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老闆看着張安平的來電,失笑自語:
“還有你小子搞不清楚的謎團啊!”
見慣了張安平坐籌帷幄,見慣了張安平力挽狂瀾,第一次遇到外甥求救,戴老闆的心情自然是很好的。
再次閱讀了一遍電報,戴老闆心道:
【不過,遇到這種事,換我我也懵。】
外甥還是太講“規矩”了,若是不講規矩、不講武德,這種事解決起來也不怎麽麻煩。
“鐵穹計劃?”
戴老闆呢喃的念道了一番後,決意查一查中統的鐵穹計劃到底是什麽鬼——中統在上海什麽鳥樣他太清楚了,靠着他的上海站苟延殘喘,這時候居然不遺餘力的去搞一個鐵穹計劃?
難不成是姓徐的要雄起了?
老戴冷哼一聲:
“你想雄起,我一腳也能将你踩死!”
中統和軍統之間的業務範圍高度的重合,而中統又是過去的老大,現在軍統将中統踩在了腳底下,作爲軍統的掌權人,他怎麽可能讓中統獲得超過軍統的機會?
至于張安平請求的和姓徐的談談,老戴更是沒興趣。
這種事談什麽談?
我戴春風不要面子嗎?
我一搞情報的,還需要找對方談?還需要找對方打聽?
他立刻将心腹的監聽部門負責人喊來,詢問最近對中統的監聽成果——要知道中統現在的老窩下面,多個軍統的監聽小組24小時輪值監聽,他們主要的幾個機構都在監聽範圍中。
更重要的是這種監聽方式還不是現代的電子監聽,而是古老的監聽方式,中統根本察覺不到!
“老闆,這段時間中統那邊一直有一個‘鐵穹計劃’,該計劃是徐蒽增提起的,而和他一直不對付的朱家華對這個計劃也深爲贊同,可以說這是中統自朱家華上任以來,空前團結的一次。”
戴老闆神色冷下來:“爲什麽不早向我禀告?”
負責人額頭上冷汗冒出,他不敢擦拭,而是戰戰兢兢的解釋:
“職部想将這個計劃查清楚以後再禀告。”
“你倒是會自作主張——”戴老闆冷聲道:“這一次是我查出來以後向你佐證你才禀告,那下一次我查不出來,你是不是就可以不禀告了?”
負責人近乎腿軟,顫栗道:“屬下絕無此心,請老闆明察。”
“這次就免去你處長的職務,以副處長之身贊管監聽處——下一次,你知道該怎麽做!”
“多謝老闆寬恕。”
戴春風冷哼一聲,離開了秘密接頭的地方——他當然沒有查到【鐵穹計劃】的詳情,隻不過是以此敲打下屬,同時也能讓下屬心生畏懼,對自己的情報搜集能力産生敬畏而已。
沒能在監聽處獲得有用的信息,老戴隻好啓用安插在中統的内應。
中統能在曾經的第三處安插人手,能在軍統曾經的南京區區長身邊安插人手,他戴某人豈能不在中統安插人手?
見到策反的中統内應後,老戴不悅道:
“【鐵穹計劃】這麽大的事,爲什麽沒有向我彙報?要不是上海那邊截獲了有關【鐵穹計劃】的詳細信息,我都不曉得徐蒽贈和朱家華爲了對付共黨居然能聯手到這種程度!”
這些内容基本是老戴猜出來的。
能讓朱家華和徐蒽贈放下芥蒂去聯手,必然要有很大的收益才能成。
而在上海,中統在哪方面能獲得巨大的收益?
對付日本人?
開玩笑!
他的寶貝京滬區不是擺設,就中統上海室那寒酸樣,能在對付日本人方面超過他的京滬區?
京滬區現在放一頭豬上去,能都碾壓上海室,更别提京滬區的區長是他的寶貝疙瘩。
這種情況下,中統想要别出新裁的獲取巨大利益,隻有一個可能:
聯日抗共!
他之所以這般猜測,主要是張安平電報中提到師義梅“投日”的行爲。
他很笃定自己的猜測,所以在見到策反的中統卧底後,便“清晰明了”的道出了鐵穹計劃的大概——其實這是掌握的全部。
但策反的内應不清楚。
而這偏偏就是戴老闆想要的效果。
果然,聞聽戴老闆道出了鐵穹計劃的核心關鍵,策反的内應心裏發慌——他是被策反的,當二五仔也是心不甘情不願的,因爲見中統将【鐵穹計劃】隐藏的非常好,所以沒有向戴老闆“告密”,可此時被戴老闆揭破,他隻能道:
“老闆,我也是今天才知曉的。”
老戴笑了笑,沒有表示相信,但也沒有提出質疑,隻是道:
“你做份檔案我方便留檔——下次,我不希望從其他渠道先了解到中統的絕密情報。”
内應急忙應是,正要書寫,戴老闆卻将一張存單推到了他的眼前。
5000法币。
老戴輕描淡寫道:“最近法币跌的厲害,你的補助漲了。”
内應神色複雜的接過存單,畢恭畢敬道:
“多謝老闆。”
戴老闆沉聲道:
“這是你應得的,但你既然在爲軍統做事,就要以軍統爲家,以軍統利益爲先,兩面三刀,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屬下謹記老闆教誨。”
老戴沒有再語,而是以渾不在意的态度離開了屋子,給對方留下了個人空間讓其“留檔”。
這便是他馭下的手段,又敲又打不說,該給的甜頭照給不誤。
等到對方書寫完成後走人,戴老闆才迫不及待的回去審視起了這份所謂的“留檔”。
随着觀看,老戴的神色逐漸的冷了下來,許久後,他感慨道:
“姓徐的不愧是對付共黨起家的啊!”
鐵穹計劃,說到底其實沒有多麽的神秘,但卻是中統揚長避短後的明智之舉,也是中統另辟蹊徑的“得意之舉”。
自淞滬會戰以後,中統在情報戰場的表現和其情報老大哥的地位嚴重不符,屢次引起了大隊長的不悅——這也是徐蒽贈捏着鼻子花錢請張安平幫忙組建、訓練上海室的根本原因。
他明知道這麽做,很有可能會爲軍統做嫁衣,但爲了中統的面子卻不得不這麽做。
雖然上海室在上海紮根了,但建樹嘛,比起軍統不能說沒有,但絕對稱得上……沒有對比的必要。
不僅是上海,其他地方中統的表現也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