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題:萬事俱備隻欠東風——怎麽好端端給吞了?)
時間往前回撥。
錢大姐在聯系了上級以後,來到了張安平家對面的租房,擺出了花盆,發出了見面的信号。
當晚,張安平就悄摸來到了對面的屋子。
“安平同志,組織原則上同意你的大緻計劃,但在細節上,你必須和我認真商量——我沒有和你說笑!之後的計劃、行動,伱必須一五一十的告訴我,不能有任何隐瞞,不能再自作主張!明白嗎?”
錢大姐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嚴厲。
張安平不敢“賣萌”,認真道:“錢大姐,我曉得輕重,不會胡來的。”
“接下來的計劃你和我仔細說說,如果我覺得哪裏有問題,你必須不能隐瞞的告訴我!爲了配合你的計劃,組織上會調動極爲多個情報小組、多名潛伏同志,任何一絲疏忽,都會對他們的安危造成不可估量的後果,明白嗎?”
“我知道。”張安平肅然回答,然後詳細的說起了自己的計劃。
錢大姐仔細聽完後,指出問題:“李崖在你的計劃中,占比過重!”
“他是一個雙面間諜,參與程度過高、占比過重的話,一旦反應過來,對你的安危不利!”
錢大姐說完後,不容張安平反對的說道:“這幾個借助李崖之口透露的消息,你交給我,我會讓其他小組負責完成。”
張安平反對:“錢大姐,這樣會對我們自己同志的安危有影響!”
“這個計劃,我們同志的參與度越高,等敵人反應過來以後,你洗清嫌疑的幾率也就越高——安平同志,我們是地下戰線工作者,我們這一行随時随地都有危險!難道我們就因爲有危險而放棄工作嗎?”
面對錢大姐的反問,張安平無言以對。
先輩們明知道路崎岖危險,可他們爲了理想和光明,從未放棄過,這才有了後世那個如你所願的盛世!
錢大姐又将幾個需要借助上海特别組散發信息的任務攬下。
經過修改後的計劃,大頭基本是由地下黨來完成了——這也是爲了日後翻盤做準備。
還是那句話,地下黨參與的越多,當需要反轉的時候,就更會具有說服力。
“安平,”錢大姐這一次沒有加同志二字,她認真的看着張安平: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你在上海室和上海站手裏支撐不下去了,一定要通過我們的人傳遞信息,組織上爲此還準備了一個後手,隻要你将信息傳遞出來,12個小時内,我們就有辦法讓你徹底洗刷嫌疑。”
徹底洗刷嫌疑?
張安平神色一肅,道:“大姐,其實我這個計劃,從一開始就有一個反敗爲勝的關鍵點。”
“你是說名字?”
張安平點頭。
整個計劃中,最關鍵點就是名字。
在地下黨“誣陷”張安平的種種手段中,用到的名字都是【張世豪】。
這其實就是最大的BUG,這個BUG一旦進入特務處和黨務處高層眼中,所謂的“誣陷”就不攻自破了。
因爲特務處和黨務處的高層,都知道張世豪其實是張安平的化名。
但關鍵是下面的人不知道!
上海站和上海室更不知道——這就是翻盤的核心所在。
這一點錢大姐早就注意到了,但問題是人性啊!
如果黨務處上海室和特務處上海站聯手抓了張安平并進行刑訊,那就如同在賭桌上壓上一切的行爲,這種情況下,他們願意讓張安平翻盤嗎?
他們敢讓張安平翻盤嗎?
“安平,你要牢記,特務在爲了自己職位的情況下,用喪心病狂來形容都是輕的!你明白嗎?”
張安平當然明白。
陳默群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他這個老特務,能不知道準備不足情況下襲擊東亞同文書院的成功率低嗎?
他知道!
可爲了官位、權利,他毅然無視了手下的生命,冒險點燃了那座藏有幾十億文字的大樓。
如果不是特别組出手,如果不是戴處長關鍵時候滅口,這時候的日本人,恐怕在談判桌上正趾高氣揚的獅子大開口吧!
“切記,不要抱有一絲僥幸,甯可多做功,也不能低估敵人!”
……
告别錢大姐後,張安平回到屋子。
曾墨怡還沒睡,看到張安平回來,她也沒有詢問和錢大姐說了什麽,而是打開櫃子,将張安平的地鋪拿了出來。
看着忙碌的曾墨怡,張安平突然道:“墨怡同志,你先别忙了,坐。”
曾墨怡不解,遂将鋪蓋放到床上,自己則坐到了桌前,看張安平神色嚴峻,她立即意識到可能有大事發生了。
“安平,出什麽事了?”
張安平深呼吸一口氣後,道:“過幾天,我倆可能有牢獄之災。”
其實按照他本來的計劃,是打算讓曾墨怡去南京的——借口是給李伯涵送保密信件。
可思來想去,他終究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
無他,主要是爲了不留下任何一個漏洞。
因爲曾墨怡好巧不巧的消失,躲避了被黨務處和特務處刑訊,在日後複盤的時候,終究會是一個隐患。
這隐患可大可小,但如果進入有心人眼裏,終究會對自己的潛伏不利——自己生死事小,但自己身後所涉及的人和事,太多太多了!
就如顧慎言,他甯可被軍統當做貪官槍殺,也不敢背負烈士之名!
作爲一個忠貞的地下黨員,背負烈士之名是何其榮耀?
可他不敢!
因爲他背後涉及到整整一條線啊!
曾墨怡神情一肅,道:“安平同志,請您放心,我拿我的黨性向你保證,不管何時何地,不管遭遇什麽樣的刑罰,我都不會背叛組織!”
姑娘說的極其堅決,甚至沒有問我們爲什麽不撤之類的話。
而另一個時空的她,也确确實實做到了!
在花一樣的年紀,最終倒在了槍口下。
張安平情不自禁的抓住曾墨怡的柔荑,輕聲說:“抱歉。”
曾墨怡搖頭,輕聲說:“你不用說抱歉。你是一個優秀的地下黨黨員,我相信你這麽做是有原因的。”
“黨務處上海室和特務處上海站可能聯手抓我,你可能也會被牽扯其中。”張安平收斂心緒,道:
“記住,不管他們怎麽審訊,你能說的隻有以電訊科成員身份能了解、能說的内容!”
“最關鍵的一點,絕對不能說我真正的名字,明白嗎?”
曾墨怡雖然不明白緣由,但還是認真點頭,表示自己記下。
看曾墨怡擔心的看着自己,張安平輕笑道:“其實問題沒你想的那麽嚴重,這一次如果我們赢了,将會是一個赢家通吃的局面。”
“笑一笑。”
曾墨怡聞言莞爾一笑,反壓住了張安平的雙手,久久未語。
……
接下來的日子,張安平依然像往常一樣忙碌着,爲特别組各個小組制定目标、制定計劃。
而随着時間一天天的推移,張安平也從錢大姐口中得知,越來越多的信息,成功被上海站和特務處所掌握。
這一天晚上,張安平再一次見到了錢大姐。
“安平,今夜過後,我們需要暫時切斷聯系了。”
錢大姐的話讓張安平露出了笑意,他沒有緊張,反而輕松的說道:“魚要上鈎了?”
“對!”
“我們的一個同志被捕了,大概明天,他會交代出他所知道的所有訊息,包括手榴彈生産線的信息。”
張安平的眼神一凝,他望向錢大姐,一字一頓道:
“錢大姐,我們計劃中,沒有這一茬!”
他說的很慢,甚至聽不出怒意,但錢大姐還是從張安平的眼神中看出了洶洶的怒火。
錢大姐知道,張安平生氣的原因在于這名同志的被捕。
手榴彈生産線一直在李伯涵手裏。
而地下黨被捕的成員卻會交代出手榴彈生産線的信息,那麽隻有一個可能——這名地下黨被捕是故意的,交代的信息也是刻意要告訴敵人的。
也就是說,這名地下黨,其實就是“死士”!
“安平同志,我希望你能明白,當一個計劃開始實施的時候,當無數人在爲這個計劃冒險的時候,有些代價,是我們不得不付出的!”
“如果需要,我也可以作爲那枚死子!”
張安平深呼吸後,罵道:“天殺的國民黨!”
……
黃主任和王世安正在交換情報。
首先是王世安,他道:
“張世豪,他是今年7月份從美國回來的,目前年齡應該是27歲到30歲之間。”
“他的檔案在南京本部,我怕驚動他的同夥,并沒有調閱。”
“他在美國具體的經曆不詳,但根據了解,他應該呆了四年左右——這期間他一直以‘群衆’的身份向地下黨彙款,根據從地下黨手中繳獲的清單,他每月能彙款3000美元左右,我猜他可能和美國華人有聯系,這錢是從那些華人手裏所獲。”
“回國後,他就加入了特務處,最開始是看大門的,因爲發現了日諜偷拍,從而被我們處座賞識,提拔爲特訓班籌備處成員,後進入特訓班執教,前不久被任命爲上海特别組副組長,軍銜也提成了上尉。”
“在特訓班期間,他被你們黨務處抓過一次,理由是疑似共黨,據說還受到了刑訊,但刑訊期間他并沒有承認共黨身份。
關了一天就被我們處座帶出來了。之後主導過一次學員的行動,無意中破壞了你們那邊抓捕共黨的行動。”
“幾天前我的人掃了一處共黨據點,在燃燒的殘留中發現了幾份入黨報告,其中有一份的申請人是張X豪,中間的一個字因爲被燒看不清。”
“前天,我的人抓到了失蹤的船員,他們稱被關押了五天,期間未受到虐待,五天後他們被放了出來,并簽署了保密協議——保密協議正是他發明的一種合同。”
“昨天,我的人抓到了一名共黨,經過刑訊,他交代了一切,其中有一條情報應該和他有關。”
黃主任露出好奇神色。
王世安沒有隐瞞,繼續說道:
“這名共黨前幾天參與了一次物資轉運,在轉運期間無意中聽到有人說‘這一次多虧了十号同志,要不是十号同志,這條生産線的消息我們都可能錯過。’。
這名共黨認爲‘十号’可能是一名釘子的代号,但根據我的推斷,所謂的‘十号’,其實是‘世豪’。”
“黃主任,我的情報就這些,你那邊有什麽情報?不要隐瞞,說好的大家共享的!”
黃主任皺眉道:“我這邊沒你掌握的多。”
“我在本部的同僚告訴我,張世豪在我們本部被喚做瘟神,具體原因他諱莫如深,但他告訴我說,張世豪這個人的骨頭很硬,本部的刑訊高手都拿他沒轍。”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爲沒有證據的緣故,本部當初抓他時候,主要是因爲他說了些過激言論,但因爲骨頭硬,才被懷疑是共黨。”
“因爲沒有證據,最後被你們處長帶走了。”
“你說的他破壞我們本部抓捕共黨的事确有其事,但他理由很充足,事後又等于親手殺了一名共黨,所以本部同僚告訴我,這個人絕不是共黨。”
王世安恍然,道:“你們本部不認爲他是共黨?所以你一直不願意對他動手?”
“對!”
“那現在呢?”
“我想見見你們昨天抓的共黨,如果他說的情況屬實,按照紀律,我就有權利抓他了!”
王世安點頭道:“好!”
“對了,出去後不要吭聲,我這裏有七個從特訓班調過來的人,我不确定他們中是否有張世豪的親信。”
“我曉得。”
(不出意外的話,我可能還能肝三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