種八卦,歎道:“哦?還有這一說,真是很奇怪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