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忠恕。
這家夥大晚上的找上了張安平,進門就将一份文件交到了張安平手上,然後,他做好了忍受疾風驟雨的準備。
因爲這份文件,是他今天花了一天的時間做出來的“讨債清單”。
小到冬軍裝、子彈乃至飯盒,大到迫擊炮無所不包——純粹就是将張安平當做後勤處長外加裝備處長外加師座了。
拿出這份文件的譚忠恕,自然也做好了挨批的準備。
他抱着的心态很簡單:
淞滬支隊是你的親兒子,除了你這個當爹的寵愛外,實在是沒有門路去找這些——這上面的東西他确信張安平湊不齊,但獅子先把嘴巴張開。
罵挨了沒事,反正會哭的孩子有奶喝。
正在草紙上做着推演的張安平從譚忠恕過來就聽到了——腳步磨磨蹭蹭,這麽心虛,整個東山肯定隻有譚忠恕一人。
所以譚忠恕一進來,他便沒好氣的說道:
“夜貓子進宅了。”
當然,獅子肯定是大張口了,但打個骨折也不是不可以……
“我的作戰意圖?”
開什麽玩笑!
他是格外關注别動隊的,别動隊有多能耐,他太清楚了。
面對張安平陰陽怪氣的反話,譚忠恕默默的坐到了一旁,沉吟道:“我是根據區座的作戰意圖要裝備的。”
“輕機槍三十?”
譚忠恕愣了許久後,站起來手伸向張安平手裏的“讨債清單”。
譚忠恕确信,要是沒十足的把握,張安平絕對不會穩坐釣魚台!
“你啊……就不會獅子大張口!”
“這你說的啊——我剛收到的消息,日本人打算動用兩支中隊規模的特攻隊來解決我們,客人已經定了,那該如何招待可就交給你了!”
張安平聞言笑道:“這些裝備配齊,這仗就能打了?”
譚忠恕不語,反話就反話,噴就噴,我今天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
譚忠恕一愣,小心翼翼問:“區座,您……别不是想打上海吧?”
張安平擱下筆拿起了譚忠恕擺到桌上的文件,看了一眼後旋即就失笑道:
“重機槍十五?”
譚忠恕不解。
“火箭筒——算了,不看了,老譚啊,伱這口張的不太大啊!”
張安平笑眯眯的看着譚忠恕,做掉頭要走之态的譚忠恕終究是不會走的,沒等來張安平的喝止後,他還是主動轉回了身:
“區座,您一定有計較吧?”
譚忠恕算是過慣了豪橫日子,現在過得捉襟見肘,自然得向東家磨刀霍霍了。
譚忠恕提早的準備不是白做的,氣也不吭,先把文件恭恭敬敬的擺到了張安平的桌子上——同是上校,他在張安平跟前,從來就沒想過當平級。
這也是忠救軍總指揮部“打劫”淞滬支隊的原因。
這是什麽編制?!
可惜沒搶來。
譚忠恕做掉頭離開狀。
“您故意安排人跑掉通風報信,自然是爲了釣魚,現在支隊各種裝備嚴重匮乏,若是沒有相應的裝備,這仗……沒法打。”
“愣着幹啥?當然是接收裝備啊!”
張安平失笑,他又不是李雲龍。
這麽說吧,正面戰場上,别動隊碰到兩個日軍中隊,肯定安然無恙、打得日軍不敢追擊,而後,别動隊就能用一千種方式玩死這兩個日軍中隊。
張安平看了眼時間:
張安平似笑非笑的看着譚忠恕:“你确定你知道我的作戰意圖?”
嫌棄的口吻讓譚忠恕發懵,還在說反話嗎?
張安平輕描淡寫的說道:“就跟挂靠在你跟前的别動隊一個性質,它還有個稱呼,喚做……特種部隊。”
“啧啧,迫擊炮十?”
“你再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涉及到裝備,這時候張安平就是讓他摘星星,他也敢答應下來:
“區座,能!”
當初他負傷的時候,張安平依靠遊擊隊的百來号人,把一個日軍中隊“戲弄”的近乎崩潰,最後一戰而下——參戰的遊擊隊、各種零散的武裝,最後就起了一個沖人數的作用,真正發揮作用的是張安平一個人!
而别動隊,有二十多号這麽兇狠的殺神!
讓他手裏的淞滬支隊,對上兩支三百人規模的特攻隊?
别說是元氣大傷的狀态了,就是最鼎盛的時候,身邊再加别動隊支持,他……也不敢!
“區座,打擾了,我先回去了。”
“老譚啊,你這膽子……有點小了。”
“差不多了,跟我出去走一趟。”
譚忠恕疑惑:“特攻隊?”
之前的淞滬支隊,輕火力(機槍、重機槍、迫擊炮)是遠超國軍平均水準的,甚至比最早的德械師都要高。
“能!”譚忠恕回答的斬釘截鐵。
……
月黑風高夜,譚忠恕跟着張安平從東山的營地離開,坐着驢車在夜幕下吭哧吭哧的外出。
此情此景,讓譚忠恕有種棄部隊于不顧隻身逃亡的錯覺。
眼見張安平沒有說話的欲望,他隻能忍着疑惑——要不是他熟知張安平的爲人,這時候真的會以爲日本人的特攻隊要來了,當官的要先跑路了。
驢車在夜色下走了一個多小時,過了東山入口的三公裏寬度的狹窄通道後,張安平才示意臨時充當車夫的劉新傑可以停下了。
“區座……”
“應該快來了——等等你就知道了。”
張安平故意賣着關子,譚忠恕和劉新傑兩人相視後,隻得無奈的等待。
大約十幾分鍾後,一支車隊出現在了黑幕中,張安平示意劉新傑用手電筒發信号,得到回應後,譚忠恕跟劉新傑一臉激動,等待着最後的“開獎”。
這十幾分鍾跟磨人,終于,車隊過來了!
一共16輛卡車,最後一輛卡車後面拖着大量的樹枝用以清理走過的車痕。
每輛車的輪胎都壓的實實的,載重一看就不輕!
譚忠恕不等灰塵散去便快步迎了過去。
副指揮李杏雨從第一輛車上跳了下來,一臉喜色的向譚忠恕打招呼:
“譚副指揮。”
李杏雨本是僞軍的一個團長,策反後協助上海區炸掉了陳家橋軍火庫群,自然而然成爲了淞滬支隊副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