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川島芳子的掀桌子行爲,來自大本營的調查組終于來了。
收到消息的徐百川,興沖沖的約見了張安平和鄭耀先,見面後就告知:
“根據我們内線得到的消息,調查組明天就會抵達——世豪,耀先,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徐百川激動的說道:
“這個調查組的級别相當高,而且我的人獲得了明天日軍的警備布置圖,如果我們對其進行刺殺,我覺得有八成把握成功!”
“老規矩,我的人當誘餌,你們布置!”
以前的徐百川:想拿我的人做誘餌?門都沒有!
後來的徐百川:用我的人做誘餌,下不爲例!
現在的徐百川:趕緊拿我的人做誘餌吧……
不是老徐把手下當做消耗品,而是特一區越混越回去了,上次更是全員撤離了上海——如果鄭安平和鄭耀先不帶他玩,特一區在上海屁都幹不成!
畢竟,有上海站和特别組的珠玉在前,特一區要是小打小鬧的話,本部那邊會直接無視其存在的,日子久了,特一區還會有存在的必要麽?
真以爲特務組織沒有KPI啊?
所以,老徐現在對自己的定位很明确:
沖鋒陷陣帶上老哥我,老哥我給你們當馬前卒,吃肉的時候讓我喝點湯就行。
當然,老徐也不是沒有理想的鹹魚,他現在又開始了在上海的布局,這一次他決定以年爲單位布局,堅決不能急功近利、心浮氣躁——在此期間,他将會自覺做餌,隻求在本部經常能露個面、刷下存在感。
鄭耀先聞言意動。
張安平卻笑道:“八成低了,我覺得最少有十成!”
兩人疑惑的看着張安平:
“十成?”
張安平聳肩,不在意的說道:
“我猜老鄭的人應該也收到了類似的情報吧?”
鄭耀先點頭:
“是,不過情報真假還沒有驗證。”
“不用驗證了,情報是真的。”
看張安平這般的言之鑿鑿,徐百川和鄭耀先反倒是不淡定了,徐百川忙問:“怎麽回事?”
“小鬼子内部内讧呗!”張安平笑着說道:“有人察覺到了南田洋子和川島芳子的算計,不想做替罪羊,于是铤而走險把消息透露給我們,借我們之手幹掉調查組。”
這招中國的老祖宗都玩透了,徐百川和鄭耀先要是有足夠的信息源的話,也能做出類似的判斷。
可惜兩人在日本人那裏沒有耳目。
說着他便将日本人之間相互找替罪羊的事道了出來。
聽完張安平的講述,兩人那叫一個羨慕啊!
做情報工作,誰不想在對方的高層埋雷?
可惜這個工作難如登天,尤其是對日的情報工作中,頂多也就是在翻譯官這個層次做做文章——而張安平卻手握岡本平次這張王牌,實在太逆天呐!
“小鬼子想利用我們?想得——嗯,世豪,你既然早就知道這事,我一喊伱你就來,一定是有算計對吧?”本在唾棄日本人的徐百川反應飛快,他懷疑的看着張安平,看張安平露出智珠在握的表情後,忙道:
“别賣關子了,快說說!”
鄭耀先也催促道:
“趕緊說!”
“我打算滿足一下日本人的願望!”張安平笑吟吟道:
“不過,我這把刀可不是那麽好借的!借我殺調查組,那他們就得做好十倍利息的準備!”
司令部那邊故意洩密,劍指岡本平次。
但如果岡本平次反捅一刀呢?
這件事的本質是:
日本大本營派出了調查組,調查組既然來了,肯定是要丢出替罪羊給調查組一個交代的。
岡本平次代表的利益集團有點兇,且又可以爲利益集團帶來實實在在的利益,這種情況下,丢出岡本平次的話,高層明顯有些舍不得。
有人看出了高層的猶豫,再一仔細研究下情況,納尼,我也适合做替罪羊?!
這種情況下,爲求自保,他想到了将事情鬧的更大的方式——這樣一來,要麽用岡本平次做替罪羊,要麽,一起玩完!
二選一的情況下,派遣軍高層即便不舍,也隻能将岡本平次丢出去。
可以說姜思安此時的情況非常的兇險。
但是,姜思安有個老師啊!
張安平彙總了情況後,決意讓姜思安反捅一刀。
張安平的話讓鄭耀先和徐百川頗感興趣,見其故意不吭氣,兩人紛紛催促:
“别賣關子了,說說你具體的打算!”
“我打算……”張安平講起了自己的算計。
……
得到了老師指點的姜思安,一臉凝重的來到了特高課。
看姜思安臉色發黑,南田洋子示意手下離開,随後柔聲問:
“平次,出事了嗎?”
“剛剛得到消息,有人把明天的警備安保方案洩露了!”
南田洋子并沒有意識到其中的兇險算計,安慰道:
“沒事,我現在就去司令部,讓調整一下安保方案。”
“洋子,你不明白嗎?這不是無意洩露的!是有人故意洩露給抵抗份子的!”
“他們想借抵抗份子之手除去調查組?”南田洋子先是憤怒,緊接着卻露出喜意:“其實,這也不是不可以。”
姜思安無語,南田洋子對政治的敏感度和自己有一拼了啊!
話說他最初也沒反應過來,還認爲這樣做确實沒問題,直到張安平告訴了他一句話:
掃除腐敗需要證據,而平叛隻需要名單!
大本營的調查組被刺殺,那就是挑釁大本營!
上海派遣軍本來就有硬剛大本營、擴大了戰争規模的前科,現在連調查組都給幹掉了,這不是挑釁那什麽才是挑釁?
岡本平次解釋:“調查組如果真的在上海被刺殺了,我們都難逃一死!”
随即他解釋了其中的緣由。
南田洋子聽後也是冷汗淋漓,她意識到自己想簡單了,随即道:“平次,你有辦法嗎?”
岡本平次凝重道:
“有!但這件事……可能比較兇險!”
“你說,我給你參謀下。”
“我想出海,半路攔截調查組所在的輪船,将這件事告訴調查組。”
“啊?那你豈不是很危險?!”
“我有調查組所有人員的信息,而且調查組成員中有自己人!我想賭一把,如果能成,我就能從這一次的風暴中抽身,如果……如果失敗,洋子,這個鑰匙你拿着,彙豐銀行的保險櫃中有我準備的後手,你就離開上海吧。”
岡本平次歎息道:“抱歉,連累你了。”
南田洋子聽得熱淚盈眶,抱着姜思安,痛心道:“怎麽就到了這一步啊!”
“欸,金碧輝太沖動了,她要是沒捅到大本營,這件事也不至于發展到今天這地步!”
南田洋子咬牙切齒:
“金碧輝!”
雖然此時她和川島芳子又結盟了,但一想到這件事終究是因川島芳子而起,她就憤慨不已。
如果不是她,何至于此!
姜思安自然注意着南田洋子的反應,看到南田洋子咬牙切齒,他心中一喜——兩人之間原本存在的裂縫,這次更難以愈合了!
很好,種子已經發芽了!
“洋子,這件事一定要保密,不能告訴任何人,包括川島芳子,明白嗎?”
南田洋子認真的點頭。
岡本平次呢喃:“一切……就看能不能取信他們了。”
……
次日。
日本輪船會社碼頭。
大量的日本兵将這裏層層戒嚴。
一艘客船在萬衆矚目下抵達,等待的一衆日軍佐官紛紛上前,迎接調查組的衆人。
一陣寒暄後,調查組衆人被請上汽車,在日軍的護送下離開。
待車隊和日本兵離開後,七八道人影出現在了輪船上。
看着日本兵消失的背影,一名四十多歲的日本人道:
“岡本君,你覺得他們都護住調查組嗎?”
“如果能,那就是我搬弄是非了。”
說話的正是岡本平次。
他昨天連夜出海,半路攔下了這艘從日本而來的客船,上船後找到了調查組。
原以爲取信調查組很不容易,沒想到報出名号後就受到了調查組組長藤原健仁的接待。
姜思安按照既定的策略進行了示警。
但出乎意料,藤原健仁卻并沒有被吓到,反而平靜的表示早有預料——合着調查組也不是蠢貨,他們也擔心碰到殺人滅口,準備了明暗兩組人。
根據藤原健仁所講,他本不想暴露。
但他對岡本平次很感興趣,所以在得知是岡本平次後才主動亮明了身份。
而得知岡本平次是來示警的,他大方的将自己的底牌展示了出來。
藤原健仁的這番操作反而讓姜思安懵逼。
不合理,非常的不合理!
果然,但凡不合理的地方就有鬼,隻不過這一次的見鬼,卻讓姜思安覺得賺大了!
因爲藤原健仁說:
我知道走私是真的,也知道你岡本平次是走私的最大黑手。
你想要平安無事,我可以滿足你的願望,但我有一個要求。
藤原健仁的要求很簡單、很粗暴:
“藤原家,要入股!”
姜思安恨不得馬上就答應下來。
因爲藤原家族在日本本土很有勢力,有這種貴族“搭夥”,走私的生意将再無風險!
但通常來說,這種貴族又是極貪婪的,所謂的入股,往往就是吃幹抹淨。
姜思安不怕被藤原家吃幹抹淨,但害怕被吃幹抹淨後把自己一腳踹飛或者弄死。
于是,在一宿的商議後,雙方終于達成了合作條件。
從此往後,岡本會社中藤原家将占據三成的股份。
當然,藤原家也不是白白入股的,他們需要爲岡本會社扳倒競争對手——三井會社!
隻不過藤原健仁是那種喜歡當婊子還立牌坊的主,讓他扳倒三井會社的前提,是三井會社違法犯罪。
而恰恰姜思安早就給三井會社準備了要命的刀子。
隻不過姜思安并沒有急于亮出底牌,隻是答應到上海以後會替調查組尋找證據。
由此可見有一個好老師是多麽的重要,姜思安不僅有一個好老師,還有一個好師兄,所以,他現在布局起來也是非常得心應手的!
此時此刻,他們站在船上,看着遠去的車隊,都露出了意味深長的表情。
……
寶安路。
徐百川拿着望遠鏡,靜靜的等待着。
終于,幾輛卡車出現,在路口停下後,車鬥内的日本兵紛紛下車,随後呈兩列縱隊在道路兩邊散開。
“來了麽?”
徐百川露出笑意。
日本人制定的安保計劃,如果沒有洩露,簡直是無懈可擊。
如果沒有确切的路線,特務處在滬的所有力量都壓上,也伏擊不了。
可安保計劃卻洩露了,調查組車隊要走的每條路都洩露了出來。
這種情況下設伏,簡直跟喝涼水一樣容易!
在研究了車隊的路勁後,選擇了以寶安路作爲設伏地點。
看似嚴密的安保,這一刻變得如同紙糊一般。
在日本哨兵布防完畢後沒多久,車隊便出現了。
車隊順暢無比的進入了伏擊圈。
三顆火箭彈拖着尾巴從高樓飛下,正中打頭的卡車,緊接着周圍突然出現了幾十名手持機關槍的戰士,對着正在組織防禦的日軍展開了火力傾瀉。
強大的火力直接把日本人打蒙了。
短短三分鍾,超過兩千發子彈就傾瀉而下,再加上多枚火箭彈,三輛卡車、七輛轎車組成的車隊,在短短三分鍾内就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三分鍾一到,伏擊的戰士們便果斷轉身撤離,一絲猶豫都沒有。
這番襲擊太精彩了,精彩到暗處觀察的徐百川直流口水。
這就是張安平這小子手下直屬的行動隊的戰鬥力嗎?
太厲害了!
徐百川眼饞的不行。
可趕來的日本人卻快哭了。
從大本營來的調查組啊,就這麽……沒了?
一名從翻倒的汽車中爬出來的日軍中佐,看着滿地的瘡痍,看着調查組所乘的汽車遺留的殘骸,驚恐欲絕。
要出事了!出大事了!
……
特務委員會。
張安平悠然的在躺椅上來回擺動,時不時的還抿一口茶水。
終于,隐約的爆炸聲傳來。
“開始了!”
張主任露出一抹笑意。
日本人居然要給自己送人頭,這天大的好處,自己必須要接住呐!
幾分鍾後,手下急匆匆地進來彙報:
“主任,不好了!皇軍在寶安路遭到了抵抗份子的襲擊!南田長官命令特務委員會立刻封鎖所有周圍所有路口,圍剿抵抗份子!”
扛不住了,我要去打吊瓶,見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