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鄭家兄弟此時則是一臉的僥幸。
鄭濤向張安平緻謝:“剛才多虧你出手相救。”
緻謝後,他試探性的問道:“敢問兄弟你是哪邊的?”
他根本沒認出眼前的這個人,便是之前和他在酒樓中接頭之人。
張安平擺擺手,道:“萍水相逢,有緣再見。”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沒有絲毫的遲疑。
鄭濤目送着張安平消失,忍不住道:“這怕是那邊的人吧!”
那邊,自然是地下黨。
他由始至終,沒有将張安平和接頭之人聯系到一塊。
此時鄭傑在他耳邊心悸的說道:
“剛才好險。”
“大哥,你說是不是上海區那邊走漏的消息?”
鄭濤示意鄭傑跟自己走,沒有回答鄭傑的疑問,而是邊走邊問:“老二,伱怎麽想的?”
“這事不像碰巧。”鄭傑眼神閃爍着道:
“咱們這邊知道消息的就是你我吧?你不會走漏消息,那就是我——如果我也沒走漏消息,隻能是上海區那邊!”
“大哥,你說上海區是不是想借刀殺人?”
說到這裏,鄭傑有意所指的說道:
“正主兒,可是沒有現身——或者說他知道要出事,所以沒有現身?”
鄭濤的神色冷了下來。
自家弟弟的話……不是無的放矢啊!
“先去安全屋,先從咱們這邊查!”
鄭濤陰冷的說道:“我要看看到底是哪個王八蛋叛變了!”
“要是讓我逮到他,非得把他碎屍萬段不可!”
鄭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顯然,自家親哥不是嘴上說說的。
當鄭家兄弟從這裏離開後,一個人影悄無聲息的又吊在了他們的身後。
正是張安平!
……
接頭時候被敵人差點一窩端了,對張安平來說,這簡直是恥辱。
日本人針對性的布局,很顯然是掌握了相當翔實的情報。
可他很确定,出問題的不是自己這邊,所以在跟于秀凝通了電話讓她注意下兩個暗哨能否準時回來後,便繼續吊在了鄭家兄弟的後面。
他要看看到底是鄭濤潛伏組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别看他救了鄭家兄弟,但此時此刻,他對鄭濤潛伏組的任何一個人都不會相信。
所以才假裝離開。
此時的鄭家兄弟,自然便成了他的魚餌。
釣出内鬼、識别内奸的餌。
……
因爲日本人在同央紗廠的布局,讓鄭濤也變得疑神疑鬼了。
他雖然心裏認爲老二說的對,出問題的應該不是自己這邊,但作爲一個特工,遭人出賣的情況下,在沒有排除嫌疑前,他不打算和組裏的其他部下見面。
暫時不能相信部下的前提下,來到位于法租界的隐蔽安全屋,自然是他的首選。
進入安全屋前,鄭濤第一時間聯系另一名副組長,詢問潛伏組其他人的情況。
“張經理,我這邊沒問題的,貨保證準時送達。”
電話那頭傳來了副組長爽朗的聲音,但鄭濤的臉色卻在這一瞬間變得異常的難堪。
應付了幾句,鄭濤挂斷了電話後,整個人身子一軟,靠着電話亭上。
鄭傑慌忙過去扶起了自己的哥哥。
“先去安全屋,我腦子有些亂。”
“嗯。”
鄭濤在鄭傑的攙扶下回到安全屋後,他癱坐在沙發上,許久後,他澀聲道:
“出事了,老馮……被捕了。”
“啊?”鄭傑張大嘴巴,不可置信道:“大哥,你是不是搞錯了?”
鄭濤痛苦的閉目,難過的說道:
“這是我跟老馮約好的暗号,一旦出了問題,回答的時候就是‘沒問題的’,一切如常的話,回答的方式是‘沒有問題’。”
“剛剛,老馮回答的是‘沒問題的’。”
說到這,鄭濤睜開了充血的眼睛,寒聲道:“老馮這條線最是隐秘,知道老馮情況的隻有四個人,除了你我便是雷振宇跟蔣元初。”
“雷振宇前不久殉國了,那有問題的隻有蔣元初!”
“好你個蔣元初!”
鄭濤的手都在顫栗。
蔣元初在他的潛伏組,角色類似于大總管——掩護身份是報社負責排版的工人。
“姓蔣的叛變了?”鄭傑臉色大變:“大哥,那麻煩就大了!”
鄭濤臉色慘白,沉默了一陣後,他強打精神,道:
“老二,你暫時不要亂走,我出去一趟,蔣元初……不能留!”
話還沒說完,黑洞洞的槍口卻出現在了鄭濤的面前。
鄭濤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初聞老馮被捕,他進退失據,并沒有意識到關鍵。
但在進安全屋的時候,他突然反應過來。
老馮這條線,隻有自己兄弟兩人跟雷振宇知道!
蔣元初隻是他故意說出來的——按照規矩,他怎麽可能讓蔣元初知曉整個潛伏組高層的具體情況?
雷振宇死了,那出賣老馮的隻有……他的親弟弟鄭傑!
這時候的鄭濤,也意識到了雷振宇他們三人之死極有可能别有内情。
所以他才想穩住鄭傑。
可惜,他低估了鄭傑對他的了解。
鄭濤紅着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的親弟弟:
“你……怎麽反應過來的?”
鄭傑苦笑:“大哥,你常說打虎親兄弟啊。”
如果鄭濤真的要除掉蔣元初,自己絕對不會被安排着留在這裏。
“你……你他嗎還有臉說!”
鄭濤憤怒的咆哮:“鄭傑,老鄭家祖宗的臉,都被你丢光了!”
……
在鄭濤意識到是自己最信任的親弟弟出問題的時候,松室良孝的“補丁”也來了。
其實這個時候的松室良孝,已經認爲自己又輸了。
可沒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鄭濤的電話居然打到了副組長老馮這裏——恰恰冢本剛帶人抓捕了老馮。
冢本以老馮家人爲威脅,迫使老馮給鄭濤傳遞出“安全”的信号。
老馮答應了,并向鄭濤傳遞了“危險”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