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安平之所以要和遊擊隊方面會晤,是因爲在淞滬會戰結束後“失蹤”的時間内,提議要和遊擊隊組成攻守同盟。
遊擊隊隊長張浩做不了主,之後請示了上級,上級同意了,幾次約定見面。
但張安平卻因爲種種原因耽擱了。
以至于遊擊隊方面都要取消會晤了。
張安平可不想放棄這次機會——在國民黨内部的反共浪潮來臨前,别動隊得和遊擊隊相互扶持,自己也好借機支援下新四軍。
不過這一次的會晤,張安平不想一個人“擔責”,便邀請上海站站長鄭耀先一齊赴約。
理由很簡單:相互監督。
但實際上,是鄭耀先“哭求”張安平帶帶自己。
這麽說吧,自從32年加入特務處,鄭耀先接觸的同志隻有上級陸漢卿一人,要不是在上海鬧出了很大的動靜又成了站長,由錢大姐接手,他到現在都見不得其他同志。
現在雖然說有張安平這個戰友相伴,但組織的隊伍,他很早很早就想進去看看了。
他做夢都不敢夢自己穿那一身魂牽夢萦的衣裳,可他卻從靈魂中,渴望有機會穿上那一身衣裳。
現在,張安平要去組織的遊擊隊了,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和借口,他怎麽可能不去!!
但張安平很賤,提出了一個非常賤的要求:
“叫我一聲首長,我就帶你!”
鄭耀先抓狂,想要打死張安平。
“我比你先入黨!”
“叫我兩聲首長,我就帶你!”
“我27年入的黨!”
“叫我三聲首長,我就帶你!”
爲了不叫四聲首長,未來的軍統六哥隻能屈服,弱弱的連喊三聲首長,讓一旁的曾墨怡又是好笑又是歎息。
好笑的是,國黨的兩個精英,玩這麽幼稚的一套。
歎息的是,爲了能看看自己的同志們,如此精英,居然這般的期待。
咦?我這是不是在說我自己?
姑娘發現自己也失了平常心。
這一日,張安平以探親爲名,把特務委員會的事暫時甩給了梁仲春和汪曼春,他則攜帶曾墨怡和特務委員會的十來名保镖離開了SH市區,來到了彭浦鎮。
在曾墨怡被綁架時候就說過,“張父張母”當時就出現過——這兩人就是張安平給自己綁定的身份,兩人是特務處成員,現在的身份是張安平的父母。
具體的人設是:以前是外地人,在上海工作,張安平“出息”後,兩人便在彭浦鎮置辦了家業、土地。
張安平和曾墨怡來到彭浦鎮後,以低調爲名,将随行的保镖打發去住店,兩個替身替換了兩人的身份,他倆則僞裝後出了彭浦鎮,在鎮外和開卡車的鄭耀先會面後,開車前往了遊擊隊駐地——觀音堂鎮。
日本人之前拿下了該鎮,但主力去了南京後,隻留下了一幫漢奸,随後被集結的數支遊擊隊給拿下了。
在去年10月時候,紅軍留在南方多省的遊擊隊就改編爲新四軍了。
上海這邊的遊擊隊,便以滬西爲名,稱爲滬西支隊——張大漢奸雖然當過滬西分局的副局長,但借他十個膽子,也管不到滬西支隊哈。
還别說,張安平在遊擊隊這邊的熟人可不少。
不說在“失蹤”期間認識到的張浩,就說滬西支隊的底子,那也是他幫着搭建的。
(蘇浙行動委員會下轄的别動隊中,有一個中隊的共産黨中隊,淞滬會戰期間出力頗多,然後被遊擊指揮部借刀殺人,派去以卵擊石打一個日軍大隊,該中隊連夜“解散”。)
所以,才進觀音堂鎮的範圍,就被人攔下,看清他的樣貌後,結果對方下意識道:“長官好!”
好懸沒把一旁的鄭耀先笑死。
雖然見面頗有些烏龍,但遊擊隊這邊還是趕緊請張安平進鎮。
……
指揮部中,一名幹部急匆匆來到袁農所在的屋子,彙報道:“袁先生,張世豪來了!”
袁農聽到這個名字,臉上的怒氣就忍不住升騰起來。
大特務張世豪!
因爲斷了和曾墨怡的聯系,他還并不知道他視若閨女的曾墨怡現在被張安平這頭大肥豬給“禍禍”了。
但他對這個大特務非常的仇視!
江蘇S委就是因爲他,遭受了重大的損失,後來更是弄出了【除草計劃】,意欲殘殺我黨人士。
雖然憤恨,但袁農沒忘記自己的本職工作,整理了下衣服後,就在幹部的陪同下,前往迎接——來者是客,此時國共合作,再大的仇怨,都得放下啊!
在前往迎接的路上,幹部對袁農道:
“袁先生,我知道你對張世豪這個大特務有意見,但你得注意,他和咱們是來談合作的,不是爲敵的,我希望你大局爲重。”
“我知道分寸。”袁農擺擺手,又說:“你也要注意,這個人是那邊的大特務,幹的就是刺探情報的勾當!”
幹部無奈道:“袁先生,你不是不知道我們支隊的情況——我們是以别動隊一支隊三中隊爲核心組建起來的,他算是我們所有人的教官。”
“剛才碰到他的一位幹部,還下意識的叫了聲長官呢。”
袁農聽後無語。
心裏正琢磨事,一輛卡車就開了過來,幹部悄悄捅了捅他,袁農才停止思索,望向了從卡車上下來的幾人。
他懵了。
曾墨怡!!
他視若閨女的曾墨怡,此刻正陪在張世豪身邊,看兩人的狀态,無疑是夫妻——他瞬間想起和曾墨怡切斷聯系前曾墨怡被特務處派給的任務。
一時間,袁農的怒火蹭蹭的就暴漲了。
這大概是每個老丈人看到女婿後的反應,而袁農對這位“女婿”,本身就滿是惡感……
好在他知曉輕重,沒有流露出情緒來,可臉卻是更黑了幾分。
此時遊擊隊的幹部正向張安平介紹袁農:
“張組長,這位就是我們這邊的談判代表白(化名)先生。”
“白先生,你好。”
“你好。”袁農強忍着怒火做出回應,但語氣中的憤怒是個人都聽得出來。
張安平自然要有大特務的表現,所以便笑吟吟道:
“袁先生這是對等我們這麽久有怨氣?實在是抱歉啊!要不……我們這邊換個袁先生看上去不生氣的人和袁先生談?”
這話裏就全是刺了!
換個人?
上海區三巨頭來了倆,還有一個因爲連華強出賣了畫像的緣故,在日本人的虎視眈眈中自然要低調,換個人談?
那就是不談了!
袁農也意識到張安平這話的意思,道:“張先生言重了,既然來了,那咱們先談談!當然,如果談不攏,那便換人談。”
張安平這才滿意。
你丫身爲談判的負責人,這幅态度你讓我怎麽談?我就是自己人,也沒法跟你談啊!
專業點好不好!
一番無意義的寒暄後,袁農擺出歇一日再談之勢,但張安平卻拒絕,表示自己時間不多,最多停留一日——能談就談,不能談就免談!
遊擊隊是我黨的隊伍沒錯,但裏面就有張安平的人、鄭耀先的人——卧底的那種,他倆的人都有,徐百川的人能沒有?
張安平自然不能遷就這邊,得把态度表明清楚。
(張安平的怨念:狗日的徐百川,老子爲了給你擦屁股,多久沒睡過一個囫囵覺?你丫反手舉報老子對共産黨态度暧昧……
你丫還是不是人啊!!)
袁農見狀,便同意開啓談判。
結果,張安平開出的條件差點讓袁農掀桌子!
張安平的條件:
滬西遊擊隊要接受别動隊的指揮,可以保留自己的主動權,但要不折不扣的執行别動隊方面的命令!
袁農差點抓狂,你這是找我們合作的嗎?
你這分明是來收編的!
他果斷擴大了條件:
遊擊隊方面享有絕對的獨立性,上海區負責遊擊隊的後勤,遊擊隊可以動員地下黨爲别動隊提供支持。雙方可以經過協商後進行一次次合作,但合作處于平等地位,不存在一方指揮一方的說法。
這下輪到張安平拍桌子了。
然後兩人一步步退,在雙方提出的條件中尋找平衡點。
兩人吵的是口幹舌燥,從下午三點說到晚上八點,也就是雙方其實都是有誠意的,談判才能繼續,否則早就掀桌子了。
最後終于達成了合作的條件:
地下黨方面爲别動隊提供基層的支持,方便别動隊。上海區給予遊擊隊一定程度的武器支持,但在别動隊有需求的時候,遊擊隊要全力以赴協作。
當然,這種協作是雙向的,别動隊也需要爲遊擊隊提供協作。
這種合作也就是此時抗戰才開始的緣故,等再過一兩年,估計雙方就是簽了盟約,地下黨也不敢信任這種盟友。
此時張安平之所以敢明目張膽的和遊擊隊合作,主要是因爲根據他獲取的情報,日本方面有意在過年期間對上海周邊的武裝進行一次掃蕩。
這是上海周邊抵抗力量即将遭遇的第一次掃蕩,張安平才以此爲借口前來赴約。
不得不說,在特務處,聯系共黨這根紅線,縱然是張安平,都得謹慎小心。
雙方洽談完畢,袁農強忍着怒火和張安平吃了一頓簡單的晚飯,随後故意留幾名幹部作陪,他則秘密找曾墨怡見面去了。
他知道這是違反組織程序的事,可是忍不住啊!
曾墨怡可是被他當閨女的啊!
張安平自然知道袁農幹什麽去了,他心裏很不滿意——這位同志,過分了!
而此時的鄭耀先,則以花言巧語,忽悠了兩套新四軍的軍服……
(哈哈,12點前完成了。其實吧,這章還有下一章,本來是打算寫一章的,但時間有限,隻能分兩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