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百川以徐文舉的馬甲,佯裝是重慶局本部而來的特使,借助詹震山開始跟恒社留守的中高層、青幫的中高層接觸,并推廣【上海抗日統一委員會】。
一些在青幫中有頭有臉的大亨,都被徐百川許以委員之名。
日本人那邊仿佛一丁點風聲都沒有聽到,任憑徐百川這麽串聯,不聞不問,仿若聾子。
可日本人真的是聾子嗎?
當然不是!
其實此時的松室良孝也有些茫然。
他肯定所謂的重慶特使絕對有問題!
中國人大概率是想不到詹震山本身的身份是日本人,但軍統那邊,絕對會将詹震山打入“漢奸”之列!
可爲什麽現在軍統的特使這幾日帶着詹震山一直跟青幫人士串聯?
此時他眼前擺着一份張嘯林送來的情報。
張嘯林的徒弟常召軍,在詹震山的引薦下跟徐文舉秘密見面,并被邀請加入【上海抗日統一委員會】。
“難道軍統被大井瞞過去了?”
腦海中浮現這個猜想的瞬間就被松室良孝否決。
軍統若是這麽菜,也不可能成爲日本特務機關的心頭之患!
找不到思路的松室良孝閉目沉思起來。
就在沉思之際,秘書敲門進入,他快步走到松室良孝跟前,附耳輕聲說道:
“機關長,詹震山來了。”
“讓他進來!”
松室良孝打起精神,待詹震山進來後,本打算笑着爲其倒茶,豈料詹震山急不可耐的道:
“機關長,你知道徐文舉是誰嗎?”
沒聽到“出事了”這三個字,松室良孝暗暗舒了口氣,他便笑道:
“他難不成在重慶軍統局本部有重要身份?”
“不!”
詹震山用一種不可思議的口吻說道:
“他真正的名字叫……徐百川!”
“徐百川?”松室良孝平靜的重複,緊接着用一種極不可思議的口吻道:
“徐百川?!”
他有些懵,徐百川?上海區區長徐百川?
“對!”
詹震山壓抑着激動:“今天在跟徐百川見常召軍的時候恰好碰到了曲元木——他在76号任職,過去跟我有牽連,雖然不知道我真正的身份,但知道我是心向帝國的!
和徐百川分别後他秘密見了我,拿出了一張畫像與我辨認,我确認畫像上的人就是徐文舉!”
“而那張畫像,是以前軍統特一區區長徐百川的畫像!”
詹震山渾身上下,滿是激動。
嘶——
松室良孝倒吸冷氣。
徐百川!
上海區區長,上海帝國軍隊的頭号大敵!
“他居然是徐百川!”
松室良孝腦袋有些混亂,堂堂上海區區長徐百川,居然化名徐文舉跟詹震山厮混在一起——這種情況,怎麽看怎麽詭異!
詹震山一臉激動:“機關長,機會難得,我覺得必須密捕他!”
密捕?
松室良孝意動。
此時此刻,就仿佛是有一個絕世美女在他跟前赤果果的挑逗似的。
他豈能不動心?
可是,他硬生生給自己潑了一盆的冷水。
很簡單,因爲他吃夠了軍統的餌!
深呼吸一口氣後,松室良孝道:“大井君,你是怎麽過來的?”
詹震山自信滿滿的道:“您是怕我暴露嗎?請機關長放心,我是通過密道離開的,即便有人監視,也不會知道的!”
自從日本人見識了特别組的密道戰術後,像詹震山這種人,自然要活學活用。
“大井君,不可大意!”松室良孝沉聲道:“若是此人真的是徐百川,你必然是他監控重點!伱現在馬上回去!我會想辦法查一查他的身份!”
詹震山想要再語,松室良孝投來了嚴肅的目光,他隻能應是後不情不願的快步離開。
查徐百川身份是托詞。
因爲松室良孝從一開始就确定所謂的重慶本部的特使徐文舉,一定是上海區的人——這種情況下,他怎麽可能會懷疑詹震山的情報有誤呢?
但還是那句話,他吃的魚餌太多了,根本不相信上海區會給他送人頭!
踱步幾個來回後,松室良孝一咬牙拿起電話,撥向了土肥原公館。
“将軍,是我。”
“有事?”
“剛剛詹震山來見我,道出了一個驚人的情報,自稱是重慶軍統局本部特使的徐文舉,真實身份疑似是上海區區長徐百川!”
電話那頭的土肥原愣了愣:
“松室君,你打這個電話的目的是什麽?”
“将軍,我不确定該不該動手抓人,我擔心……”
土肥原打斷松室良孝的話:
“松室君!你說過一件事——”
“大井的身份,軍統早有知曉,對吧?”
“是。”
土肥原冷聲道:“松室君,既然如此,那你還猶豫什麽?之前我們按兵不動,是爲了看看上海區到底要做什麽!我們冷眼看着他四處勾連,爲的是将青幫中的不安因素徹底清理!”
“所以,你在擔心什麽?”
松室良孝愣住了,是啊,我在擔心什麽?
“我明白了!”
……
就在松室良孝下定決心的時候,法租界華格鎳路中,一輛汽車的車門被打開了,一名小販快速的鑽進了車内。
小販向車内假寐的徐百川道:
“區座,來電話了,人拍到了,也從松室機關出來了。”
徐百川打了個哈欠:“知道了——通知兄弟們,準備收網了。”
“是!”
十來分鍾後,一輛轎車自遠處駛來,拐進了一處别院,随後一個帶着禮帽的人自别院離開,快步走向了距離詹家一百多米的一處住宅。
此人自然是詹震山。
但進門後,撲面而來的血腥味就讓詹震山意識到了不妙,可下一秒,兩柄匕首就抵在了他的身後。
緊抵的感覺讓詹震山渾身發冷,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是家裏(同幫)人?”
徐百川的聲音悠悠的響起:
“詹兄,你猜錯了。”
這一瞬間,詹震山身上布滿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