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見過南田洋子和藤田芳政這兩未來的主要對手,張安平以爲這兩家夥還能老老實實到淞滬會戰爆發,沒想到才過了三天,這兩家夥就給他送了一份大禮。
“爲什麽要放人?”
張安平特意找上徐百川,怒氣沖沖的發問。
他之所以這般生氣,是因爲徐百川之前給他下令,讓他釋放手裏的日本間諜。
這批間諜被張安平秘密安置在龍華監獄裏,爲了繼續榨取情報,有一個審訊組長期駐守在監獄裏。
“本部的命令。”
徐百川将一份電文交給張安平,張安平接過一看,瞬間洩氣。
确實是本部的命令。
他沙着嗓子問:
“爲什麽?”
這些日諜的價值還沒有榨幹,現在放人,就是縱虎歸山。
按照他的打算,他是等着将這幫王八蛋價值榨幹後,在淞滬會戰爆發後全部處決的。
徐百川歎了口氣,道:“可能是監獄那邊出了纰漏,日本人掌握了被捕的特工情況。日本外務省和最上面進行了緊急磋商,商讨了交換事宜。他們會先釋放東北的我方人員,然後我們這邊再放人。”
換俘?
張安平瞬間想到了藤田芳政和南田洋子。
這段時間日本人這般的老實,難不成就是在籌劃這個?
但按照日本人的性子,不應該輕易啓動換俘。
這裏面一定有問題!
他冷靜下來,問道:“日本人是什麽時候提出的交涉?”
“昨天,我們的人已經在今早被釋放了,一共一百三十人,包括咱們特務處的四十四人,剩下的人則是一些被俘東北軍的軍官。”
昨天交涉?今天就率先釋放?
張安平更覺得其中有鬼。
“日本人有陰謀!要麽咱們的人裏面有釘子,要麽,這些日諜中極重要的情報。”
徐百川不置可否:“你安排釋放這些日諜吧。”
“我能拖幾天嗎?”
“能。最遲三天後。”
“好!”
張安平風風火火的離開,看着張安平的背影,徐百川露出一抹笑意。
年輕人終究是年輕人。
從徐百川處離開後,張安平忍不住呸了一聲。
老徐啊老徐,你還真是“陰險”啊!
沒錯,張安平在徐百川說明緣由後,就猜到這件事本部根本沒有通知他的打算。
應該是本部讓徐百川查清楚日本人爲何會提出交換——徐百川自知自己在上海的情報系統比不過張安平,甚至人在張安平手中他未必能接手,所以故意通知了張安平,利用張安平的仇日性子替自己幹活。
可張安平即便知道了又能如何?
還不得咬鈎!
還是心甘情願的咬鈎……
張安平隻能慶幸自己早早的扛住了老徐,要不然特務處上海區,還真會被老徐手拿把掐。
……
爲了查清楚日本人的真正目的,張安平隻能化妝去虹口,秘密找姜思安打探。
爲了姜思安的安危,爲了不暴露,張安平隻能祭出許久不用的絕世大招:女裝術。
秘密據點。
曾墨怡看着比眼前自己還要漂亮的女子,忍不住笑出聲來。
姑娘笑完之後,一語雙關道:“我要是個男人,一定會娶了你!”
漂亮女子蹙眉哼了一聲,然後自顧自的抹起了口紅。
曾墨怡不願意放過眼前這美麗女子,粗着聲音問:“敢問娘子芳名?芳齡幾何?可有良人婚配?”
美麗女子笑如花靥,媚眼一抛:“妹妹,今日天氣甚好,乃是個極好的日子,不如随姐姐一同出遊可好?”
“受不了了,受不了了!”曾墨怡認輸,笑的上氣不接下氣:“我緩口氣,安平,伱這柔軟的樣子,絕了!”
張安平又嬌哼了一聲,随即道:“那妹妹且先歇着,姐姐我出去會會這臭男人。”
說罷,張安平邁着柔弱的步子離開了秘密小屋。
過了良久,曾墨怡坐到了張安平剛剛化妝的地方,腦海中浮現出張安平剛才化妝樣子,試着學了學後無奈的放棄。
她嘀咕:
“難道他喜歡這種嬌柔的女孩子?”
姑娘不甘心的又試了試後,還是放棄了裝柔弱,歎氣道:
“女裝後比我都漂亮,我都沒一丁點信心了……”
……
虹口。
女·安平·張婀娜多姿在街上遊走,吸引了不少日本LSP的目光,就連一隊日本兵都頻頻投來赤果果的熱切眼神。
她(他)來到姜思安密信中提及的公寓,扭着屁股進入其中,敲響了姜思安的房門。
開門的是許忠義。
許忠義看到門外的美女後頓時一愣,随後目光望向了屋内跪坐的姜思安,一副你丫居然偷吃的神色。
姜思安看清門口的美女後也是一愣。
這是……
張安平自然不可能當着許忠義的面曝光身份,所以故意嬌滴滴的道:“岡本先生,你這地方可不好找啊!人家費勁心思才找到的!你要加錢,起碼三十美元!二十美元太少啦!”
“上次的宮廷玉液酒人家沒喝夠,岡本先生今天是不是再給人家……”
姜思安先是疑惑,但後面的三十美元、二十美元和宮廷玉液酒,卻分明是一個清晰的提醒,他馬上笑道:“這個好說——許桑,咱們的事,要不日後再說?”
許忠義暗呸一聲,心道:
姜思安,好你個濃眉大眼的姜思安啊,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你丫給我等着,我一定要找老師打小報告!
雖然心裏诽謗,但許忠義面上卻一副男人都懂的笑:
“岡本先生,春宵一刻值千金,那我就不打擾您了!”
“您忙!我先走了!”
許忠義狗腿似的離開。
張安平笑眯眯的坐到了姜思安面前,姜思安卻收起了送走許忠義時候的笑,而是面無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他的接頭人隻有張安平,哪怕和許忠義是師兄弟,兩人都彼此知道底細,見面後也絕口不提卧底之事。
而此時這個女子,卻知道三萬美元、兩萬美元之事,還知道緊急的聯絡暗語【宮廷玉液酒】——如果沒有合理的解釋,他可能要做出辣手摧花之舉了。
許是感到了他的殺意,女子突然笑了起來,緊接着聲音慢慢變粗。
姜思安直覺古怪,怎麽這個聲音這麽熟悉?
“岡本平次先生,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熟悉的聲音從女子口中發出,姜思安一個激靈,好懸癱倒在地。
“老、老師?”
“噓!隔牆有耳!”
張安平用原聲說道。
姜思安三觀大受沖擊。
“老師?真的是你?”
姜思安小心翼翼的确認。
“你覺得呢?”
好吧,真的是老師。
可……
看着眼前這個頭牌級的美麗女子,姜思安依然有種做夢的感覺。
太誇張了!
雖然知道老師的化妝術很厲害,可厲害到這一步,是他做夢也想不到的。
“說正事,你說說你怎麽認識藤田芳政的?”
聽到張安平這般說,姜思安立刻坐定,一五一十道:
“南洋時候我和‘前身’(從美國以岡本平次身份坐船的替身)交接結束,上船後沒多久,他就上船了。”
“我是無意中聽到有人喚他大佐,才知道這人是日軍方面的人。”
“後來在抵達上海離港時候,我導演了一出戲……”
姜思安巴拉巴拉的解釋起來。
他被藤田芳政救了以後,就跟着藤田芳政來到了虹口。
期間碰到黑龍會因組織護衛隊募捐,看募捐到的金額極小,姜思安便将三分之一的身家捐了出去,并大罵虹口的同胞小氣。
(虹口日僑:小氣你大爺,捐過一次了有木有!)
這些行爲被藤田芳政看在眼裏,最終收下了這個拳拳赤子之心的學生。
一萬美元是個很大的數字,藤田芳政做夢也想不到會有人花一萬美元來立人設。
所以才輕易上當。
當然,這也和姜思安(岡本平次)對中國人的“苦大仇深”有關。
“不錯。”張安平并沒有說自己親眼所見,誇獎一句後,低聲問:“你對藤田芳政具體的身份有了解嗎?”
“有!他之前是奉天特務機關機關長的副手,前不久被任命爲上海方面的總情報官。你上次見到的那個女的,南田洋子,是日本駐上海總領事館特高課的新任課長。”
“對了,藤田和南田這兩個家夥,好像在謀劃一件事,我無意中聽到過幾個字,應該是‘鳥工作’。”
姜思安用日語重複了鳥工作這三個字。
鳥工作?
在日本諜報系統中,邀請中國知名人物出面帶頭親日、投日的計劃,叫【鳥工作】。
“這件事你不要刺探,你注意下另外一件事。”
張安平神色凝重道:“日本人提出了一個秘密換俘計劃,他們想要我手裏的43名日本間諜。”
“他們之所以能掌握信息,是因爲監獄被滲透導緻信息洩露,我懷疑這件事幕後的推手就是藤田芳政和南田洋子,”
“我們有三天的時間,三天内,我們要搞清楚日本人提出換俘的真正原因。”
“是!”
“時間不能太久,我先走了,以後你如果找我,可以通過許忠義,他是值得信任的。”
“學生明白——老師,要不,您再待一陣?”
張安平似笑非笑道:“你這體格,時間太久了不好——我補下妝就走。”
說着他從手袋中掏出了化妝用具,簡單的畫了畫後,就是一副春潮過後的樣子,看得姜思安眼睛都直了。
張安平慵懶的起身要走,姜思安幽怨的看着自家老師。
“都二十分鍾了,以後你萬一達不成這個時間呢?”
張安平的飙車讓姜思安生出了欺師滅祖的心思。
……
從虹口回到秘密小屋後,張安平卸掉了女裝,換回了張世豪的身份。
這一次,他要去龍華監獄。
特别組所抓的日諜,都安置在隸屬于警備司令部的龍華監獄,他必須要搞清楚日本人爲何看重這43名間諜。
來到監獄後,他重新翻閱43人的資料。
43名間諜,在酷刑下都交代過各種情報,履曆也基本完善了,張安平翻了半天也沒找出疑點。
氣得他都想挨個重審了。
但這顯然不可能,因爲43名間諜要是重審,靠他一個人的話估計就是累死也辦不到,反而容易打草驚蛇,讓間諜意識到特務處的急迫——這反而會讓日諜的嘴巴更緊。
張安平思來想去,決定先做個嘗試。
他向審訊組道:“我提要求,按照我提的要求你們對這批日諜進行分組。”
“将來華時間超過兩年以上的挑出來。”
“是情報組組長的日諜單獨放置,滿足第一個條件的備注下。”
“向特高課負責的單獨列出來,滿足第一、第二條件的備注。”
“被捕後全程都比較配合的找出來,滿足第一、第二、第三條件的備注。”
說完後,他問:“完全滿足四個條件的有幾個?”
“報告組長,三個。”
“三個嗎?檔案給我,我再看看。”
張安平再一次翻閱檔案,尋找着任何可能的蛛絲馬迹。
但結果依然是毫無頭緒。
他又查閱滿足兩個條件的間諜檔案,一共九個人,認認真真看了半天,還是沒頭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