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安平要将孔二、孔家跟青幫之間的聯系通過各種證據實錘,否則鬧到最後,孔家來一句“二小姐年幼無知被人欺騙”,那他就白幹了!
所以,就有了徐百川的香港之行。
不過,戰鼓是不能停的,打仗嘛,關鍵就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關鍵就是渾水摸魚、關鍵就是鐵樹開花、關鍵就是圍魏救趙、關鍵就是……
反正自己真正的意圖需要被一重又一重的戰争迷霧所掩蓋,隻有當迷霧散盡、圖窮匕見的時候,才能讓對手看到自己真正的目的。
而那一刻的對手,已經是……山窮水盡、十死無生了!
……
張安平的一記左勾拳,打掉了孔家給軍統和中統添的堵。
這是很傷臉面的事,尤其是孔二這種嚣張跋扈、目中無人的性子。
“搶!”
孔二大手一揮,在港記公司的會議上,怒聲說:“以前給戴春風點面子,煙土生意他做他的,我做我的!”
“現在,就一個字:搶!”
“一個月内,我要讓軍統的煙土生意,煙消雲散!”
“二小姐,根據确切情報,這一次是軍統的上海區主導的這件事,我們要不要清算下上海區?”
孔二冷聲道:“軍統上海區的區長叫什麽?”
“徐百川。”
“徐百川是吧?我去找賀叔叔,哼,賀叔叔雖不管軍統的事,但我就不信一個小小的區長,他要撸掉戴春風還能反對不成!”
孔二的語氣讓說話的青幫成員暗暗咋舌,權貴之家,說話的口吻就是不一樣啊!
賀叔叔是說,不問可知。
孔二又自語道:“光撸掉一個區長不頂用——”
“戴春風把上海區推出來,哼,那我就讓上海區化作湮粉!”
一群青幫的成員面面相觑,不知道孔二魔王這是何意。
……
軍統的前身是特務處,特務處成立之初的核心,是十人團——随着戴老闆的威信不斷的增高,曾經親如兄弟十人團,也逐漸開始分化。
認清了局勢的聰明人,果斷的将兄弟的身份換成了上下級,繼續得到戴老闆的信任,作爲軍統的高層而掌管大權。
而無法接受親如兄弟的關系向上下級轉變的“聰明人”、抱有取而代之或者掰腕子心思的“聰明人”,則逐漸遠離了權力的樞紐,盡管依然是軍統的高層,但根本不掌實權!
有人接受了毒打,選擇了認命,這種人會得到較好的待遇——也算是戴老闆全了老兄弟的舊誼。
但有人卻不願意!
你戴春風隻不過是會拍馬屁而已,連黃埔的學業都沒有堅持下來,靠特批才畢業的蠢貨,憑什麽竊據高位?
我上我也行啊!
像這樣的人,日常的牢騷話便多,風言風語又傳的很快——戴老闆爲了表示自己的“義氣”,佯裝不知也好,故意放縱也罷,反正就是沒找他們的麻煩。
可這種人,卻很容易吸引對手的注意。
孔二便找上了一位這樣的“聰明人”,邀請其爲孔家做事,并向其承諾,一旦扳倒了戴春風,便全力支持對方問鼎軍統最高權力的寶座。
如果是個聰明人,絕對不會上這種當!
但孔二找到的目标,很明顯不是聰明人——若是聰明人,也不會被輕易發現對戴老闆牢騷滿腹!
于是,他不假思索的就投入了孔家的懷抱。
孔二也很夠意思,前幾次隻是讓其搜集軍統内部的各種風聲,他每次向孔二彙報,便會獲得孔二給予的大量錢财,幾次三番之後,這船……已經到了他想下都下不了的地步!
而這時候,孔二終于圖窮匕見了:
“我要知道軍統上海區的情報!能有多詳細就多詳細!”
“二小姐,您要這個……是想幹嘛?”
孔二森冷一笑:
“錢,我給你了!給了你靠薪水幾輩子也掙不來的錢!”
“女人,三天伱睡了7個!”
“你要什麽我給你什麽,我找你要一點東西……就這麽難嗎?!”
“二小姐誤會了,”冷汗直冒中,錯上船的特務長歎一聲,道:
“請二小姐稍等,我一定想辦法弄到相關的情報!”
“三天!我隻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内見不到我想要的東西……”孔二放緩了聲音,但内容卻歹毒異常:
“那你的妻兒,就……不用回來陪你這個窩囊廢了!”
……
秘書進來後,低聲在戴老闆耳邊輕語:
“老闆,‘他’去檔案室了。”
戴老闆聽到彙報後自嘲的笑了起來:“我待佑銘宛若親兄弟,想不到他終究會背叛我戴某人,背叛我們曾經一手奮鬥的理想。”
秘書不語,恍若沒有聽到。
“再給佑銘一次機會吧。”
戴老闆歎息道:“終究是一起奮鬥過的兄弟,再給他一次機會吧!”
秘書神色不變,悄然退下。
“佑銘啊佑銘……”
“你會迷途知返麽?”
戴老闆幽幽的自問,答案……其實他比誰都清楚。
秘書去而複返。
“老闆,張區長來了。”
“讓他進來吧。”
張安平在秘書的帶領下,再一次來到了局座辦公室。
張安平進來就“賣萌”:
“舅,幾天不見,您氣色更好了。”
戴老闆一臉的怒色道:“你這話反着聽差不多——你知不知道我現在過得什麽日子?啊!”
張安平賠笑:“您再忍忍,忍忍就好。”
這幾天,孔家利用家族關系,開始打擊煙土——專門打擊軍統的煙土,短短幾天時間,軍統的煙土渠道就受到了緻命的打擊。
軍統在各地确實有完善的組、站、區機構,但各地的官僚,在孔家跟軍統之間二選一,會偏幫誰不言而喻!
在地方官僚的偏幫下,軍統的那點人手,真的是杯水車薪。
不過,戴老闆“叫窮”“叫苦”,可不是爲了讓張安平安慰他或者讓張安平看到他自己的不易,而是……
“安平啊,你舅舅我現在可是愁白頭了!”
“下個月的薪水,我都不知道上哪去湊——本來上海是重要的經費來源,但我那把兄弟,可是給了我一個難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