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六,算兩章吧?硬了吧!)
栗山英樹的事,對日本人來說,是恥辱。
盡管在特、情兩個體系中鬧得沸沸揚揚,但消息并沒有外洩。
所以,槍決栗山英樹這件事,日本人也做的低調——也僅僅是在特務委員會内将消息散布了出去。
話說如果不是因爲川島芳子要拿栗山英樹“廢物”再利用,像這種撅起屁股讓人看的事,日本人還不樂意呢。
下午五點。
上海特高課總部。
四輛轎車和兩輛卡車駛來,停在了門口。
張安平從第二輛車上下來,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後,向從第三輛車上下來後趕緊過來的梁仲春抱怨說:
“南田課長也真是無聊,不就槍斃一個内奸嗎?怎麽非得讓我們過來圍觀?”
梁仲春小聲道:“主任,您别亂說話啊!”
“什麽亂說話,不就是殺猴儆雞嘛!想做事的,不用吓就得做事,想做反骨仔的,再怎麽吓也沒用!诶诶,不說了,不說了。你去問問什麽時候走——算了,我去問問,你腿腳不方便。”
雖然張安平說的是嫌棄的話,但梁仲春卻還是感激不已,主任雖然嘴上嫌棄,但真的是體諒自己啊!
張安平剛打算進特高課溜達一圈,看到從第一輛車内下來的新任機要處處長劉瑾後,便止住了腳步,勾勾手示意劉瑾過來。
劉瑾瞥了眼張安平,不情不願的過來,張口就說:“張副主任,有事?”
張主任頓時不樂意了。
老子雖然是副主任,但還沒有眼瞎的敢叫我張副主任!你丫倒是上杆子找虐啊!
他撇下劉瑾幹脆扭頭就走,哼哧哼哧的回到車邊,咬牙道:“這個劉瑾太目中無人了!叫我張副主任?他以爲他是誰?”
梁仲春一愣,沒想到新上任的機要處處長居然是這樣的愣頭青,頓時道:“主任,要不我去收拾收拾他?”
張安平郁悶道:“收拾個屁啊!日本人剛塞過來就被咱們整,你讓日本人咋想?通知到下去,暫停機要處所有人的分紅!讓機要處的人先和他掰扯,過段時間再收拾他!”
“主任高明!”
“馬德,老子不想摻和這些事,還真以爲老子是尊佛像啊!”張安平憤憤道:“汪曼春都被我收拾老實了,他算什麽東西——咦,怎麽沒看到汪處長?她人呢?”
梁仲春自然要給汪曼春上點眼藥:“她沒來。”
事實是張安平轉達特高課命令的前,汪曼春就帶人離開了特務委員會。
但上眼藥嘛,就得掐頭去尾或者颠倒黑白。
張安平嘟囔:“這娘們不經誇。”
正說着呢,大門前的路障被挪開,幾輛汽車和卡車駛了出來,領頭的一輛汽車停在了旁邊,南田洋子搖下車窗,招呼張安平過來。
“張主任,人到齊了嗎?”
“汪處長要去查抵抗份子的情報沒來外,其他人全到了。”
“跟上車隊走吧。”
張安平應是,剛要轉頭離開,南田道:
“你上我車,我有事和你說。”
“是。”
張安平鑽進南田的車裏。
他看似平靜,心裏卻嘀咕事有反常必有妖。
待張安平坐定,南田便似笑非笑的說道:“張主任,你現在挺清閑啊!”
“清閑?南田課長,您可别正話反說啊!有話您直說!”
“你是特務委員會的負責人,陳主任一來,我有說過讓陳主任取代你嗎?可你怎麽做的?現在陳主任暫時聽命芳子小姐,你也不處理特務委員會日常事務?你是有怨言嗎?”
張安平驚了,急忙擺手叫屈:“南田課長,我早說過啊,這位置我是暫代,有能人來了我就退位讓賢!陳主任是老特工,由他接手正好合适!我對這一行一竅不通,這時候正該是退位讓賢的時候!”
“陳主任是你的副手,分管特務委員會偵緝事宜,你是特務委員會的掌權人,不管陳主任分管什麽,都得在你的領導下進行,你明白嗎?帝國最信任的是你,你才是特務委員會的掌舵人!明白嗎?”
張安平一愣,自己的人設是幹啥啥不行,搞錢第一名,怎麽反而深得鬼子信任?
靠,在特務處拼了老命,刷了兩次忠誠度、做了多少大事,到現在還是個中校!在鬼子這邊當漢奸,屁事沒做成,反而深得信任?
難怪說能做事的不如會做人的……
“我明白了。”
張安平一副我明白的樣子,心裏卻依然不解,南田洋子這娘們,怎麽突然覺得我值得信任了?
其實,南田洋子是最近才發現了張安平的好!
陳默群是她親手“招降”的,但跟了川島芳子這幾天,居然斷了跟自己的聯系——雖然見面後還是畢恭畢敬,但那種生疏感南田洋子作爲女人,還是能輕易感覺到。
自己物色的另一個副主任明樓,雖然沒上任,但根據南田最近調查到的信息,确定這人也不是那種自己說什麽就是什麽的主兒。
有這兩人襯托,南田洋子才明白了張安平這種忠心耿耿的下屬的好——本有心将陳默群扶正,但這麽一對比,得,還是讓張安平繼續掌權。
此人雖然在專業方面很差,但确确實實是但有命令,無不聽從!
且還能搞錢。
這種人,不能舍棄!
所以她才特意讓張安平和自己同車,向外界傳達一個訊息:
張安平依然是我看重的特務委員會當家人!
陰差陽錯下,張安平距離甩掉特務委員會這個包袱,越來越遠了……
……
就在張安平和南田洋子同車的時候,秀永路和華陽路的路口,兆豐公園東,鄭耀先正舉着望遠鏡,仔細觀察着北邊。
對了,此時的他應該叫“張世豪”。
他看了眼身邊的組長助理徐天,問道:
“你覺得暗中的那位,能想到咱們會幹劫人的事嗎?”
暗中的那位,自然便是川島芳子。
“通常來說,情報工作是以情報獲取爲第一原則!”徐天不緊不慢道:
“我們比較特殊,幹過幾次大動作,但目的性很強,都是爲了震懾漢奸。”
“而半途劫人,這種事對于情報系統而言,是一項投入和收獲嚴重不成比例的行爲,隻要是腦子沒病,就不會做這種事。”
鄭耀先接茬道:
“所以說……你家組長腦子有病?”
徐天不吭氣,但表情卻仿佛在說:
樓上說的對!
陳默群聽到劫人當時也說過:張世豪你瘋了!
徐天能有此想法,其實也是正常的——情報工作的本質是獲取情報啊,可他家組長幹的都是什麽活計?
血洗特務委員會、血洗僞政府!
這種事雖然聽起來振奮,但一個失誤,就能葬送大好局面!
特别組因爲事先準備了一年,因爲一個不慎而損失慘重,劃算嗎?
鄭耀先一副我猜你就是這樣的表情,随後淡淡的說道:
“他這麽做,有沒有可能是爲了激怒對手?對對弈的兩人來說,沒有什麽比這種打臉的行爲更讓人憤怒的!而憤怒,往往會讓人失去理智——盡管憤怒者不認爲自己會失去理智。”
徐天聞言受教。
“你是個聰明人,目光放高點——别看我,這是你那個組長讓我轉告你的!”
徐天無言,這還真是組長的風格啊,無論什麽時候,都想教育一番。
看徐天一副領會之色,鄭耀先忍不住心裏泛酸。
這小子,卧底幹的出色不說,眼光還賊準!
培訓班搞起來,拔尖的一幫學生都被他卷跑了,就連最不起眼、最差勁的許忠義,現在都在日本人那邊混了偌大的名頭!
特别組體系内,不是關王廟或者青浦培訓班出身的,也就顧慎言和徐天。
可這兩人簡直優秀的逆天!
顧慎言的人情世故,徐天的精于算計……
他好眼饞,好想要這樣的幫手啊!!
正羨慕呢,一個車隊出現在了道路的盡頭。
鄭耀先立刻中止泛酸,下令:
“傳令下去,三分鍾内如果不能解決戰鬥,立刻撤離!”
車隊越來越近,鄭耀先仔細觀察,發現了一輛需要重點照顧的卡車。
【那應該是陳默群的車吧!】
按照之前的說法,需要照顧的車會留下記号,那輛卡車駕駛室的車頂有白色粉筆畫出的線條,必然是需要照顧的。
鄭耀先此時還不知道張安平也在車隊中——其實張安平接收到南田洋子的召喚後,完全有時間通知鄭耀先,讓他伏擊時候不要誤傷到自己。
但張安平卻沒有這麽做。
再來句繞口令:
他爲了安全必須要用不安全的行爲來保證安全!
車隊進入了伏擊圈。
鄭耀先拿出手槍,朝着車隊射出了子彈,發出了行動的信号。
槍聲立時大作。
槍聲中,四枚火箭彈拖着尾巴飛出,直撲四輛卡車。
幾十米的距離下,火箭彈的準頭可以說是百發百中,四輛卡車被同時擊中。
卡車的車鬥在爆炸中被炸裂,有眼疾手快的在爆炸簽跳車,反應慢的就在爆炸中等死。
一輛被擊中車鬥的卡車停下,陳默群打開車門後翻滾而出,一邊在心裏大罵着張世豪的照顧,一邊快速隐蔽起來。
這特麽叫照顧?
幹特麽的照顧!
陳默群又氣又怒,張世豪的照顧他算是明白了!
陳默群恨死了張安平,但他卻不知道,他所憤恨的對象,這時候快要“尿褲子”了。
在被襲擊的第一時間,南田司機就猛踩刹車的同時左打方向,意欲掉頭撤離,但轉過頭的瞬間,司機就心涼了。
因爲後面已經出現了多名手持機關槍的武裝分子。
保镖有意讓南田躲在車裏,但南田卻冷靜道:
“躲在車裏會成爲火箭彈攻擊的目标!下車!”
保镖和司機聞言趕緊下車,南田在下車的時候,張安平抱着頭躲在座位上跟個鹌鹑一樣瑟瑟發抖,南田本不欲理會,但想到張安平對自己向來忠心,還是一把抓住了張安平的衣服,将其從車裏揪了出來。
張安平被吓得放聲尖叫,簡直像極了面對幾十個壯漢的瘦弱女子,南田見狀大怒,幹脆一腳将張安平踹開。
被踹倒在地的張安平做出了一個驚人的舉動,居然鑽進了汽車下面——通常來說這是找死,因爲藏在車底,點背時候躲都躲不開。
南田也絕了搭救的心思,将一名保镖簇擁在中間,她佯作保镖掩護撤離。
鄭耀先一直觀察着戰場,趴在車底的靓仔早就吸引了他的注意,當他用望遠鏡看清了那張臉後,瞬間倒吸冷氣。
卧槽,張安平?
再一确認,果然是這厮。
鄭耀先被吓到了,這家夥要是被流彈擊中,那可就完犢子了!
他想馬上下令撤退。
可這時候他卻發現張安平的手指正在左前輪下不斷動彈,他仔細觀察才翻譯出這是摩斯碼:
别管我!繼續!
鄭耀先服了。
不愧是幾次三番作死往自己身上潑髒水的主啊,不愧是敢拿自己的身子擋槍子的主啊,什麽時候都不忘給自己身上披“金身”。
雖然他擔心戰友的安危,但卻理解張安平的心思,隻能強忍着下令撤離的沖動。
這支車隊的火力其實不弱。
三輛卡車裝載了三十多名日本士兵,八輛轎車裏更是有超過二十名特高課和特務委員會的中高層和保镖、司機。
可襲擊開始的火箭彈就報銷了将近二十名日本兵,身下的日本兵雖然形成了防禦陣線,但近距離下,三八大蓋終究是沒法和自動火力匹敵的。
最關鍵的是襲擊的身份!
參與伏擊的并不是上海區體系内的行動隊,而是别動隊的骨幹。
這些人擁有比行動隊成員更高的軍事素養。
隻不過行動隊的成員更精通于暗殺、情報搜集、跟蹤等等。
在火箭彈和機關槍火力的招呼下,殘餘日本兵組成的防線不到幾十秒就垮了,眼看着伏擊者正在逼近,南田洋子在這危險關頭,做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決斷:
“立刻喊話,用中國話喊:立刻擊斃栗山英樹!”
這個決定一般人還真做不來。
但南田卻在危機關頭做出了這般的決斷。
随着南田洋子保镖和司機的喊叫,将栗山英樹撇在轎車内的特高課成員,紛紛向一輛汽車射擊。
車内。
傷痕累累的栗山英樹在初聽到槍聲後,突然感動的熱淚盈眶。
張世豪,你可真是個天大的好人啊!
我栗山英樹,這輩子都要給你效勞!
但沒多久,他就聽到了讓他絕望的喊聲:
“立刻擊斃栗山英樹!”
南田洋子,卧槽尼……
栗山英樹憤怒的在心中大罵,但緊接着疼痛傳來,看着腹部的血洞,被束縛的不得動彈的栗山英樹呆滞了。
緊接着,一個又一個的血洞出現在了身體上。
直到他的意識徹底的消散。
在栗山英樹的意識消散前,一個念頭在他腦海中浮現:
如果……我沒來過中國……
這個念頭,栗山英樹不是第一個生出來的,可以很肯定的說:
在未來,一定會有更多的日本人,生出這樣的念頭。
日本人生怕栗山英樹不死,朝着那輛轎車補了至少幾十顆子彈,特務委員會的一幫漢奸射出的子彈更多,短短十多秒的時間,至少有一百五十發子彈擊中了那輛轎車。
這種情況下,除非裏面躺的是孫悟空或者哪吒,否則結局都隻有一個。
日本人這邊的行爲讓鄭耀先好懸拍手叫好,老子才不想救栗山英樹!
既然日本人替他解決了這個麻煩,那他自然就不需要繼續演戲了,立刻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這塊伏擊區域往北就是蘇州河、往西穿過兆豐公園就是鐵路線,日本人的援兵到了也沒法追。
看着援兵撤離,南田洋子氣的直跺腳。
太打臉了!
行刑車隊遇襲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身處法租界的川島芳子耳中。
“行刑車隊遇襲?我方至少有二十七人死于襲擊?”
聽到這個消息,川島芳子呆坐在沙發上許久都沒回過神。
這太誇張了吧?
SH市内,抵抗份子居然接二連三的組織起這種大規模的行動?
這一巴掌,讓這位超級間諜的臉,火辣辣的疼。
……
一直到日本人的援軍趕到,張安平才從車底爬出來,哆哆嗦嗦戰戰兢兢的模樣,讓劉瑾這個機要處處長非常的鄙夷。
此時的張安平已經吓破膽了,不僅讓特務委員會的人将自己團團包圍起來,還帶着哭腔沒眼色的向南田洋子辭職,本來就暴怒的南田洋子聞言,憤怒的讓特務委員會的人把這厮趕緊送走……
劉瑾自然是沒有跟着回去。
他要在南田跟前表現!
爲此他還特意找上陳默群。
“主任,看到沒,咱們管事的就是個慫包——他今天這番表現,這主任的位置肯定不保!”
陳默群也覺得有道理,便刻意跑南田洋子跟前刷存在感,結果南田洋子反而拿他撒氣:
“陳副主任,這就是你力主要在外槍決栗山英樹的結果?你滿意了嗎?”
陳默群懵逼,這不是川島芳子的主意嗎?
怎麽又甩鍋到我頭上了?
……
傍晚的襲擊後,日本人、特務委員會開始窮搜抵抗份子——抓不到是肯定的,但不抓人不擺擺動作,這可就是沒眼色了!
而此時的張主任,則一副驚吓過度的樣子,直接住進了醫院,好懸沒讓匆匆趕來醫院看他的曾墨怡笑死。
好在曾墨怡畢竟是專業的,雖然被張安平當做了花瓶,但能在特務處卧底、又跟着張安平跑日本人這邊卧底,基本的素養還是有的。
她一見張安平就一副後怕的樣子,兩口子當着特務委員會表忠心的中層漢奸的面,商量起如何辭職,惜命的樣子讓人無語。
特務委員會的漢奸們自然是舍不得讓張安平辭職的——張主任辭職了,誰特麽還能不忘他們發分紅啊!
于是,這一晚特務處大大小小的頭目都來醫院了,紛紛勸阻張主任,要讓張主任爲大道政府的利益鞠躬盡瘁,并一個個信誓旦旦的保證,以後要舍死保護主任之安危。
話說看望領導的慣例是誰來了肯定會忘掉,但誰沒來鐵定記得。
張安平就發現他的情報處處長沒來。
可問了一圈,居然沒人知道情報處長幹嗎去了!
汪曼春幹嗎去了?
當然是抓共黨啊!
夜。
法租界。
詹震山“醉醺醺”的離開了仙樂斯,在幾名手下的護送下回家。
這時候的上海依然是很大的,在沒有微博、短視頻的年代,消息的傳遞肯定是快不了的!
所以,詹震山并不清楚在兆豐公園發生的事。
上車後的詹震山,迷離的目光瞬間恢複了清明,悠然的點燃了一支煙後,凝望着霓虹燈下的上海,露出一抹不可言說的笑意。
沒錯,他終于又找到了要坑的抵抗份子——這是一個自發組織起來的抗日武裝,名爲上海抗日鋤奸團,這一次約他見面,是想從詹震山的手裏購買一批軍火。
鋤奸團的代表雖然故作老成,但稚嫩的表現并沒有逃出詹震山的招子(眼睛)!
這明顯是一個由學生組織起來的抵抗組織!
【學生!】
詹震山心裏暗自嘀咕,這幫學生真的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啊!
看樣子帝國對上海的文化管控還有些輕,就應該在學校徹底的廢除中文,讓所有的中國學生學習偉大的日本文化才對!
對于其中的不從者和頑固分子,就該殺殺殺!
汽車正在往家的方向趕,詹震山突然對司機說道:“去台拉斯脫路。”
司機不問緣由點頭,在路口左轉,向着台拉斯脫路方向開去。
台拉斯脫路和福履理路的路口,司機停下車。
詹震山叮囑道:“明天照例不用來接我了。”
“是。”
車内的幾名保镖望着詹震山離開的背影,有人忍不住說:“山爺是不是在這裏藏了小的啊?每次過來第二天都不讓接。”
保镖頭子憤怒的瞪了眼說話的手下,呵斥:“閉嘴!”
說話的保镖吓得一個激靈。
“記住,做好分内的工作,山爺的事,用不着操心,明白?”
“是!”
“走!”
汽車再次啓動離開。
路口,在汽車離開後,一道人影從拐角處出現,看着離開的汽車,他調轉方向,向着拉都路快步疾馳而去。
這道人影自然是詹震山,手下的八大金剛死後,他隻能用國人保镖,但他從骨子裏就不信任這些國人,每次來拉都路的家,他從來都是在福履理路和台拉斯脫路的路口下車,然後徒步一公裏回家。
想到家裏的那個白俄姑娘,疾步行走的詹震山内心又火熱了起來。
他迫不及待的想馬上大戰兩分鍾了。
但偏偏天不遂人願。
就在他快要抵達的時候,從前面的巷子裏突然冒出了幾道人影。
詹震山二話不說轉身欲跑。
可才轉身,就看到一個美豔女人帶着幾個人出現在了身後。
這美豔女人,自然就是汪曼春了。
“詹先生,着急見你的姘頭嗎?”
汪曼春輕笑着道:“恐怕,你不能如願了。”
看到是汪曼春,詹震山反倒是放下心來:“特務委員會的汪小姐是吧?深更半夜的圍堵在下,不知……”
他話還沒說完,汪曼春一個手勢,五六個壯漢便一齊撲了上去,将詹震山直接控制,詹震山還想喊話,卻被人麻利的堵起了嘴巴。
汪曼春冷笑,還想跟我裝象?也不看看老娘是什麽人!
兩輛轎車從暗處開出,特務們押着詹震山上了車。
汪曼春本想自己親自去審問一番,但轉念一想,着什麽急?
先找師哥啊!
于是汪曼春喚來手下,叮囑道:“你們把他押回去,不要去委員會駐地,就去咱們的秘密據點。一定要好生招待,切不可走漏風聲,明白嗎?”
她手下的漢奸會意道:“明白!”
詹震山被抓後,知道自己必須要通過汪曼春見南田,要不然一頓苦頭是免不了的。
可他怎麽也沒想到,汪曼春這娘們,居然沒有在第一時間跟來。
而他又信不過抓捕他的漢奸特務,隻能一直嚷嚷着要見汪曼春、要見南田洋子。
可這些漢奸往常都不容易見到南田,怎麽可能在大半夜将其請來?
他們第一反應是這貨在戲耍他們!
馬勒戈壁的,被抓以後還戲弄他們?
不知死活!
隻要打不死,就往死裏招呼啊!
詹震山這波可就慘了,各種歹毒的刑具都吃了一遭,最後他被打的受不了了,喊叫着坦白了身份,聲稱:
“我是大日本帝國上海特高課所屬的高級情報員!”
漢奸們聞言,不僅沒被吓到,反而紛紛感覺自己被冒犯了。
有人更是怒道:
“去尼瑪的!老子還是天皇呢!”
接下來的畫面自然更是兇殘,詹震山被收拾的差點精神崩潰。
……
早上。
報童的吆喝聲中,人們紛紛購買報紙,想要了解昨日發生的種種新聞。
“抗日武裝力量襲擊了日本車隊,日本兵死傷慘重!”
報童的叫賣聲吸引了很多的行人,他們紛紛圍上去搶着購買報紙,看着報紙上刊登的照片,一個個頓時揚眉吐氣。
日本人你們倒是嚣張啊!
就在無數報童喊叫着日本人又吃了一個大虧的時候,一名報童突然喊出了不一樣的内容:
“特務委員會在法租界秘密逮捕抗日英雄詹震山!”
喊聲驚動了爲伏擊日本人而自豪的人們,瞬間,無數的人湧到了報童跟前,搶買來一份份的報紙。
有圖有真相!
夜色下,特務委員會将詹震山逮捕的特寫出現在了報紙的頭條上。
看到這則新聞,人們紛紛的怒罵出聲:
“狗日的特務委員會!”
他們不由爲詹震山這樣的抗日英雄惋惜。
消息在眨眼間就傳到了特高課。
特高課的人自然是把這當做喜訊報告南田洋子的,甚至還專門買來了報紙。
畢竟,昨晚被抵抗份子飛龍騎臉的恥辱實在是太刻骨銘心了,特務委員會關鍵時候爲皇軍長了臉,必須要讓課長高興高興!
可當南田洋子看到報紙後,本就怒火中燒的她,差點氣炸了!
憤怒的将報紙拍在桌上,怒道:
“汪!曼!春!”
沒錯,在報紙模糊的照片上,她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學生汪曼春。
南田洋子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詹震山可是一張隐藏在青幫的王牌啊!
她立刻思索對策,尋找能順理成章将詹震山釋放的借口。
就在南田洋子思索對策之際,此事明面上的始作俑者汪曼春,卻黑着臉來到了秘密據點。
作爲情報處處長,被人偷拍居然不自知——這可真是夠丢人的!
最關鍵的是詹震山被捕的消息洩露,和其有關的人自然會切斷聯系撤離,這人……白抓了!
但偏偏屋漏偏逢連夜雨,才進秘密據點,一臉疲憊的手下就彙報:
“處長,這小子嘴硬的很,一會兒說自己是日本人,一會兒又說自己要見南田長官,一會兒說自己不是抵抗份子,就是不招有用的内容。”
昨晚沒見到明樓,早上又被報紙新聞捅了一刀的汪曼春心情本就不好,聽到詹震山還這般嘴硬,怒道:
“廢物!今天要是問不出什麽來,你們全都給我滾出情報處!”
手下們隻好繼續折騰,汪曼春見狀也沒心情去看詹震山,索性就坐在裏屋等審訊結果。
她不知道的是,這會兒爲了找她,特務委員會和特高課,快要翻天了。
可這是情報處的秘密據點,知道地方的人隻有汪曼春和多名心腹,可這些人全都在秘密據點中……
特務委員會。
南田黑着臉斥責着特務委員會的一衆高層,一群大老爺們,在南田的斥責下,卻紛紛如霜打的茄子一樣。
機要處長劉瑾覺得這是一個扳倒張安平的機會,便辯解道:
“南田長官,這件事我覺得張副主任要負主要責任,如果不是他……”
南田聞言,二話不說就給劉瑾兩個耳光,怒斥道:
“混蛋!”
劉瑾震驚的看着南田洋子,當初了策反自己,又是美人要是錢财,甚至差點自己都把這女人睡了,現在她……居然打我?
梁仲春心中酸爽,還不忘落井下石,指責道:“劉處長,你難道不知道嗎?主任從來都是強調特務機構要保密!情報處秘密據點的事,主任爲了保密計,從來都不會主動詢問!”
“哼!”
南田冷哼一聲,表達了對劉瑾的不滿,正要繼續訓斥,手下卻走進來,在她耳邊輕語起來。
聽完彙報,南田冷聲道:“梁處長,張主任有傷在身,今天暫時不能理事,你替張主任管好委員會!不要讓手下人沒大沒小!”
說罷,她轉身離開。
南田洋子并沒有離開特務委員會,而是來到了張安平的辦公室中——川島芳子就坐在張安平的椅子上,看到南田進來,平靜的道:
“洋子,我們的對手很狡猾!”
“芳子,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交代?詹震山在我手裏那麽長時間都沒出問題,我交給你才幾天,他就出事了!”
“出事?不不不!我覺得這反而是好事——你不覺得奇怪嗎?特務委員會,怎麽就會對詹震山下手呢?巧合麽?你相信情報工作中有巧合一說麽?”
川島芳子的話讓南田洋子冷靜下來。
“你是說……”
“要麽你的學生汪曼春有問題!要麽,就是有人利用了她!不管是哪個可能,對我們來說,不都是好事嗎?暗中的毒蛇,隻有動起來以後,我們才能看見,然後……”
川島芳子做出一個砍頭的動作:
“将其斬斷!”
南田洋子思索一陣後,覺得這是一個方向。
“我再相信你一次!”
川島芳子冷笑一聲,當初是誰求我幫忙的?現在說再相信我一次?
我求你了嗎?
她忍住了吐槽的沖動,道:“我手裏現在有一條線,如果進展順利,可能會逮到一條大魚,一條很大很大的魚!你負責調查詹震山被抓的調查,咱們倆齊頭并進,争取在短時間内,将暗中的毒蛇斬斷!”
“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