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川島芳子“看穿”了特一區和上海站撤離路線的時候,她就發現了一個情況:
1-7的7條撤離線,規模相對偏小,而且終點點都在一個方向,8-12的5條線,規模偏大些,終點在同一個方向。
這是很符合常理的——1-7可能是特一區的撤離路線,8-12是上海站的撤離路線。
對此她還特意安排,1-7的伏擊部隊,抓到人後可以往一個位置集合,然後共同押送抵抗份子折返上海。
安排的當然是沒問題的。
比方說8-12這五條線上收獲豐厚的伏擊部隊,此時就在彙聚。
可惜他們準備的軍車需要拉繳獲的物資,這些參與伏擊的日軍和漢奸,都得徒步回去。
這可真是幸福的煩惱……
但1-7這7條線的日軍和漢奸們就郁悶了。
他們被人給耍了,想擁有這樣幸福的煩惱都不可得!!!
而且因爲他們的規模都比較小,并沒有攜帶電台,唯一一部電台在彙合點。
無一所獲且白吹了冷風的他們,這時候還并沒有意識到情況的嚴重。
他們明明是伏擊者,結果卻毛都沒撈着,而他們的對手,僅僅是爲了戲耍他們嗎?
當然不是!
不要忘了張安平的目标——他要讓軟骨頭的漢奸們,在賣國求榮投靠日本人前,都要學會扪心自問:
你做好了死亡的準備嗎?
而如何才能讓準漢奸們先扪心自問?
答案自然是:
讓他們明白一個鐵律:漢奸必須死!
……
劉新傑趴在預設的陣地中,等待着肥羊上門。
偵察兵這時候急匆匆的跑了過來,找到劉新傑後快速彙報:“長官,來了!他們來了!”
劉新傑聞言,摩拳擦掌着下令道:
“做好戰鬥準備!”
過完年後别動隊分兵,他可是好久沒有開過葷了!
他的手下也是這般狀态,聞言紛紛激動起來——相比此時的國軍面對日軍心理上的劣勢,有過兩次全殲日軍中隊戰績的别動隊,還真不将小日本放在眼裏。
就在他們嚴陣以待的時候,突然,遠處傳來了隐約的槍聲。
從聲音判斷,直線距離大概在十幾裏左右。
劉新傑忍不住低罵:
“草,哪個混球先吃到肉了!”
他很生氣,因爲他擔心這夥即将踏入自己伏擊圈的鬼子,會因爲遠處傳來的隐約槍聲而意識到會有伏擊。
可他高看了這夥鬼子。
當槍聲傳來,他們不僅沒有聯想到可能是鬼子兵被伏擊了,反而羨慕的認爲:
友軍這是抓到了抵抗份子!
于是,他們懷着酸溜溜的心情,踏入了劉新傑的伏擊圈。
眼看着鬼子踏入了自己準備的伏擊圈,劉新傑那叫一個激動啊,此時還年輕的他,興奮的朝左右說道:
“我一定要見見這個鬼子軍官!到時候好好感謝他——給我打!”
鬼子的兵力不多,隻有一個分隊(班)的鬼子兵外加幾十名拿着短槍的漢奸,這些拿短槍的漢奸見過的最大的場面,也就是幫會間的火拼,真正的戰場,可不是他們這種人能玩得轉的!
面對别動隊一個區隊(可以理解不滿編的連一級單位)的伏擊,他們不僅幫不上鬼子兵的忙,反而因爲自亂陣腳給鬼子兵添亂,其結果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七個伏擊圈,無一例外的都成功伏擊到了鬼子兵,一共有12個日軍分隊(班)被全殲,另外有超過一百四十名漢奸被殺、被抓。
雖然是蓄謀的伏擊,但還是有數量不少的漢奸在激戰中跑掉了——畢竟是夜晚,伏擊部隊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
反倒是日本兵,因爲抵抗意志堅決不輕易突圍,一個不漏的全都被幹掉了!
以多擊少,還是有心算無心,七場戰鬥,根本沒用多少時間就落下了帷幕,别動隊收拾戰場後,留下了衆多漢奸必須死的警示後,果斷轉移。
……
川島芳子是在快要回到上海的時候,接到了北部伏兵幾乎全軍覆沒的消息的。
将近兩百名皇軍被全殲、超過兩百名便衣被全殲,這樣的損失讓自認爲今晚必定大獲全勝的川島芳子窒息。
一定是哪裏不對!
一定是哪裏不對!
川島芳子的手在不停的顫抖,一個可怕的猜想從她腦海中浮現,但趨利避禍的心态下,她将這個猜想從腦海中驅除,不斷的安慰自己:
北邊雖然被全殲了,但南邊繳獲豐厚,五部人馬俘虜上百抵抗份子,繳獲的藥品、機械不計其數,功大于過,功大于過。
但在自我安慰了一陣後,頂級特工的本能終于重新主導了意識。
川島芳子深呼吸一口氣,示意部下将賀先生帶過來,等賀先生被帶過來後,她又命令手下紛紛離遠點。
看部下都離遠了,川島芳子沉聲問:
“你是不是呂宗方?”
賀先生聞言詫異的看了眼川島芳子,心裏盤算這是什麽意思。
“聽着,我們可能上當了!你必須告訴我你的身份!你到底是不是特務處上海區上海站副站長呂宗方!”
川島芳子這時候确認賀先生不是呂宗方。
但僥幸卻讓她期待對方承認這個身份。
可賀先生卻擊碎了川島芳子的僥幸心理,并用日語說道:
“我不是抵抗份子!”
川島芳子的臉色瞬間煞白起來。
她已經意識到了一個極其可怕的可能!
她艱難的道:“今晚抓到的其他人……你是不是也認識?”
賀先生猶豫了下,微微的點頭。
看川島芳子的表現,他驟然明白過來了——對方不是沖着岡本會社來的!
他正要開口,想告訴川島芳子自己真正的身份,川島芳子卻瘋狂的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
川島芳子的笑聲很大,簡直像瘋了一樣。
她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直到一口氣接不上來才停止了瘋笑,緩過一口氣後,女扮男裝的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呢喃道:
“張世豪啊張世豪,你可真是太狠辣了!”
是的,川島芳子已經徹底的反應過來自己到底遭了怎麽樣的算計了!
北部皇軍和便衣隊全軍覆沒,這不算什麽。
嘴邊煮熟的鴨子(特一區)飛了,這也不算什麽!
真正可怕的是南邊的繳獲!
價值至少五百萬元的物資!
她動了某些人的奶酪,且還愚蠢的将這些東西已經彙報了上去!
這才是最大的問題!
……
就在川島芳子瘋笑的時候,兵分七路撤離的特一區彙合了。
而在此時,一直認爲被日本人密捕的區長徐百川,也和上海站站長鄭耀先、特别組組長張世豪,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一名本就心懷鬼胎的特工看到徐百川後,忍不住顫栗起來:
“區長,您……您……您沒事?”
徐百川面無表情的看了眼這名特工,冷幽幽的道:“你很希望我有事?”
“沒、沒,我是爲你高興,對,我是爲你高興……”
“高興?”
徐百川突然笑了,随後很突兀的用一個正蹬踹将說話哆嗦的特工踹飛,憤怒的咆哮:
“混蛋!”
“要不是你,我特一區何至于此啊!”
特工連滾帶爬的起身跪下,哭嚎道:“區長,我是被逼無奈啊!區長饒命,區長饒命啊!”
“被逼無奈?”徐百川失望的說道:
“被逼無奈就可以把總部的機密據點洩露?”
“被逼無奈就能把能賣的兄弟全都出賣嗎?”
“要不是張組長示警,我和鄭站長此時此刻就真的在日本人在虹口的封鎖圈裏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要不是張組長關鍵時候射殺日本兵帶我們離開虹口,要是我們身陷其中,特一區就完了!上海站就完了!”
徐百川憤怒的拎住了特工的衣襟,咆哮道:“你知不知道你的被逼無奈會給我們造成什麽樣的驚天損失嗎?”
周圍特一區的特工,都用憤怒的眼神看着哭嚎求饒命的特工,沒有人同情——或者說,心有戚戚然的内奸,這時候也不敢流露同情。
張世豪這時候走了出來,一臉漠然的說道:“徐區長,不要因爲一個内奸而浪費時間了!”
“殺了他吧——我和鄭站長回上海,你暫去别動隊,把特一區安頓下來。”
徐百川聞言,憤怒的掏出手槍,對着求饒的特工傾瀉完彈匣裏的所有子彈,随後才衷心道:
“張組長,此次特一區能虎口逃生,全奈張組長運籌帷幄,徐某感激不盡!過去是我徐某人對不起你,從今晚後,我若再對張組長,天打五雷轟!”
張世豪還是一臉的漠然,逼格拉滿:
“希望徐區長能記得今天的話——鄭站長,我們走吧。”
人群中,有人悄悄的瞥了眼張世豪,目光又趕緊收回。
……
川島芳子明白現在的情況。
自己被張世豪坑了,司令部中的幾位或者更多的實權人物,被她給得罪死了。
中國有句古話:
斷人财路,猶如殺人父母不共戴天!
在上海沒有勢力可言的她,除非現在就跑回東北,否則接下來就得面對某些人的報複了。
可川島芳子不甘心就這麽回東北去。
想她川島芳子從九一八開始縱橫諜場,什麽時候吃過這樣的大虧啊!
回去,她不甘心!
“張世豪,不把你揪出來,我絕不回去!”
可不回去,她接下來怎麽辦?
當她的目光望向一輛輛滿載的卡車後,她突然間又笑了。
不是想報複我嗎?
既然這樣,我先把事情捅出去,讓你們先自顧不暇!
她知道這件事捅出去會鬧得很大。
但她不甘心就這麽回去,更憤怒上海派遣軍的利欲熏心!
身爲帝國将領,他們怎麽敢這般的資敵啊!
【南田,不是我要對付你的小男人,而是……局勢如此,我不得不自保!】
——
又是不收錢的内容:
嗯,兩章1萬字。
那啥,你懂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