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火星元老院在派遣炮灰探子潛入之前,做過很精妙的設計,盡一切可能降低他們暴露的可能。
再加上兩個世界道路的迥異,看待世界的方式不同,世界呈現在雙方“觀察者”面前的面貌,也有很大不同。
這些炮灰探子潛入此界的方式,恰好就處在此界修行強者的盲區。
這似乎也是合理的——
個屁!
站在火星元老院的角度,要用什麽樣的勇氣,才能夠說服自己相信這一點?
要知道,第二次侵入的格塞星體可是被俘虜了!
哪怕格塞星體中有一些極其隐蔽的暗手,能夠确保格塞星體被“俘虜”後,血肉引擎和智能超算這兩個核心功能被廢掉,威脅性銳減。
但那些被大明寺成功度化的群體智慧意識,便是一本本活着的“掃盲教材”。
修行者們得有多蠢,才會對此視而不見?
這可是讓他們的主人連續兩次無功而返,損兵折将的硬茬子。
火星元老院便是對自己的智慧再如何自負,也不敢真的以爲杓山世界全是沒腦子蠢貨。
何況,有不少炮灰探子,也真的沒有身爲炮灰暗探的自覺,不懂得低調爲何物,爲了打開局面,經常搗鼓出一些“發明創造”,說出些新(裝)奇(逼)言論。
雖然這種行爲大多發生在凡民社會,一次兩次或許也真的容易被人忽視,視而不見很正常,可三次四次,十次八次還是毫無反應,那就不正常了。
更何況,那些潛入的探子們自進入杓山世界後,分散各處,彼此不知,不可能互通聲息,“發明創造”撞車這種事也不是沒有過。
可整個修行界的反應卻依舊是“一切如常,視而不見”。
這些情況,群星殿中的衆人都是一清二楚。
這就形成了眼下這種滑稽的局面。
第一層,炮灰探子已經暴露,杓山世界的高層卻集體裝瞎沒看見;
第二層,随着時間流逝,火星元老院也越來越意識到,這種情況很不正常,這些探子大概率已經暴露!而最讓他們疑惑的是,爲什麽敵人要裝瞎,是不是想要借此玩什麽鬼把戲?
第三層,杓山世界高層也漸漸意識到,火星元老院也必然意識到自己已經發現了對方派來暗探卻視而不見這事……
簡化一下,形勢是這樣:
我知道卻裝不知道;
我知道你知道卻裝不知道;
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卻裝不知道……
現在雙方就陷在這種猜疑鏈條之中。
不知不覺間,這已漸漸成了一項“負擔”。
此刻,這跳出來發言的毒道化神幹脆挑明。
“現在,咱們的戰略要做出重大調整,整個世界的格局都将因此發生巨變。
隻要是那些探子還在,任咱們再如何小心粉飾,都會被對方窺出端倪。
所以,這些探子無論如何都不能再留。”
這話得到了衆人認可。
“那要如何做?……要不,把他們全交給我們來處理如何?”一個鬼宗化神忍不住将心底想法說了出來。
至于以玩弄屍體靈魂著稱的鬼宗會如何處理,自也不必細說。
他這時候這麽急着跳出來讨要,大概也是被紹興老祖剛才的介紹給刺激到了,現在正急着爲鬼宗“正名”吧。
那位毒道化神卻搖頭道:“不妥不妥,這麽做,非常不妥。”
這位發言的鬼宗化神急了,質問道:“交給我們處理不妥?那你認爲交給誰來處理才妥當?!”
“交給誰都不妥。”
毒道化神如是道,頓了頓,直接道出自己的方案:
“最妥當的做法是,把他們全部遣返。
然後,咱們再布置一個專門針對這種跨界潛入的防禦大陣,将這條路徹底堵死。”
他這方案一出,衆人紛紛側目,那位鬼宗化神更是直接被氣笑了,“哈,全部遣返,讓他們全部活着回去?伱在說什麽胡話!”
“我沒說胡話。”毒道化神鄭重道:“諸位試想,咱們和對面默契的玩了一兩百年。
現在,忽然不玩了。
把他們派過來的探子全部抹除,對面會怎麽想?”
衆人紛紛陷入沉默,他以自顧自道:
“首先,這樣一來,便徹底坐實了一件事,那就是咱們确實早早就發現了這些探子,隻是一直沒有理會而已。
現在,忽然把他們全處理了,這豈不是明擺着告訴他們事有蹊跷?
他們還不拼了命的各種刺探?”
“難道将他們遣返,這種事就不會發生?”鬼宗化神反刺道。
“至少,不會那麽激烈,他們的警惕心也會小很多。
哪怕隻是小一點,對咱們來說,這可都是有利的!
而且,咱們還可以施加一些手段,把這種遣返包裝得更加合理,以更進一步軟化他們的警惕心。
比如,求和!”
這話一出,殿中氣氛陡然變化,不少人看他的目光都變得異樣起來。
這位毒道化神趕緊補充道:“我是說,咱們可以将這種遣返包裝成某種率先釋放出來的誠意,以要求一個談話的可能。
畢竟,咱們和對面總共就正面碰了兩次,打了兩次,一點交流都沒有。
某種角度來說,被堵在家門之内的咱們是被欺負,更憋屈的一方。
希望得到一個談話的機會,哪怕隻是借此獲得一種更寬松的氛圍,以便将來更好地反擊……無論怎樣,這種訴求本身,是合理的!”
衆人紛紛陷入沉思,有的甚至忍不住緩緩點頭附和。
毒道化神道:“隻要他們往這個方向去思考,無論是真以爲咱們希求和平也好,還是認爲咱們包藏禍心也罷,就都入了咱們的套中,咱們的真正目的也就被遮掩了下去。”
他心中補充道,這就叫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也算是一種議程設置。
将真實的目的掩蓋,把敵人的思路引導去别處。
隻要敵人的視線被這種花招騙走,之後所做一切,哪怕殚精竭慮,窮盡智慧,都将變成無用功。
不過,他這也算是事後諸葛,因爲遣返那些探子這個提議,并不是他想到的,而是此前小聚之時吳小軟單獨提出來的。
至于她是基于何種考量提出此事,他就不知道了。
(本章完)