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軍此時本就處于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中,哨兵遇襲是大事,很快就驚動了警備司令部的執勤軍官。
紙條也到了執勤軍官的手裏。
席家皮貨店、特務、圖謀不軌?
看着這行字,執勤軍官馬上下令:“來人,立即集合部隊!”
“查一下席家皮貨店的位置!”
一名軍官道:“長官,我知道這個地方。”
“帶路,去抓特務!”
“長官,這會不會有詐?”
“有沒有詐去了就知道了——我更想知道是誰想借我們之手殺人!!”
……
張安平“睡得”香甜,刻意壓制的腳步聲依然清晰的傳入耳中,他卻仿若未聞。
直到外面突然亮起了無數火把。
“裏面的人聽着!你們已經被包圍了!十分鍾内放下武器出來投降!否則大炮無情!必将此處夷爲平地!”
警告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響了起來,張安平小心的打開一點1窗戶,看到外面的場景後,立馬來了一句:
MMP!
東北軍這是有多财大氣粗啊,外面這是準備了多少迫擊炮、步兵炮啊!
李伯涵他們慌張的跑進了張安平的屋子。
“老師,怎麽辦?”
學生們驚恐的望着張安平,等待張安平的命令。
“老師,要不……投降吧……”
能道出這話的,隻有許忠義了。
鄭耀先也是一臉的驚容,但心裏卻比較淡然——東北軍的目的是明确的,抓到他們肯定不會要命,這可比狗屁的【無歸】計劃穩妥多了。
張安平做憤怒狀,幾次深呼吸以後,道:
“爲黨國盡忠的時候到了!”
“我們絕對不能被……”
他話還沒說完,後院就響起了嘈雜的聲音——這分明是東北軍直接從後院摸進來了!
明明說好的十分鍾考慮……
張安平心裏很滿意東北軍的聲東擊西、暗渡陳倉,但面上他卻憤怒的道:
“混蛋!不守信用!”
席家老倆口也沒讓張安平失望,關鍵時候打開了後門,高喊:
“軍爺,不要開槍!我投降!”
一群士兵從後門湧入,無數的長槍對準了張安平他們的屋子。
張安平無力道:“投降吧。”
……
23日。
晨。
南京使團和張、楊的第一次正式會晤即将開始。
但在會晤開始前,一名軍官匆匆來到了張少帥身邊,一陣耳語後将一疊文件交到了張少帥之手。
戴處長看着這一幕,突然升起了一個不好的預感。
俗話說好的不靈壞的靈,這話在戴處長身上依然成立。
張少帥看着文件,道:“春風兄,真是想不到啊,你們特務處居然也來了一手暗渡陳倉!”
“真是好算計啊!”
“挾持我換委員長?”
“夜襲高桂滋公館?”
“地道鑿穿至高桂滋公館?”
“這個更狠,自殺式襲擊我的司令部,吸引注意後解救委員長?”
張少帥念着一份份計劃的名字,最後笑了起來:“春風兄,你們特務處是真的有大才啊!”
“居然做好了事不可挽回後決死一擊的準備!真乃黨國精英啊!比起他們來,南京的那幫人,真可謂是狼子野心!”
張少帥沒有動怒。
他主導了兵谏,當然做好了任何準備,看着這一份份決死的計劃,他心中不免感慨:
疾風知草勁,國難識忠臣啊!
他不等戴處長回答,便對身後的軍官道:“吩咐下去,不要慢待了這幫客人,雖然是一幫惡客,可終究是一幫忠誠黨國的人才。”
戴處長在張少帥說話的時候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他擔心因爲這件事影響到接下來的談判。
但張少帥卻用接下來的話表示出了足夠多的誠意。
戴處長在此時,隻能讪讪道:“手下人做事不靠譜。見笑了。”
“春風兄,回頭别爲難他們——我的人是半夜收到了告密信才抓到他們的,喏,這是告密信,居心叵測啊!”
張少帥将紙條遞給了戴處長後,苦笑着朝衆人道:
“看樣子不希望順利談判的人大有人在啊!”
戴處長看着紙條上的字,眼中殺機滾滾。
……
經過23号、24号上午的談判,在幾方人士的共同努力下,終于達成了共識。
西安事變的和平解決,意味着大隊長“安内攘外”的政策停止、國共第二次合作的開始,也促成了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建立——此後,中國各勢力,都将以抗日作爲第一要務。
……
25号下午,大隊長在張少帥的陪同下離開了西安,經洛陽轉飛南京,于26日抵達。
26号下午。
戴處長站在監獄前,神色冷峻。
監獄的大門終于打開,一隊隊人從監獄裏走了出來,當看到大門口不遠處站着的戴處長後,其中的兩隊人,不由喪氣的垂下了腦袋。
戴處長首先看到了自己的外甥。
但他沒理張安平,反而望向了馬至超。
此人是西安站的站長,更兼任警察局局長,但爲了抓權,連秘密電台都掌握在了自己手上——兵谏發生後被掃了個幹幹淨淨,要不是有席雲偉這個不靠譜的暗子,特務處将對西安的情況一無所知!
“處座。”
馬至超見到戴處長,心裏發寒,小心翼翼的上前問候。
戴處長冷峻的表情突然被笑意充斥:
“馬至超啊馬至超,伱可真是我的得力幹将啊!”
“來人!帶走!”
戴處長憤怒的下令,身後的特務湧上來,直接将馬至超控制。
“處座,職下是無辜的,處座開恩啊!”
戴處長怒道:
“無辜?無辜的話,西安站何至于隻剩一個暗子獨存?”
“你要是無辜的話,爲什麽事後西安站會和本部失聯至今?押走!”
馬至超面若死灰的被帶走。
馬至超被帶走,其他從監獄出來的特務不禁瑟瑟發抖——站長都被直接帶走了,他們呢?
但戴處長沒有處罰他們,反而道:“西安站所有人員,去站立待命——此番之過,罪在馬至超,你等雖被捕,但終究是無辜的。”
有了戴處長這句話,西安站一衆特務瞬間安心,忙不疊的從戴處長眼前消失,隻餘下張安平這一隊人。
張安平一副沒臉見人的模樣,但心裏卻嘀咕:
馬至超啊馬至超,發生了這麽大的事,特務處難道不需要一個背鍋的嗎?你是提前有預警,但效果呢?
這時候不讓你背鍋誰背鍋?
沒看到俺表舅都不得不冒死來西安贖罪嗎?你要是早早有這覺悟,說不準還能留一條命,但你完好無損出來,你不完蛋誰完蛋?
雖然嘀咕着馬至超,但他臉上卻是羞愧欲絕之狀。
戴處長上前,安撫的拍了拍張安平:“張世豪。”
張安平低聲應:“到。”
“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嗎?”
張安平羞愧道:“是屬下行動不密,導緻消息走漏,此番罪責全在屬下,屬下有罪。”
“我問你是哪裏出了問題!”
張安平“怯生生”道:“屬下……不知。”
戴處長拿出一張紙條,交到了張安平手上:
“給你一次戴罪立功的機會!查出來!”
張安平接過紙條,看到紙條上的字眼後,神色立即變得猙獰起來,咬牙切齒、殺氣騰騰的道:“是!”
戴處長其實沒有責怪張安平的意思。
馬至超是本職工作出了大纰漏,張安平呢?
危難之時,帶隊冒死進入西安,就爲了洗刷特務處的罪孽,也爲了維護他這個表舅。
最後被抓,也不是他能力不行,而是遭遇了出賣——決死分隊十七人,在西安人生地不熟,被抓是可以原諒的。
更何況決死小隊的多份計劃曝光,讓蔣系大佬對這支分隊贊不絕口,一個個都稱其爲:
黨國虎贲!
這種情況下,他怎麽可能處罰?
至于說懷疑——怎麽可能?
冒死潛入西安,然後自曝?
在雙十二事件未有結果前,自曝不是找死嗎?
所以,無論從什麽方面說,戴處長都不會懷疑是決死分隊出了問題。
這也是張安平敢這麽做的原因——無他,挂逼就是這般的不要臉。
當然,他唯一沒料到的被抓進監獄後,沒有受到任何虐待——話說他都做好了第三次遭受毒打的準備了。
有系統這個挂逼,就是這麽任性——咦,系統兩字終于出來了?
……
其實在監禁的這幾天中,“決死”分隊就探讨過是哪裏出了問題。
出問題的可能有三個方向:席雲偉、購槍、黨務處。
席雲偉全家都被抓進來了,這個懷疑自然得取消。
賣槍的那個團長被槍斃了,更沒有可能是他出賣的。
所以,隻剩下最後一個可能:
黨務處!
張安平在監獄時候就痛心道:
“我雖然和他們有舊怨,可我一直覺得他們和我們終究是自己人,委員長被圈禁,正是兩方精誠合作的時候,他們怎麽敢啊!”
“他們怎麽就敢啊!”
此時出了監獄,又有戴處長提出的“戴罪立功”的允諾,張安平當然要抓住機會。
他憤怒的下令:
“全城找黃再興、高占龍、田湖!”
“掘地三尺也要挖出來!”
決死小隊衆人包括鄭耀先,也都認爲是黨務處的三個漏網之魚出賣了他們。
敏銳如鄭耀先,也從沒有把懷疑對象往張安平身上扣——他其實一直以爲張安平是要拿學生的命堆自己的功勳呢。
此時此刻,到了報仇雪恨的時間,他們攜熊熊怒火,帶着人開始滿西安找起了黨務處的三人。
話說黃再興他們,從林家旅館離開後,就又找了個旅館住了下來。
此時有錢的三人,也沒了離開西安的想法,畢竟南京的使團抵達,他們認爲這件事應該能和平解決,所以開始聯絡黨務處成員,打算做出一副忠心爲國的姿态。
這也是一向小氣的張安平給三人送錢的緣由——真以爲他是爲了買槍?
因爲黨務處情報體系被破壞,他們三個從始至終都不知道張安平已經被“抓”了。
如果知道這個消息,他們恐怕早就逃之夭夭了——無他,因爲他們明白自己是嫌疑人。
26号中午時候,緊張的氣氛突然變輕松了,高占龍跑出去一看,路上的軍隊居然撤走了大半。
他花錢向東北軍打聽才得知:
委座在昨天下午在張少帥的陪同下回南京了!
高占龍趕緊會旅館将消息告訴了黃再興和田湖、
“和平解決了?”
“太好了!”
三人喜笑顔開,再也不用睡大通鋪了,再也不用每天晚上被連天的鼾聲折磨了。
三人也沒啥行禮,舊衣服索性不要了,就這麽打算去西安室報到。
路上,三人商讨該如何向本部交代,突然遇到了帶着一票警察的鄭耀先。
田湖發現後立刻示警:
“躲遠點——這小子和張瘟神好的穿一條褲子,别讓他看見我們!”
鄭耀先早就看到了三人,但裝作沒看到,打算靠近後偷襲拿人,結果看到三人鬼鬼祟祟的躲避。
這可正是做賊心虛的表現!
鄭耀先心道:
各位,看樣子得借你們腦袋一用了!
隊伍和三人擦肩而過之際,鄭耀先突然發難,撲出去一腳踹倒了黃再興,瘦弱的田湖本能出手相救,被鄭耀先反手一拳打倒在地,高占龍想跑,卻被警察一湧而上壓倒地上。
鄭耀先看着倒地的三人,冷冷一笑:“帶走!”
他可不知道在另一個時空裏,除了老黃外,其他兩人和他是生死之交——不過,這個時空中,高占龍、田湖想和鄭老六做生死之交已經沒機會了。
……
警察局刑訊室。
張安平、高占龍、田湖、黃再興身處其中。
場面很熟悉,唯一不同的是,昔日,後三人是以施刑者的身份面對張安平的。
而現在,攻守易位,風水輪流轉,輪到他張安平了!
張安平痛心疾首道:
“我都已經說了,槍給我,出了西安城,咱們的舊怨一筆勾銷!”
“可爲什麽你們就不想放過我呢?”
“沒想到我從東北軍手裏活着出來了吧?”
黃再興慌張道:
“張組長,這不是我們幹的!離開林家旅館後,我們馬上就換了旅館住下,期間沒有……”
黃再興突然啞火,他驚疑不定的望向另外兩人:“是你們?是你們幹的?張組長,是他們背着我幹的!”
高占龍大怒:
“要是我幹的我早就跑了!”
“不是我,我和高兄是離開過一段時間,但是爲打探消息,絕對沒有出賣你!”
張安平冷笑,将字條拍到桌上:
“自己看!這是誰的筆迹!”
高占龍和田湖看到字條後,本能的望向了黃再興——因爲字條上的筆迹,和黃再興的筆迹極像。
黃再興懵了。
緊接着他大喊:
“一定是有人模仿我筆迹故意陷害我!”
“真不是我幹的!”
張安平無奈的搖搖頭,道:“看樣子是都不算說實話了——宮恕,把他們三個分别關起來用刑!誰先招了就放了誰!”
“是!”
許忠義狗腿般的在張安平身後道:
“老師,這三個家夥可都整過你,要不你親自出出氣?”
“忠義啊,咱們這一行,絕對不能讓仇恨蒙了眼睛,正因爲我和他們有仇,所以這刑,不能由我來動。”
張安平敦諄教誨:“還有,做人終究要心存善念,我心善,看不得人受罪。”
許忠義诽謗,你心善?
他們要是能活着走出去,我算你心善。
自古以來,屈打便能成招,這三人可沒張安平的硬骨頭,宮恕他們僅用了兩天,便得到了口供。
大意是:
因爲張安平的緣故,他們才被發配到西安,所以在西安看到張安平後,便想到了借刀殺人的方法,最後由黃再興書寫、高占龍和田湖執行,将紙條以打暈哨兵的方式交到了警備司令部。
其實還有另一份口供,大意是:
上面有人不願意看到委員長安然脫身,他們爲東山再起,便做出了出賣的舉動。
帶着一明一暗兩份口供,張安平找上了表舅。
“查清楚了,是黨務處的幹的。”
戴處長接過口供看了起來,邊看邊道:
“原來是舊怨啊……”
“那這份口供……”
戴處長指着暗口供,意味深長的道:“你覺得有用嗎?”
“應該有吧。”張安平佯裝迷糊,并以默認的方式确認這份口供确實是屈打成招所緻——他真正的目的是要讓戴處長相信第一份口供的真實性。
戴處長确實信了。
因爲黨務處的三人有動機、有理由這麽做。
他教訓張安平道:
“這個教訓記住了嗎?幹我們這一行,心不狠手不辣,終會害人害己!你既然在西安見了他們,就不該留他們活口!”
張安平辯解道:
“我覺得他們和咱們終究是一個局的自己人。”
“屁!”
戴處長冷笑:“記住,想要活着,就不要有‘覺得’這樣的錯覺!自己人隻能是那種連命都願意交給你的人!”
張安平還有些不忿的試探反駁,戴處長見狀擺擺手,示意你丫給我閉嘴,然後道:
“你覺得該怎麽處理他們三個?”
“按程序走,交給黨務處呗!”
“你……你……”戴處長哭笑不得,自己外甥能力是真有,可想法還是太年輕啊!
他道:“殺了吧!你親自動手。”
“爲什麽?”
“命令!”
張安平兩腿并攏,高聲回答:“是!”
他當然明白爲什麽要殺了三人——這也正是他的算計。
這三個家夥,哪個手上沒有我黨同志的鮮血?殺了他們不冤!
而之所以要讓他們死,是因爲表舅會在大隊長心中中一枚刺——他不會告訴大隊長,黨務處的三人和張安平有舊怨,隻會說這是他們三個人自作主張的行爲。
剩下的事,就是由大隊長自己腦補了。
而黨務處在這次事件中的所作所爲,會佐證大隊長的某個猜想。
張安平告别表舅,心道:
黨務處……不好意思啊,又坑了你們啊!
今天就一章了——作者君的周六周末正好是最忙的時候,得陪女兒興趣班、補習班,本來打算晚上努力加油,結果呢,我有幾個義子想我了,今晚要和他們的義父——也就是我,不醉不歸。
所以,就一章,就五千二百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