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忠義的逃跑,在特别組引起了不小的波瀾。
天生和許忠義相克的齊公子更是表示:
我從一開始就覺得這厮不是個好東西!
其他人則老老實實當起了他們的猴子——貪污面前人人平等,連老師的開山大弟子都不能幸免,更何況是他們?
而張安平也下了“狠手”,直接撸掉了于秀凝情報組組長的職務,林楠笙接任該組組長。
和林楠笙一道從上海站過來的餘則成、陸橋山、齊思遠和宮恕四人中,餘則成留到了該組,負責電訊,而宮恕、齊思遠和陸橋山則被張安平另起了一組。
該組由宮恕任組長,從關王廟調來兩組行動隊員充實該組——這個組将是負責行動的行動組。
目前張安平的特别組構架:
李伯涵小組(A小組),以上海協作會和三個公司爲後盾,組建的情報網絡,目前有在冊的成員15人(關王廟培訓班成員),爲該小組效力的人數更是多達130餘人。
薛景宗小組(C小組),該組目前共19名在冊成員,一部分爲關王廟學員,一部分是青浦班表現優異的學員,因爲有特别組的财力支持,也發展了規模不小的情報網絡。
林楠笙小組(B小組),該小組的前身是于秀凝小組,是以私鹽經銷商爲核心組建的情報網絡。
因爲許忠義的“叛逃”,于秀凝和陳明被一撸到底,該小組目前處于磨合狀态——核心成員數量目前9人。
宮恕行動組(D小組),由宮恕負責,專職行動,該組清一色的關王廟嫡系。
張安平合計了一番自己手上的力量後,不由滿意。
去年十月份,20來人的上海組殺到了上海,開張首日就被人劫了汽車,運輸小組的幾人更是被張安平直接打發回去。
一晃眼半年過去,現在自己手下三個情報組、一個行動組,正兒八經的特務60餘人,爲小組服務的人員更是多達四百多人,可以調動的人手上千!
而關王廟培訓班馬上就徹底結業了,再加上青浦班也能在淞滬會戰前結業——上海淪陷前,他有信心讓特别組的職業特工達到一百五十人。
這麽多人潛伏在上海,必将是一柄鋒銳的尖刀。
但張安平對目前的特别組構架,卻又有想法。
三個情報組中,林楠笙目前掌握的B小組是最先擴建的,在四個多月的時間裏,爲特别組立下過不少功勞,且大多數情報還都是無償提供——以情報換取私鹽配額。
可謂是賺了錢又收了情報。
但現在,張安平打算把這個情報組“賣了”。
不止是B小組,張安平打算對李伯涵的A小組也動動手術。
此時已經是四月中旬,還有三月不到就是盧溝橋事變,盧溝橋事變後一月多點,就是八一三淞滬會戰,三月會戰結束上海便要淪陷——以私鹽配額支撐起的B小組,一旦轉入地下工作,就是敵人砧闆上的肉。
所以B小組的使命差不多算是要完成了,該“賣”個好價錢了。
可惜上海站現在是鄭耀先當家做主,坑誰也不好坑六哥。
要是老吳當家做主,張安平絕對想辦法把B小組連同鹽關一道賣給老吳……
李伯涵的A小組也需要“轉型”。
上海協作會可以保留,但明面上要和特别組脫離關系,三個公司也不能保留——這三個公司有特别組很深的印記,一旦轉入地下,日本人順藤摸瓜就能揪出一堆。
……
張安平重出售三家公司的打算還沒示人呢,就有人忍不住先查起了這三家公司。
沒錯,直接查到了人力車行、煙草零售公司、運輸公司這一塊。
隻不過對方想不到的是他們才查到這,消息就已經傳來了張安平耳中。
作爲一個搞情報的,張安平習慣處處設置“警戒線”。
上海協作會成立時候,人多眼雜,隻要是有心人,就很容易順藤摸瓜查到這三家公司,所以他設置了警戒線,就是爲了不被打個突然襲擊。
這條警戒線就設在商務局——隻要有人查這三家公司,商務局内就會有人示警。
具體流程很簡單,在商務局“雇傭”數名商務局職員,每月按時發放十塊錢的薪水,唯一的條件是隻要有人查這三家公司,就撥通一個電話,說一句打雷了。
而現在,這部電話被打通,打雷了三個字清晰的傳來。
李伯涵将消息彙報給了張安平。
“終于有人查了……”
張安平笑了起來,幾個月前的挖的坑,終于有人跳進來了。
李伯涵請示:“老師,咱們查一查?”
“查!”
張安平當然要查——他有九成的把握對方是日本人。
既然送上門來了,那就看看這客人要幹什麽!
得到張安平的允許後,李伯涵立刻下達了反查的命令。
A小組特工立刻趕赴商務局,打聽對方的容貌——很早之前就提到過,張安平在關王廟招人前,立下了破格錄用的規則。
破格的方式就是擁有一定的素描底子。
在這些擁有素描底子的的學員中,張安平重點培養了多名“模拟畫像師”。
該職業其實古代就有,隻不過傳統的畫畫方式似乎不太适合,反正電視劇中畫出來的效果都是比較……潦草的。
但建立在素描基礎上的模拟畫像師,卻能畫出近似照片的效果。
調查的特工根據商務局職員的口述,畫出了對方的形态,确定沒有問題後,立刻順着人像夫這條線追查了起來。
“滬友”車行建立不過五個月,但因爲低廉的租金和五戶聯保抵押金的方式,吸引了很大一批人力車車夫,張安平幾次注資後,讓這家車行擁有了一千多名車夫。
A小組将畫像傳給了車夫,請車夫們協查。
“滬友”的車夫又聯系其他車行的車夫,僅僅一天,就有了消息。
李伯涵将得到的消息彙報:“這個人從商務局出來後,首先坐了一輛車去了法租界,之後又變裝了一次,中途又換了三輛人力車,最終去了虹口的日本總領事館。”
“另外,這個人的身份我們也查清楚了。”
“他是日本駐上海總領事館警察署的人,一名車夫說他拉過這人幾次,幾次都是去黑龍會上海總部的。”
警察署?
特高課!
日本設有警察署的領事館,都是爲了掩護一個間諜機構。
而這個機構的名字就叫特高課——這個特高課和侵華時期屬于憲兵隊的特高課性質略有不同。
前者從事的是間諜活動,而後者,是鎮壓各種抗日組織。
“日本人的鼻子還真靈啊!”
張安平琢磨道:“這就驚動了特高課,看樣子悶聲發大财的好日子要結束了——伯涵,從現在起,給我盯死他們!我要看看這幫王八蛋要怎麽查我!”
“是!”
張安平之前一直都是身在暗處,沒想到才和日本人交手了兩個回合,對方就已經追查他了。
“正好借機砍斷狗爪子!上海沒淪陷,這裏還是中國人的地盤!小鬼子,咱們先熱熱身!”
……
張安平向來沒有等着挨打的習慣,既然對方先亮刀子了,那他就備坑。
有棗沒棗,坑先挖了再說!
此時的他還不知道自己在日本人那裏的級别極高,已經被日本人成立“X工作”組了。
在确認了查三家公司的敵人身份後,張安平就坐鎮“滬友”車行,一邊指揮對這幾名日本人的調查,一邊則秘密聯絡暗線,調查特高課的情報。
他前段時間撒出去的釘子,大部分都夠不着借助警察署名頭掩護的特高課。
反倒是他不打算暫時聯系的曲元木,卻主動聯系他,并給了他一個意外驚喜:
“前天有個日本專門找過我和劉鳳奇,向我們打聽過你的信息。”
曲元木中槍後被人救了,後來被劉鳳奇掌握到了行蹤,一直當賭場老賴的劉鳳奇半夜悄悄的找到了曲元木,邀請他加入複仇組織,合夥找張世豪報仇。
曲元木當然又當起了劉鳳奇的手下。
經過兩月的觀察和考察,他慢慢走入了劉鳳奇組織的核心。
由劉鳳奇一手領導的這個所謂的複仇組織,果真是一個爲日本人賣命的間諜組織。劉鳳奇現在就給日本人賣命,而經過考察的曲元木,自然順順當當的當了漢奸。
“打聽你的人叫江戶川柯北,他隸屬于總領事館一名名爲松下純平的官員,我無意中聽到他們說‘狐工作’,好像這段時間都在爲這個‘狐工作’努力。”
“昨天他找到了我和劉鳳奇,向我們詳細打聽了有關你的情況,并讓我們收集有關伱的訊息。”
狐工作?
張安平嘴角直抽。
“狐工作”這個名頭配上專門調查他的舉動,意味已經很明顯了。
畢竟,他可是很了解日本人的“X工作”的。
所謂的“X工作”,是脫胎于忍者文化,具體範例:
滲透軍統的“鴨工作”;搞經濟破壞的“菊工作”;策反東北軍舊部的“狗工作”;還有誘降大隊長的“桐工作”等等。
他怎麽也沒想到,全面抗戰還沒爆發,自己居然在日本人那邊也有“X工作”的待遇了。
唯一讓人惱火的是,爲嘛是“狐”?
“我知道了——元木,切記,你現在的首要任務是保存自己,這些情報可以無意中聽到,但絕對不要主動打聽,明白嗎?”
曲元木點頭:
“我明白。老師,詹震山的身份确實有問題,您的懷疑沒錯,他真的是日本人。我親耳聽到過他和松下純平用流利的日語交流。”
“要不要除掉他?”
張安平搖頭:“暫時不用,除掉詹震山會影響到劉鳳奇,暫時不用管他。”
和曲元木結束接頭後,張安平摸着下巴上的假胡子合計起來。
拔掉了幾十名日諜,原以爲小日本能老實起來,沒想到反而針對自己搞了個“狐工作”組——看樣子接連兩次并沒有徹徹底底的坑光日本人在上海的諜報網啊!
小鬼子屢戰屢敗還不死心,那就再來一記重拳!
不過這個局該怎麽布,他目前還沒有眉目,隻能緊盯着小鬼子的動作,看能不能找到機會做局挖坑。
……
常言道瞌睡送來了枕頭。
正愁沒頭緒給小鬼子挖坑呢,沒想到日本人居然自己找上門了。
老字号“吉記莊”有意和A小組所屬的“滬聯”運輸公司簽訂長約,請“滬聯”運輸公司包攬旗下在上海的運輸業務。
如果不考慮“吉記莊”的背景,這是一樁很正常不過的單純買賣。
但是,誰讓特别組查到了所謂的“吉記莊”,其實是日本人扶持的一個情報組呢?
這件事說起來還是“滬友”車行車夫們的功勞,對他們奉上的消息進行整合後發現,“吉記莊”的幾名高層經常出沒于虹口的總領事館和黑龍會總部。
如果是正常出行,那其實不算什麽,可他們往往都是搭乘人力車,低調的前往,并不是直接開車——這樣的舉動就耐人尋味了。
特别組深入調查後發現,所謂“吉記莊”,從建立之初,就是日本人在後面扶持。
因爲“吉記莊”擺在明面上的都是國人,爲釣魚特别組便一直按兵不動——沒想到在這個敏感的時期,“吉記莊”居然主動跑來和“滬聯”運輸公司做生意了。
要說這沒鬼,鬼自己都不信吧?
收到了“滬聯”運輸公司的彙報後,張安平立馬據此展開了算計。
日本人不是要調查嗎?
那就讓他查!
正好順勢把這三家公司賣給日本人!
哼哼,我張安平的公司,你們日本人想接盤?成啊!
但是……這代價嘛……
……
日本駐上海總領事館。
特高課。
江戶川柯北正在向松下純平彙報:
“據查,‘滬聯’運輸公司、‘滬味’香煙零售公司還有‘滬友’人力車公司,都是張世豪經營起來的公司。”
“根據我們的了解,張世豪就是借助這三個公司,完成了在上海的情報網絡鋪設。”
“目前我已經派‘吉記莊’以雇傭‘滬聯’運輸公司爲名,和其搭上了關系。”
“接下來,我會派人對‘滬聯’運輸公司的司機展開調查,甄别後培養幾名卧底,借此對‘滬聯’運輸公司摸排。”
聽完彙報,松下純平贊賞道:“做的不錯。”
“接下來,從私鹽網絡入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