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面,張安平就問:“我以後要是想吃中統這碗飯,徐局長能給一口吃的嗎?”
徐蒽贈懵了。
我聽到了啥?
老戴的外甥,要吃中統的飯?
徐局長對此隻能幹笑回應:
“張區長别開玩笑了。”
張安平平靜的看着徐蒽贈,不作回答。
徐蒽贈一驚:“當真?”
“當真!”
徐蒽贈想了想,脫掉鞋子後反着穿起來,一溜煙跑到張安平面前:
“張區長,你要是來中統,孔家想打你豬鬃的生意,我徐蒽贈第一個光着膀子沖上去爲你擋槍!”
“至于要想坐什麽位置,伱盡管開口!就是我這張椅子,你要坐我馬上搬給你!”
徐蒽贈心道:你要是做副局長,我絕對是名副其實的正局長,正好不用受姓朱的鳥氣。
可惜這是不可能的——不過能給老戴添堵,我賊樂意!
徐蒽贈不蠢,自然知道張安平有這話,肯定是在老戴跟前受委屈了故意來發洩——如果張安平真的要來,他說的也不是虛話。
雖然中統被張安平坑的要死要活,但這也是他願意“供奉”張安平的原因。
張安平心道:姓徐的可以啊,要是讓我做秘書就更好了……
投奔中統當然是不可能的,但張安平需要向老戴表示自己的憤怒——自己是軍統現在的台柱子,老戴你不給我遮風擋雨就算了,還坑我?
連許忠義都想暴露出去!
張安平要是不表示自己的憤怒,并付諸行動的話,以後這種事會少?
他以前沒資格,但現在,他有這個資格!
因爲上海區是軍統所有區站的楷模,因爲上海區是張安平一手帶出來的!
在不挑釁老戴權力底線的前提下,張安平必須要給自家表舅一個教訓。
所以,張安平道:
“哈哈,我開玩笑的!”
“我需要中統所有行動力量暫時的指揮權。”
“好!”
徐蒽贈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原因很簡單,張安平不可能用中統的行動力量去揍孔家。
那他這麽做,隻有一個原因:
要抓日諜!
這時候,張安平就是他徐蒽贈的大爺,别說要指揮權了,就是要他徐蒽贈的姨太太們,他徐蒽贈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畢竟,張安平可是拿三個日諜情報組送禮的“土豪”啊!
姓徐的這麽上道,張安平自然極爲滿意,當仁不讓的就讓徐蒽贈召喚中統在渝的行動力量。
中統的特工雖然不知道這位爺是誰,但自家老大給人家端茶倒水的姿勢這麽一擺,他們隻要不是白癡的話,就不可能陽奉陰違。
于是,一場針對日諜的抓捕行動,由中統轟轟烈烈的展開了。
中統的行動力量,自軍統過氣高層佑銘家附近展開了追捕,在神秘人的親自指揮下,他們順藤摸瓜查到了日諜的一個秘密據點。
然後,他們開眼了。
神秘人親自出手刑訊,被抓的日諜被活活打死了五六個以後,一堆有用的信息就被問出來了,然後,便是全城大搜捕。
這一夜,上海全城大搜捕,重慶,也是全城大搜捕。
……
戴老闆是在睡夢中被急匆匆趕來的秘書喚醒的。
“老闆,出事了。”
有起床氣的戴老闆怒道:“天塌不下來!”
秘書心道天真的塌了!
待戴老闆用濕毛巾擦過臉後,秘書才接着道:
“上海區傳來情報,林楠笙被捕變節,上海區來不及通知,整個情報組全軍覆沒。”
戴老闆呆了數秒後,呆呆的問:“你說什麽?”
秘書又重複了一次剛才的話。
戴老闆吞咽口水;
戴老闆麻木的放下濕漉漉的毛巾;
戴老闆無神的望向四周,看到喜歡的一個明代瓷器後,将其拎了起來,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張安平!你他媽瘋了嗎!”
張安平一手打造的上海區,會出現一個情報組負責人變節導緻全組覆沒的事?
不可能!
因爲上海區财大氣粗的模式下,不可能出現這種事——即便是負責人被捕,整個情報組,也有足夠的時間來撤離。
但是,不可能的事偏偏發生了!
做賊心虛的戴老闆,哪能不清楚這是來自外甥的警告?
以外甥的手段和性子,被捕的情報組成員,絕對不會出事。
可對戴老闆來說,林楠笙情報的“覆沒”,卻是實打實的打臉——這麽多安插在敵人跟前的釘子暴露,太丢臉、太損威信、太掉政績!
“去——去——去把張安平給我抓來!”
戴老闆怒不可遏。
他其實想過許忠義這條線若是斷了外甥會如何暴怒,但不是還有姜思安嗎?
以外甥的警覺和設置的警戒牆,許忠義也不可能落到日本人手裏,所以他不認爲許忠義這條線斷掉對上海區的實際損失有多大,但一個受天皇誇獎被日本人認定爲典型的頂級卧底暴露,名義上的損失足以讓大隊長對孔家火冒三丈!
可是……
外甥居然來了這一手!
戴老闆氣瘋了,所以用到了“抓”這個字眼。
秘書沉默了下,小聲說:“張區長在中統,整個中統現在跟瘋了一樣在抓人——聽說了抓了不少日諜,有消息說是張區長親自主導了這次抓捕,并且參與了審訊,才撬開了日諜的嘴。”
處于爆炸狀态的戴老闆,這下子直接爆了。
上次,三個日諜小組送中統了,考慮到外甥這是離間了中統跟孔家,他強忍了不快,但心疼的要命。
我軍統也是搞情報抓日諜的,好端端的日諜情報組,送中統太過分了!
但現在,軍統因爲抓日諜鬧饑荒呢,你他嗎跑到中統坐鎮指揮了?
“給我抓回來!我要……”
戴老闆的咆哮突然間戛然而止。
因爲他突然間反應了過來。
憤怒像潮水一樣退去,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沉默起來。
他看懂了張安平要向他傳遞的信息。
“老闆,我……”
秘書嗫諾着不知道該怎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