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其的輕松。
當戴老闆發飙的時候,他以爲他要大出血。
幾萬?幾十萬?
他當時很擔心戴老闆開一個讓他肉疼到極點的價格。
沒想到……
“真是一個沒見過世面的走狗!”
坐進車裏,孔老爺輕聲的呢喃了一句。
他下台了,又是因爲煙土的生意而下台,想保住煙土的生意,在他這樣的老江湖看來,收獲跟付出是不成正比的。
将煙土生意打包給軍統,他看似賠了,其實……小賺!
畢竟,在“挑擔”那邊,他也能交差了不是?
“呵,一條沒見過世面的走狗!”
遙望了一眼逐漸遠去的軍統本部,孔老爺再度輕呢。
軍統。
戴老闆站在窗前,也在遙遙的看着他看不見的孔老爺的車。
他最終沒有向孔老爺再提條件——他本來有心給外甥争取的,可看到孔老爺臉上隐藏的幾分不屑後,他沒了争取的心思。
“呵,你應該在嘲笑我吧!”
戴老闆也在輕呢。
當他在孔老爺身上感受到濃濃的高高在上的味道後,他……反而生出了殺心!
孔老爺見過他谄媚的樣子,但……見過我戴某人殺伐果決的樣子嗎?
我戴某人一聲令下,上萬的熱血男兒甘願赴湯蹈火,你孔家……見過屍山血海麽?
你沒有見過!
伱以爲,拿注定是我的東西交給我,就是你付出的代價嗎?
“那就……走着瞧吧!”
戴老闆呵笑,面容越來越冷。
他曾經對孔家卑躬屈膝,可當這權貴外表上籠罩的神秘被取掉以後,他發現自己過去的卑躬屈膝,真正是羞恥啊!
孔家,真的……鼠目寸光!
真的是蠅營狗苟!
真的是,傻的可愛啊!
孔老爺大概是優秀的商人,可惜,他不是一個政客。
也對,若他真的是一個合格的政客,又怎麽會讓孔家沾染煙土這種東西?
孔家爲一己之私沾染煙土跟他爲軍統染指煙土,是一回事麽?
戴老闆露出一抹輕蔑的嘲笑:
孔家,等着吧!
鋒利的長槍,該刺出去了!
或許很久後才會正中目标。
戴老闆收起嘲笑,下令:
“備車,去侍從室!”
……
喝了點水的張安平,精神不錯,開始虛弱的打趣起塑料兄弟情的徐百川。
“老徐,你這樣我……我很難辦啊。”
徐百川沒意識到這是張安平的打趣,緊張問:“怎麽了?”
“墨怡看到你這樣,一定會以爲你是第三者。”
這是在後世很常見的玩笑,但被張安平說出來以後,徐百川的臉色卻瞬間的陰沉下來,幾秒後,他才強笑道:
“誤會就誤會——你小子躺床上嘴巴都不饒人是吧?”
張安平皺眉,徐百川的反應不對,他問:
“你有事?”
“沒事!”
“說吧,出什麽事了!”
徐百川遲疑了下,道:“很丢人。”
“香港之行出問題了?”
“不是——是被青幫坑了,也不算坑,是我自己眼瞎。”徐百川自嘲的苦笑:“是兄弟就别問了,給哥哥留點面子。”
男人的面子?
什麽事事關男人的面子?
虛弱不堪的張安平瞬間想到了一種植物跟顔色。
青幫麽?
他暗暗的記在了心裏。
既然徐百川說事關男人的面子,那他自當得轉移話題:
“說說刺殺事件的調查吧。”
這其實也是他最關心的——他“臨死前”都在老戴耳邊喊“汪”,就是希望軍統借此刺殺的機會對汪系死咬不放,看能不能将汪系咬住,能不能阻止汪某人出逃。
徐百川猶豫了下後,欲言又止的道:
“安平,局座這幾天不是不重視刺殺案的調查,我感覺他隻是将側重點放在了其他方面,不過你放心,今天應該會有結果!”
這件事徐百川覺得很古怪——刺殺發生後,戴老闆嚴重失态,按照戴老闆當時的反應來看,軍統應該傾全局之力投入到對刺殺案的調查、追蹤中。
但結果确實在當晚,戴老闆便将更多的人手從司職調查案的隊伍中剔除,似是另有任務。
一句話,刺殺案在調查,但投入的人力、物力,嚴重不匹配!
這也是這麽久了都沒有結果的原因。
這樣的結果,給徐百川的感覺是:
戴老闆似是不重視一直沒有醒過來的張安平。
可要說不重視吧,戴老闆每天都會來醫院的!
但要說重視,投入的人力物力又嚴重不匹配——徐百川反正是看不懂,但這不妨礙他如此安慰張安平。
說完,他便惴惴不安的看着張安平,沒想到張安平并沒有像他想的那樣憤怒,反而露出了喜色。
張安平露出喜色的原因很簡單,一定是自己的“忽悠”起作用了,老戴将精力放在了汪系身上。
這結果,不就是他最想要的嗎?
祭自己的初衷,不就是爲了讓軍統對汪系展開監控嗎?
徐百川也不是蠢人,看張安平這般反應,便意識到了這其中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内幕。
既然張安平不生氣,那就好。
“這段時間還有什麽事?一并給我說說!”
“别的事?哦,咱們上面的上面的上面那位,這幾日好像在跟副總裁鬥,具體看不懂,這玩意就不是咱們能搞清楚的。”
徐百川隐晦的講起了政治八卦。
張安平暗暗又舒了口氣,都這麽做了,汪某人應該跑不掉了吧?
聽着徐百川講八卦,張安平漸漸的有了倦意,在徐·說書先生·百川的絮絮叨叨下,張安平安然進入了夢鄉。
夢中,他看到汪某人在叛逃中被抓住,當着全國人民的面宣布判處死刑,他張安平赫然就是負責開槍的劊子手!
張安平那叫一個激動,專心緻志的在子彈上刻了十字,上膛,對準了汪某人的非緻命處。
預備!
正要扣動扳機,耳邊響起聲音:
“安平,安平,安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