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規軍拼了命都沒能創造全殲一個日軍中隊的淞滬戰場,一群烏合之衆,創下了這樣的奇迹,即便是親曆者,也都恍若做夢。
可惜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第二日,一衆武裝力量就要分道揚镳了。
他們其實挺想跟張安平的,甚至不少人連夜找到張安平,願意做張安平手下的小兵。
但都被張安平拒絕了。
“不是我不想帶你們,而是把你們組織起來,反而會成爲日本人的眼中刺!”
張安平向真心想跟他抗日的一衆人解釋:
“遊擊的精髓,是以精幹的力量,分散在廣袤的範圍内,聚在一起,反而是日本人最喜聞樂見的。”
“諸位,經此一役,日本人隻要騰出手來,肯定會進行血腥報複。”
“如果沒有情報網絡的支持,接下來日本人的報複你們是很難活下來的!”
有人高呼道:
“張長官,我們打鬼子,就不怕鬼子的報複!”
“要是怕死,我們也不可能打鬼子!”
面對這群熱血的戰士的呼喊,張安平自然做不到無動于衷,便道:
“我給你們兩條路,第一條路,我組織人手,帶你們去找大部隊。”
“第二條路,跟着他們(五支隊三中隊部),化整爲零,在整個上海外圍。屆時我會提供給你們足夠的情報支持和物資支持。”
“但第二條路會很慘烈。日本人會時不時的出兵圍剿。”
聽完張安平給出的選擇,有人問:
“如果選第二條路,張長官,您能直接指揮我們?”
張安平抱歉的搖頭。
“抱歉,我還有别的任務。”
衆人失望。
如果是受張安平的直接指揮,那他們會毫不猶豫的選擇第二條路。
可張安平不會直接指揮他們。
“那我選第一條路!”
“不管怎麽說,能在張長官手下效力,即便是間接指揮,我也願意!”
衆人紛紛做出了選擇。
五百餘人中,大約有三百人選擇去找大部隊。
剩下的人則選擇跟張安平,哪怕張安平不直接指揮,他們也願意。
至于五支隊的殘部,他們對于跟誰還需要問嗎?
劉新傑和蘇醒過來的譚忠恕在不遠處看着這一幕。
劉新傑問:“哥,咱們是歸隊呢還是跟他去上海?”
譚忠恕搖了搖頭,道:“都不去。”
劉新傑吃驚的看着譚忠恕。
譚忠恕若有所思道:“你覺得我當這幫人(願意跟張安平的武裝力量)的這個中隊長如何?”
“哥,别開玩笑了!咱們可是黃埔生!”
譚忠恕聞言苦笑起來:“黃埔生?咱們一個營,六個小時剩下了一個排!”
“組織了百餘号潰兵,日本人一個沖鋒,全倒下了!”
“黃埔生又如何?”
“他是正兒八經的國軍中校,既然要在上海周圍布置别動隊,不如咱們跟他吧!”
譚忠恕在這一仗中,精氣神都被打沒了。
就如她說的,一個中央軍的德械營,六個小時剩了一個排啊!
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不會打仗!
而親眼目睹了張安平利用十天時間布局,利用一夥烏合之衆将一個中隊的鬼子吃掉後,他突然覺得,和日寇作戰,可能就需要這種戰術才能取勝。
所以他打算接下“投靠”張安平,學學打仗。
就如他所說,黃埔生又如何?
敵人會因爲你是黃埔生而變成一群豬嗎?
見譚忠恕做了決斷,劉新傑便不再多語,點頭道:“我聽你的安排。”
“扶我去找他。”
張安平此時正在整編。
他将願意間接跟随自己的兩百多人和五支隊殘部,混編爲一個中隊,但三個區隊長的人選卻讓他犯難。
這裏有個現成的上尉,倒是可以當一個區隊長,五支隊三中隊的殘部中,有個中尉軍官,青浦班畢業,能在五支隊打散後,又拉起隊伍,倒是可以當區隊長,可省下的一個區隊長呢?
瞌睡時候有人遞來了枕頭。
“張長官,忠恕這條命,是你救的,如您不棄,忠恕願意爲張長官效力!”
面對态度很低的譚忠恕,張安平自然大喜,二話不說就接受了譚忠恕的“投靠”,立刻将譚忠恕任命爲副中隊長——他暫時兼任中隊長,等過段時間譚忠恕傷好以後,自己可以将中隊完全交給譚忠恕。
至于最後一位區隊長,自然是劉新傑了。
遊擊隊。
不少人羨慕的看着這幫國軍。
張浩也是泛着酸水——這麽厲害的人物,怎麽是國軍的人呢?
有隊員建言:“隊長,要不咱們也去投靠張長官?張長官一看就是打鬼子的!”
張浩無語的看着這位建言的隊員:
“你知不知道我之前也是别動隊的?”
“啊?您也在張長官手下?不對啊!你連張長官都不認識!”
“屁話!别動隊萬來人,我要是都認識才有鬼!我當時是三支隊的,我們支隊是共産黨支隊!當時跟特務處說好的,不要搞區别對待,不能把我們當炮灰,不能把送死的事交給我們!”
“結果呢?”
“沒信譽的戴特務,轉頭就讓我們去送死!哼!要是跟了他,咱們指定是炮灰!”
“死不死無所謂,打鬼子嘛!可故意讓咱們去雞蛋碰石頭送死,那就過分了!”
隊員聞言無語,心道:張長官應該不是這樣的人吧?
這麽厲害的人呢!
張浩看手下還在眼饞,便道:
“别不信!你是不是覺得他人好?你小子是真不知道張世豪之名!也就是現在國共合作了,要不然,我在他跟前,估計兩分鍾就得挨槍子!”
“大特務張世豪,你們要是知道了他的所作所爲,一定會離他三十裏起步!”
說着,張浩就說起了張安平對地下黨的殘酷鎮壓……
張安平大緻的安排完整編事宜後當起了甩手掌櫃,随後就來找張浩,卻不料張浩正在爆自己的黑料。
耳尖的他聽着張浩爆出的這一堆堆黑料,心道我目前的黑料,估計參加大名鼎鼎的小煤山戰役那是綽綽有餘了!
就是不知道是被指揮的角色還是被率領的角色……(鳥大的可以在此處科普。)
“咳!咳!”
張安平幾聲幹咳,将張浩從意猶未盡的講述中驚醒過來,周圍聆聽的遊擊隊員也都回過神來,望向張安平的目光充滿了怒火。
而在之前,他們望向張安平的目光,全是崇拜。
這樣的目光讓張安平心疼。
同志們啊,我和你們都是一樣的啊!
但他内心強大,馬上就将負面情緒抛棄,笑道:“張隊長,這幾日倒是麻煩你了!”
張浩本來對張安平挺有好感的,可講了一通張世豪的黑材料後,他對張安平一丁點好感都沒了。
畢竟,那份被爆出來的除草計劃,實在是歹毒啊!
但伸手不打笑臉人,他收斂情緒,客氣道:“張長官言重了,這一次多虧了張長官!”
“張隊長,五百年前你我說不準還是一家,客套話就不說了,我想和貴方建立一個聯動機制!”
張浩納悶的看着張安平:“聯動機制?”
“嗯,就是攻守同盟的意思,以後你我都要在上海周邊抗日,可以相互間互通有無,如果碰到了大魚或者硬骨頭,可以相互支援、扶持,張隊長覺得呢?”
國共合作初期,雙方的關系還不尖銳,畢竟有日本人這個大敵。
(特務處主導的别動隊中,都有共産黨人組成的中隊——特務處不愧是大隊長的走狗,淞滬會戰這等局面下,還明擺着讓共産黨中隊雞蛋碰石頭去送死!)
但武漢會戰後,一看日本人再無法掀起大規模會戰了(武漢會戰前,日軍打一次會戰,兵力投入動辄二十萬。武漢會戰後,日軍打一次會戰,也就十萬兵力、僞軍不算。),才開始整幺蛾子。
像什麽溶共限共、政治限共等等。
39年以後,政治限共更是直接改成了軍事限共——然後就有了各種走火擦槍,以至于40年更是發生了震驚中外的皖南事變!
真正是親者痛仇者快!
但此時畢竟是初期,且張安平作爲一個特務機構的諸侯,一個“拉攏共黨”的備案就能解釋過去,這些小節自然不是問題。
張浩聞言意動。
像昨天的行動,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輕易就抹去了一個日軍中隊。
這樣還真不錯。
但他卻做不了主。
“張長官,不是我推辭,這事我真做不了主,我得請示上級。”
“沒問題,如果你們上級想跟我談,那你就通知他們,約好時間我和你上級談。”
“沒問題!”
事情說定,張安平提出告辭:“張隊長,江湖路遠,就此别過!”
“告辭!”
和遊擊隊道别後,張安平又花了兩天的時間安排别動隊的事宜。
相比我黨的遊擊隊,别動隊雖然從一開始就是奔着打遊擊去的,但出身正規軍校的人太多了,他們對遊擊這個概念本身就持有鄙夷的态度。
好在青浦班的學生早就接受了敵後作戰的教育,起碼不會對遊擊持鄙視态度。
而意外之喜的譚忠恕,此人經過張安平兩天觀察,發現他是真的對這種作戰抱有極大期望。
因此,張安平連開兩天的培訓,專門講述了敵後作戰的意義、方式、性質。
畢竟是在淞滬戰場上吃過日本人大虧的,又經曆了張安平襲擊戰全殲一個中隊鬼子的大勝,這些人改變觀念的難度還是偏低——也可能和他們迷信張安平有關。
不管怎麽說,兩天時間,他們算是徹底轉變了觀念,遊擊作戰達到了lv.1級。
爲此,張安平給他們布置了一個任務:
趕在過年前,以破襲、騷擾、以衆擊寡的方式作戰20次,并擁有十塊以上的大後方,可以是村落、也可以是無人區域,隐秘、易撤是首要考慮。
如果這項任務能完成,他們也算是晉級lv.2了。
日軍源源不斷的物資,正從上海不斷往南京方向運輸,這麽漫長的運輸線,足夠他們鍛煉了。
安排完這一切後,孤身一人的張安平,終于折返上海。
【算上被老戴圈禁的八天時間,20天沒有指揮特别組了,不知道徐天這家夥把我的特别組安排的怎麽樣?】
【20天,耽擱的确實有點久!】
張安平擔心的是他的特别組能不能在日寇占領上海後,妥善的潛伏下去,卻從沒想過,這個時候,會有人想着吞掉他的特别組!
遙望着在戰後又發生機的上海,張安平露出一抹對未來的期待,自語道:
“大上海,我張漢三,又回來了!”
“日本鬼子,做好顫栗的準備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